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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卷三,八,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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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荇平不觉得秦晏并不知道秦甄业已身死的信息,所以只是有点惊讶于秦晏的反应,随后立刻作出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然而很快他的笑容就因为秦晏的一句话僵在了脸上:“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不在乎他?”

白荇平的脸色迅速凝固:“秦晏,如果秦甄还在,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吗?”

秦晏古怪地笑了一下,抬起镇锋侧对着白荇平,道:“那你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吗,顾泠洲?你以为秦甄真的对你毫无芥蒂?你太小看他了,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他一直都是这么个调性,你知道为什么当年你死的时候他那么痛苦吗?因为他太信任你了,他一直觉得是他害了你,现在自然什么都不会跟你说了——”

“——闭嘴。”白荇平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去评价秦甄?你真当跟了他几年就对他了如指掌了?秦晏,我不跟你废话是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你以为是为什么?真有意思,你在我面前跳,在秦甄面前跳,除了恶心人还能有什么用?你这点出息,怨不得你做了皇帝也保不住皇帝的位置,我可真是为你感到恶心。”

秦晏的眼神中的杀气几乎要形成实质,不过还没等他抬起刀锋,白荇平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他眼前,连空气都没有丝毫波动——秦晏眼神一滞,几乎是扑上前去砍向白荇平周围的位置,然而镇锋砍向空气的手感是骗不了他的:白荇平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眼前。

秦晏的眼神终于多了点严肃的意味,这让他看起来正常了不少,然而比起刚才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让他看上去更诡异了。没有人会觉得一个疯疯癫癫的人突然严肃起来会是一件好事。突然,他皱了皱眉,用力耸动了几下鼻尖,随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低声道:“顾泠洲……后会有期。”

永宁。角宫山。方氏祠堂。

“此言属实?”白发苍苍的老人与供桌上密密麻麻的漆黑木牌相顾无言良久,终于开了口。跪在他身后的中年人朝他叩首,低声道:“回族长,千真万确。我们要不要作出……反应?毕竟……那人走了之后,这样的事情……我们实在不好处理。”

他的话听似谨慎斟酌,老人听罢,却不置可否。老人半晌没回话,中年人低头保持着叩首的姿势非常难受,直至他忍不住想要活动一下僵硬的筋骨时,老人才低声道:“今夜每户派出男丁一人,到祠堂守护守生阵,不能放出一个地府之物到阳间。其他人都在家点好长明灯,不论什么动静,不得出家门一步,违者族规处置。”

中年人猛地抬起头,仔细看他脸上还有来不及掩饰好的震惊。不过他应该是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又垂下头去,很是恭顺地回道:“是,族长。”随后他又问了老人几个问题,才毕恭毕敬地朝老人告别,离开了祠堂。

老人目送他离开,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影壁后,老人才蹒跚着步伐要离开祠堂。门外一直等着的青年见状赶忙来扶,老人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他费力抬腿跨过高高的门槛,喘着气提了提自己的裤脚,背着手站着缓口气,总算恢复过来了,才慢悠悠地对青年道:“你都听见了。等会劳你费力跑趟腿,去三姐和六爷那里把我的话说清楚。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今晚只是第一天,不过往后能不能坚持住……还要看今晚。”

青年收住了想要去搀扶老人的手,背在身后握紧了,朝老人鞠了浅浅的一个躬,应道:“是。”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背着手,慢慢踱步走向一边的厢房。

白荇平刚站定,就吐出一大口血来——他情急之下掏|出自己八百年没用上的咒印,一时心急催动时差点走错一步把自己的小命给赔进一半,不可谓不倒霉。所以在他极力补救之下现在也就只是吐了一口血,他真是傻感谢自己命大好运。所以虽然失血过多的眩晕再一次找上了他,他也很是配合地闭上了眼等这股恶心劲头过去,才睁开了眼。

这里是驩兜每年蜕皮的时候休息的山洞,驩兜带他来过一次。摸了摸屁股底下冰凉的蛇蜕,他搓了搓手,莫名有点脊背发凉。毕竟有些事情他知道是一回事,亲自面对和感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基于对老同志的尊重他没在这处蛇蜕上多留,眩晕感过去后他就跳下蛇蜕踩在地上,面对另一处更大些的蛇蜕,白荇平陷入了沉思——随后,他手起刀落,看下一大块蛇蜕,用手捏碎了,仰头干吞了下去。

驩兜其实并不算是真蛇,身为混沌的他严格来说不能归入任何一种已知的生物中去,别说具体的种类了,他甚至不能被归入动物界。保持修蛇的形态只是他对自己的一种约束,如果他想,他能变成任何一种形态。他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不归入混沌的行为可以称得上是逆天而行,不过这么多年来也算卓有成效,起码他能保持修蛇的形态甚至生物行为,而不让杀戮和凶残吞噬自己的意识。这也是他不想再待在人间,白荇平就能帮他进入血海的原因。血海并不是能容纳所有的生物的,如果超出了血海的承受范围,去处只有虚空境。

