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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香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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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从厢房跟着孔承出来的宋怡正单独在回廊思考应该怎么办。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听不懂那个什么系统说的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制香。孔承看到她跟出来后,很不耐烦地就把她赶走了。现在的她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但是她很想从这里出去。

宋怡深吸一口气,决定去老庄主的卧房撞撞运气。她沿着回廊往前走,背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嗒、嗒、嗒……”

声音很是轻微,但是在安静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响亮。宋怡猛然回过头去,却发现背后空空如也,别说人了,连个物件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回廊显得格外辽阔。

她转回头,抽动鼻子,深吸一口气,嘀咕了一声:“什么东西这么香。”

左右看了看,找不到香味的来源,宋怡决定继续往前走,可是没走几步路,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嗒、嗒、嗒……”

她浑身一激灵,站住了脚步,脚步声还没有停,并且有逐步放大的趋势。宋怡心底发颤,她不敢再回头,而是壮着胆子大吼一声:“谁在那里!”

脚步声消失了。

她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没想到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而且似乎离自己没有几步路。宋怡猛地一回头,背后仍然空空如也,但是脚步声却没有停下。

宋怡忽然拔腿开始狂奔,她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只是有一种感觉,告诉她:快跑!快跑!

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也跑了起来。

宋怡背后有一片阴影顺着地面逐渐靠近她,慢慢将她覆盖。

她猛然回头,表情惊恐,目眦欲裂。

*

容悦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刚刚只是觉得头痛欲裂,眼前一花,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这是一个纯白色的空间,周围缭绕着雾气,看起来无边无际。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衣着变了。

雾气中缓缓浮现出一道人影,她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她自己正在朝着自己走来。

两个容悦相对而立,一个一身洁白的衣裙,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一个一身黑色的劲装,头发高高束起。

白裙容悦率先开口了:“你是谁?”

容悦眨了眨眼睛,觉得这话自己也想问。但是忽然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诸多纷杂的念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是她回答:“我是你。”

白裙容悦看起来更困惑了:“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容悦走上前去朝她伸出手,对方试探性地握住了她的手。

手心开始刺痛、发烫,二人闭上眼睛,感受着热流从手心中涌来。

她曾怀疑过,沈阙安口中所说的那个对冷夜冥要死要活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她很难想象,自己居然会如此疯狂,疯狂到失去自我。

现在,她明白了,那个人是她,也不是她。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是她,也不是她。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呢?或许是看到林梓欣和孔令被孔承欺压,却依旧选择拉拢孔承的时候,或许是看到冷夜冥和他们合作,心里瞬间闪过杀意的时候,又或许是她轻描淡写地说出可以制造一具尸体,埋到树下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变了,这种变化很难描述出来,但是她知道,她似乎更加冷漠了。如果让现在的她重新经历一遍昨天孔承踩断孔令腿骨的事情,或许她只会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毕竟,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而面前的这个容悦,表情一派天真,看起来不谙世事,在听到她想要简单粗暴地杀人解决问题时,强硬地跳出来占据了身体,阻止了她。这个容悦有一颗常人难及的悲悯之心,或许也正是这样的她,才会被冷夜冥这样的人狠狠磋磨进泥里。

容悦看着对面的自己,心里平静无波。如果可以,她希望将对方彻底抹杀,这样这具身体就只属于自己了。但是她现在不敢尝试,因为她并不知道如何抹杀一个灵魂,也担心这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所以她需要警告她,以防她占据身体时闹出什么乱子。

“还记得师兄昨天晚上和你说的事情吧?”

对面的容悦睁开眼睛,眼底荡漾着一抹忧愁:“你是说冷公子他……”

看她这个样子,容悦就知道自己之前对冷夜冥莫名其妙的一见钟情到底来自哪里了。她松开手,烦躁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头:“不要再对他抱有幻想了!师兄说的一定是真的,他接近我们是别有用心。”

对面的人咬住了嘴唇。

容悦步步紧逼:“你不会不相信师兄的话吧,我告诉你,现在我们两个站在这里就是证据。你呢,是那个被所谓的系统洗了脑的容悦,而我,才是真正的容悦。”

这话戳到了白裙容悦的痛处,她豁然抬头,眼底一片清明:“不可能!我才不是像你那个样子的,我才是容悦,我记得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

很好反驳,容悦立刻回答:“我也记得。这说明不了任何事情。”

对面的容悦不甘示弱:“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不是我?”

容悦觉得有点好笑,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要和另一个自己斗心眼子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善于抓住别人的漏洞,于是决定从另一个角度攻击自己:“为什么要证明这个?我只知道如果你占据了身体,就会走上那条老路。爱上冷夜冥,背叛师门,加入魔教,害死师兄,最后身败名裂,葬身火海。”

白裙容悦盯着她:“那你呢?你会怎么选?”

她哼笑一声:“我?自然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都不能妨碍我的自由。”

“如果是师兄阻拦你呢?”

没想到她反而开始步步紧逼了起来,容悦一时语塞:“他……”

“你犹豫了。”白裙容悦露出胜利的笑容。

容悦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如果是沈阙安阻拦她……即便他们有着之前十余年的所谓情谊,但是这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因为只有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她之所以还想拉着沈阙安活下去,是因为他告诉了自己未来命运的真相,这让她重新思考自己的存在,弄断了那根线,因此才产生了现在这个灵魂。

这个灵魂没有软肋,没有牵挂,去除掉了没有用的,多余的感情,她无比确定自己能够活下去,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于是她回答白裙容悦的问题:“我感激他,所以会尽可能保他活下去。但若是他妨碍我,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对方打断了她:“你不是我,容悦永远不可能对师兄下手。”

容悦冰冷地指出事实:“但你甚至害死了他!”

