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灵芝,嘶……这还真不好找,碰碰运气吧。
杨昡朗边走边思索,白柏这样下去不行,虽说那灵芝珍贵又稀罕,可到底他没见过,最后也是听王郎中从书上看来的样子找。
也不甚明确,只能瞎找了,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小银子跟在他腿边一直蹭他,被杨昡朗轻轻半推着踢了一脚:“小银子,好好走路,上那边玩儿去。”
也不知道它听懂了还是怎么的,摇头晃脑的一溜儿跑远了,被杨昡朗笑骂一声:“嘿,这狗崽子!”
找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倒是在这空挡打了两只野鸡,杨昡朗靠在一颗老榕树上喝了一点水,林子里倒不像外边那么冷,加上忙活了大半天,也不怎么冷。
看天色也不早了,今日恐怕是要无功而返了,这都走到这么深了,除了常见的一些草药,别说灵芝了,连人参也没看到。
他朝林子吹了一声口哨,没一会儿,就看到圆滚滚的银色身体向自己奔来,小银子在这林子里混的如鱼得水。
看来今日还是混得不错,看起来一点都不饿,胖嘟嘟的在莹莹白雪中格外显眼。
“走吧,先回家,明日再来,迟了咱们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杨昡朗拍拍狼头,顺手撸了一把。
起身将捆在柴上的野鸡放进背篓里,向家的方向走去。
小银子跟在身后慢悠悠的走着,两只耳朵机警的竖着。
杨昡朗想到了自己会无功而返,但还是忍不住有点难过,连夫郎都养不好,还有什么用?他心里久违的升起了一股败挫感。
心里想着该怎么交代,又想起王郎中的话,心里狠狠一疼,他想不到失去白柏自己会怎么样。
思索了一路,才记起来,好久没听到小银子的声音了。
赶紧转身去看,哪里还有小银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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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柏喝了王郎中给煎的药,拈了一颗酸果去去苦味,他从没喝过这么苦的药,但为了孩子也只能往下咽。
盆子里的炭火烧的旺。
白柏披着一张雪白的绒裘坐在炭盆旁烤暖了冰凉的手,摸摸肚子忍不住轻轻埋怨几声崽子,这么冷的天还让大爹爹辛苦进深山雪林找药。
颠来倒去还是那几句小坏蛋,不乖,再重的可就不舍得说了。
只能怪自己身子弱,害杨昡朗担心。
“别看了,还得好一会儿呢,好药哪儿能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一旁看医书的王郎中看不下去说了一嘴。
酸了吧唧的想,谁还没个婆娘呢!欺负他一个孤家寡人干什么:“就没见过这么粘人的夫郎,都有娃了,两口子咋还能好成这样。”
白柏闻言“轰”的红了耳朵,一下低下了头,半响,才偷眼瞄在那吹胡子瞪眼的王郎中,又一下将头埋到了胸口。
好一会儿才声如蚊呐的说出一句:“…王阿叔……”
王郎中刚才也是被自己口出狂言唬了一跳,谁想到他一把年纪,因一时气愤却说出了心里话。
臊眉耷眼的卷起医书就往外走:“……老夫出去看书,再,再看看药怎么样了。”
白柏诧异的看着向外走的王郎中,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下起来就要去外面看书,药不是他刚喝完嘛?
仔细一看,“噗嗤”一声笑出声儿来,忙一下捂住嘴耸着肩膀低下头。
王郎中耳尖的听到一点笑声,重重“哼”了一声,在凳子上坐下。
好半响才抬起头来的白柏嘴角还留着笑意,红晕布满脸颊,眼里蕴沁着水光。
想起刚刚身形狼狈,仓促起身就往外跑的王郎中,心里又腾起一股笑,笑着笑着又想起平日严肃板正的王郎中说的话。
心虚的拿起腿上的小衣,我真的有那么粘阿眩哥哥吗?那又怎么了,反正阿眩哥哥喜欢我这样。
被宠的起了点小娇气的白柏,理不直气也壮的给自己的不成熟找借口。
喃喃自语:“崽崽可不能学小爹爹嗷,小爹爹那是…那是心里有你大爹爹呢!”
自己粘人还不许未出世的孩子粘人,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没理的人吗?