驩兜的蛇蜕能缓解白荇平此刻体内夜叉血毒的蔓延,白荇平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尝试的,没想到居然真的管用。随后他默默对被自己破坏了完整的蛇蜕说了句抱歉,转手又劈了几块下来,捏碎了丢进口袋里备用。找到夜叉还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在这之前他可不能倒下。白荇平摸了摸嗓子,感觉再这么干吞几次这种质感的东西,他回去第一件事得是去挂号看消化科。不过这也得是他能活着回去之后的打算了,现在他一没找到夜叉二没找到驩兜,实在不敢贸然回去。

白荇平往前走了一会儿,放眼望去全是或完整或残缺的蛇蜕,最窄的地方仅容白荇平侧身通过,还得当心别让镇命撞到周围的蛇蜕。就这么走了十来分钟,白荇平明显感到自己体力不支,只好找个干净地方坐下来休息。驩兜这个洞穴选得十分巧妙,不仅曲折多弯且两头通风,不论在什么位置都不至于感到憋闷。流动的空气带来了湿度温度相对适宜的环境,就连脚下的土壤都那么干燥松软,令人心生倦怠,不由自主想要闭上疲倦的眼——白荇平挣扎着从恍惚中醒来,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看自己还是没法恢复清醒,他狠下心拔出太刀,往自己手臂上狠狠一刺,捅了个对穿。

剧痛刺激得他浑身一抖,总算让他的意识恢复了清明。他周围环绕着青绿色的烟雾,光影明灭间,光影汇聚成影像流动着,俶然,乌泱泱一众人奔腾而来,仔细看,那是衣不蔽|体的原始人类手持石器,高呼着古老的口号朝他冲来。血气混杂在尘土里,野蛮的杀戮造就的残酷几乎化作实质扑面而来,鲜血、尸块、脑浆、□□飞溅,野蛮的杀戮带来的视觉震撼远比现代更甚。血腥的气息不由分说地侵入白荇平全部的感官,千年前的原始战场带着滚烫的杀意,裹挟着白荇平全部的思想——

“是你啊。”一道疲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虚影骤然中断,白荇平长喘一口气,浑身都是冷汗。那道声音继续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白荇平还没完全缓过来,不过这也足够他认出这是驩兜了。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勉强恢复了点说话的力气,道:“说来话长。我杀了一只招惹上血蜘蛛的夜叉,感染了夜叉血,又被秦晏找上了……你呢?你怎么也来这里了?”驩兜一般只有到了蜕皮期才来这里,平时都是待在他的领地里。毕竟这里环境再好,也是个封闭压抑的地方。

“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驩兜的蛇头终于挪动到了白荇平跟前,白荇平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驩兜?!”

不怪白荇平失态,毕竟在他印象里,驩兜即使是最落魄的时候,都没伤成这样:他一只眼睛眼皮耷拉着,眼皮上深嵌进皮肉的伤口血肉外翻,眼角流出的血痕已经干涸。除了眼皮上的伤口,他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完整的皮肉,全是大大小小的抓痕和划痕,脑后巨大的八片蹼只剩下三片,每根软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挫伤。最凶险的一道伤口是他咽喉下方自上而下的一道深深的伤口,最上端依稀可以看见他森白的骨头,再往上一点,估计白荇平现在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驩兜疲惫地叹了口气:“夜叉。很多夜叉。说起来,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夜叉的?”

白荇平定住心神,皱眉想了想,道:“我从地府那边过来的,以我的脚程……距离你领地估计隔了大半个血海。说起来,夜叉怎么会进入血海?”

夜叉是阿修罗族的附庸已经是公认的事实,千百年来他们都跟随阿修罗部族以及魔族居住在地狱,除了少部分效忠于魔族的,都是阿修罗部族的从属。以致于现存的所有夜叉,都在地狱里。至于千年前皈依天道的那一支夜叉,早已无迹可寻,摩多迦自称是其后人,更是无从考证。

千年前阿修罗部族勾结魔族等部族大举征伐天道,引得六道震动,多年争斗。动乱平息后,天道众神封闭了冥界通往人间和天道的通道,冥界动荡几百年后,才逐渐形成了现在相对平衡且互不干扰的生态。维持这样生态的关键共识在于,任何一个领域的成员不能主动离开自己所在的领域,更不能主动侵扰别的领域。夜叉跟着阿修罗部族在地狱生存多年都没出过什么乱子,怎么突然就来到了血海,还主动攻击驩兜这样的大魔?这样的行为,阿修罗部族肯定脱不了干系,但是有千百年前的血泪教训在前,阿修罗部族想再那样掀起六道腥风血雨还这样高调,不怕天道直接降下天罚吗?

驩兜很虚弱,看上去很是不想说话,不过他还是尽量配合白荇平,慢慢地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在离开领地之前看见……夜叉的目标不止我一个,还有穷奇、睚眦等等。”

白荇平吸了口气。这就是说,夜叉这次是无差别攻击,现在估计整个血海都能找到夜叉了,但是这并不能让白荇平心情好点——夜叉来到血海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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