对方的脸色刷得变白了。容悦盯着面色苍白的自己,不合时宜地想:自己这张脸倒是真的楚楚动人,利用起来估计能获益不少。

看到黑衣容悦面色古怪,白裙姑娘缓了缓神,明白了她的意图:“你在激我,你想占据这个身体。”

容悦耸了耸肩:“那又如何?将事情交给你只会搞砸一切。”

“交给你也相同。”白裙姑娘庄重地摇头,“我现在明白了,你不是容悦,我也不是容悦。我们才是容悦。”

容悦皱起眉,有点不甘心就这样和平共处:“不,现在我们必须分出胜负。”

可对方却明显没有这个打算,反而威胁起她:“我就算与你同归于尽,也不会放任你这个定时炸弹留在世上威胁我身边的人。”

短暂沉默。

容悦心里的念头千回百转,果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权衡利弊,觉得讲和确实是目前的最优选择。于是她只能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行,那我们暂且讲和,如何?”

对面握住了她的手,也提出条件:“可以,但请你先不要杀人。”

容悦最烦这种优柔寡断的样子:“宋襄之仁。太过软弱是活不到最后的。”

白裙姑娘摇了摇头:“就算你现在杀了人,把人埋在枫树下,你知道怎么制香吗?你知道如何埋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又为何现在就要莫名其妙动手?”

被她问住了。容悦再次沉默。

对方进一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会将身体的掌控权再次交给你,但是你不能无视我的存在,否则我会随时出来顶替你!”

这招是典型的以退为进,容悦现在有点欣赏另一个她了。虽然有些没有必要的过分善良,但是脑子好歹还是在线的,就冲这一点,她也暂时不想找办法抹除对方了:“我答应你。”

白裙容悦叮嘱道:“你去搜查厢房,等到有了足够的线索,再考虑怎么做也不迟。”

容悦心情有些愉悦:“我短暂信你一次。不要让我失望。”

下一秒,一阵失重感传来,她眼前一花,回到了枫树林。

众人似乎没有发觉她有任何的不对,容悦猜测,她处于那个雾气空间时,时间是停滞住的。

孔令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地下的尸骸,目光突然定格在其中一具女尸身上。

“娘亲?”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呼唤。

几个人的目光聚焦到孔令身上。

“娘亲?是娘亲!”

孔令手动推着轮椅焦急地往前挪,差点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林梓欣连忙扶住他:“少爷小心,你去哪,我推你。”

孔令伸出手指指向某棵枫树下的一具骸骨。

冷夜冥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沈阙安:“他是怎么认出来的?不是说他娘在生他时候就难产去世了吗?”

沈阙安拉开了和冷夜冥的距离:“不知道。还有,我和你不熟。”

冷夜冥无聊地撇撇嘴:“切,你这个人真没劲。容姑娘呢?”

容悦立刻回答:“我也和你不熟。”

“……我问你这个了吗?”冷夜冥无语了,“我是问这位孔少爷怎么能认出那个骨架子是他娘的。”

这事容悦当然也没有头绪,她看着林梓欣推着孔令到达骸骨前,松开轮椅,蹲下身检查那具骸骨。

林梓欣震惊:“还真是老夫人……”

容悦连忙走了过去:“什么?”

冷夜冥用敬佩的眼光看向林梓欣,又看向孔令:“哎呀呀!你们都有特殊的能力?能够通过骨头辨别人长相?”

林梓欣从骸骨的腕骨上取下一只金丝珐琅的镯子,镯子内侧刻着两个字——花时。

林梓欣将镯子展示给容悦:“虽然我没见过老夫人,但是我知道花时是老夫人的名讳。”

“娘亲的镯子!给我!”

林梓欣连忙把镯子递给孔令,孔令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她向三人解释:“老夫人在怀少爷的时候因调制香料中毒,导致难产,缠绵病榻两三年后去世。少爷长了几岁后,老爷发现少爷心智始终如同稚儿,请了江湖上的神医来看,说是早产伤及经络,又胎毒未清,因此落下病根。恐怕此生都难治愈。”

怪事。容悦思索着。照理说孔令只在两三岁前见过其母,又怎会辨认出这具几乎化为白骨的遗体是他的母亲呢。

林梓欣还在继续解释:“因着少庄主的病,他承袭不了孔家制香技艺,老爷只得将他作为闲人散养在庄子里,又收养了孔承承袭技艺。只是没想到那孔承越发膨胀,不仅觊觎庄主之位,还明里暗里欺负我们家少爷!我呸!”

提起孔承,林梓欣又气得牙痒痒,孔令连忙安抚她:“姐姐别生气,承弟那个人就是那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冷夜冥吊儿郎当地踢了踢孔令的轮椅:“哎,小庄主,我问你,你怎么能看出地上这个东……这个人是你娘的?”

孔令老实回答:“她身上的香味……和娘亲身上一样。”

林梓欣恍然大悟:“哦对,忘记和你们说了,少爷作为千枫山庄的继承人,遗传了孔家一直以来的独门绝技,对气味特别敏感。”

这么一说容悦才发觉,挖出这么多具尸体,居然一点尸臭味都没有。难不成这孔家有处理尸体的独特法子?

等等,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事情。照理说花时作为老庄主的夫人,又生育了继承人,理应风光大葬,又怎会草草埋在这枫树底下,连个碑都没有。后人都不知道她的尸骨在哪,更没有机会去祭奠。

这个问题孔令和林梓欣也无法回答,容悦却又想起一件事,遂询问孔令:“还有个问题要请教一下孔少爷。你之前说,今年的枫叶好像不够红。所以这个山庄的枫叶是一直很红,只有今年不红吗?”

“不是,只有娘亲死的那一年特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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