也就是杨昡朗不在,估计他在还要添油加醋,说什么大爹爹和小爹爹是属于彼此的。
小银子隔着老远就朝白柏跑过来,瞧着不似往日那般活泼,耷拉着耳朵一蹭一蹭的蹭着白柏,一副求安慰的小模样。
只是白柏这会儿哪顾得上它,呼噜了几下委屈巴巴的毛头,巴巴儿的望着小银子来的路。
那可怜巴巴,望眼欲穿的小模样,隔着老远都让杨昡朗的心软塌塌的,一下子又酸又软,步子迈的更急切了。
扬着明朗的笑朝着小夫郎快步走去。
瞧见笑着的杨昡朗,白柏一下扑过去:“阿眩哥哥!回来啦。”
“嗯,回来了。”说着蹭了蹭小夫郎消瘦的脸蛋,一改走时的丧气模样,神清气爽的一下抱起白柏向洞内走去。
惊的白柏猛地抓紧杨昡朗的头发,失重感让他小小的叫了一声,随后又扑通着小心脏,给了他一拳:“干什么呀?小心孩子。”
又悄悄看了眼一旁也起来等着的王郎中,见他一副没眼看的样子,立刻笑嘻嘻的搂紧了杨昡朗的脖子。
杨昡朗只顾着高兴没把那点小事放在心上,小夫郎瘦巴巴的,那一拳也就给他挠了个痒痒。
抱着放在心里的人,悬在半空的心才重新归回原位,那股劫后余生的落差感才归了实处。
“怎么,找到了?”王郎中看杨昡朗这么高兴,心里也有了猜测,忍着喜意,问了一遍。
轻轻放下白柏,杨昡朗这才想起背着的背篓,一时高兴昏了头,竟然忘了大事了:“找到了!不仅有灵芝,我还找到了一颗何首乌!”
“哦?何首乌?”一听有灵芝还有何首乌,这让心里有了猜想的王郎中一时震住,快步走向杨昡朗。
霍!整整四株灵芝,再加上一颗不算小的何首乌,这下别说是一条人命,就是十条也能救回来了。
“是啊,多亏了王阿叔你给我看的那本医书。”杨昡朗看着王郎中,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白柏给杨昡朗倒了一杯清茶,也去看看那传说中的灵物,长这么大他还没听说过呢。
等看到了样子,撇着嘴又来贴杨昡朗,那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看的杨昡朗失笑。
捏捏白柏的鼻子:“怎么?很失望?”说着笑问摸他后背的小夫郎,心下暗叹,到底还是吓着了,以后还是让他多摸摸吧。
“我没事,找个药哪能就把自己伤着了呢?”
“那我不管,你每次伤了都不给我说。”白柏撅着小嘴瞪他一眼,等没发现伤口这才罢休,心里暗暗想着,等夜里再看看。
杨昡朗笑着把白柏抱进怀里:“好好好,以后都给你说,一丁点儿伤口都不瞒着,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白柏哼哼笑着把头埋进杨昡朗怀里,才不管他,笑话就笑话吧,谁让他不告诉他的,自己的夫君摸了又能怎么样。
那边看完药的王郎中压着喜意问杨昡朗:“眩小子,你这是从哪儿找到的?”
说起这个,还真是多亏了小银子。
当时只一门心思想事情的杨昡朗一时不察,弄丢了小银子,按往常来说,妖陇弯这一道,小银子就算没来过,但也有野兽的直觉。
更何况前面还有杨昡朗,怎么着也弄不丢,哪成想,小银子也有马前失蹄的时候,光顾着警惕周边的动静。
却没注意到自己走的路歪了,加上雪又厚,等杨昡朗发现时已经走了好大一段路,叫他一顿好找。
一路沿着脚印找过去,也亏得没有其他脚印,走到一颗大槐树下听到小银子在叫,这蠢狼,走着走着掉进洞里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的洞,又深又大,直打到了另一颗槐树旁边。
费了老大劲儿才把一身土的狼崽子拉出来,估计是吓着了,那声音,嗷嗷的听的杨昡朗忍不住想笑。
一人一狼,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准备走,杨昡朗扶了一把树干,一低头,看着被他蹭掉雪的嫩绿叶子。
越看越眼熟,等扒开一看,还真是那医书上所画的何首乌叶子,也不知道大冬天的怎么还是绿的。
喜的他赶紧拿出铁撅子刨土,可是土硬的根本刨不快,好在一旁看着他挖土的小银子帮忙才挖出了一颗。
等挖出来他还在旁边一颗上做了标记,这里不能久留,怕碰上出来觅食的大家伙,他和小银子跑不过。
赶紧装上就往外走,至于灵芝,他也是从那儿回来的路上找到的,其中的艰辛自是不必多说,但这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找救命的灵药,算什么苦,他已经打了记号,留着等以后有什么事就可以来挖,反正这里太深太危险,没人来冒这个险。
也就不怕被人挖走。
当然,有些地方他是粉饰过了才说的,等杨昡朗说完,王郎中才严肃的看着杨昡朗叮嘱:“眩小子,此等良药万万不可让外人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已经做好了打算的杨昡朗微微错愕,看着愣神的杨昡朗,王郎中恨铁不成钢的说:“记住没有?万万不可向外说,不然任你手段如何都不能全身而退!”
杨昡朗起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王阿叔,小子晓得了。”
“行了行了,你们小两口想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先去翻翻医术。”王郎中匆匆往外走去。
杨昡朗看着认真翻医书的王郎中,坐下抱着白柏,低着头遮住了眼中晦涩,捏了捏白柏的手。
不管他这番言语如何,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自己今后多注意便是,只要他今后起了歹意,自己有的是办法解决。
杨昡朗眼里掠过一抹狠色,不是他心性凉薄,在军营里见惯了两面三刀的事,他现在除了自己的夫郎孩子,谁也信不过。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说他心狠也好,背德也好,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