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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王平灌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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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王平看着后视镜里的里语狡黠一笑:“我胡说的,您别介意。治疗过程我可以拍视频发您,不会对里语做什么过分的事。”

“我自然相信您,方便问一下,您多大了吗?”里宁宁终于把心底的疑问说出来了,这个精神心理科主任,好像才刚毕业。

王平像是知道她会问什么,笑道:“我二十六。”

“现在年轻人真是年轻有为啊,一代比一代强。”里宁宁由衷夸赞。

王平:“其实都是些酒囊饭袋,我们医生,很多时候也无能为力。”

“生老病死人生常事嘛,你们这一行的不看开心理多难受啊。”

王平抚平白大褂领口,自嘲似的:“能看开就好了。”

车这么开着,两人这么聊着。王平看着后视镜那个披散长发毫无生气的十八岁男人,心里萌发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个男人的头发很长,至少一年没修剪过了,后面也只用一根红绳子松松散散的扎着,从前面看像披头散发的样子,毛毛躁躁的。三个月前王平第一次看到里语,那时他扒开他的头发,看到了一双透彻的浅色眸子。那双眸镀着窗外浅淡的金光,极亮极美。

可是,它们不会转动。

这个男人的皮肤跟孩子一样细腻,大概是从六年前头部外伤就不常出门的缘故。

那次没看仔细,只看出里语面目周正,黑发下棱角分明。

这次,可要把人看个仔细。

王平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好,下车后主动提箱子。里宁宁看着这栋公寓,叹道:“现在年轻人真是很努力啊。”

王平空出来一只手指着楼房:“这个吗?一半是我爷爷攒下的钱。”

“他和您住一起吗?”

“不,他有些固执,在村里,我一个人住。”王平解释道。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房间里,王平把里语的东西放在沙发旁边。里语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粉色小箱子和一大包粉了吧唧的尿不湿,不是很占地。

王平倒了两杯茶,一杯给里宁宁,一杯推到里语身边。

里宁宁眼睛睁大,似乎有点惊讶:“您不喝吗?”

王平:“我不渴,我想没准他能听见。”

“这样吗?哦,王医生,这是我记录的一个本子,记得都是他每天需要做的,我想,如果您方便的话,让他弟弟来照顾他吧?”

“不用了,我就当给自己的论点做论证,照顾他不麻烦,您也说了,他不怎么动。”

“这倒是。”里宁宁一边说一边打量四周,客厅不大,只有三个小沙发,正好坐他们三个。厨房裸露在外,后面有一个小阳台和一个落地窗,这里是二十一楼,能看见不少街道。

王平身后有三扇门,一扇半透明的应该是厕所,剩下的应该是卧室。里宁宁不知道,该怎么对王平说,也不敢乱猜王平会把里语怎么安排。

“里语今晚住我的房间,我住隔壁。”王平又一次猜中里宁宁的心思,倒让她尴尬了一会儿。

“不用不用。他这个木头人哪都能住。”里宁宁慌忙摆手。

王平已经把里语抱起来了,他一手搂着里语的背,一手抄着膝弯。里宁宁也跟在后面招呼着。

王平用胳膊撞开灯,把里语放在床中央,对里宁宁说:“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他休息。”

里宁宁走出来后看着王平,感激地说:“这么多年,您是第一个把他当正常人看待的。要不是您,我都觉得我也应该……”

“我国十几亿人,有哪个不是人的吗?对吧。”王平看着里宁宁,眼睛微眯,温声说,“里语是正常人,这点毋庸置疑。”

两人商量良久,几乎都在互相夸赞,直到十一点半,里宁宁才发觉自己一直在耽误王平的时间,不好意思又匆匆忙忙地告别了。

王平贴在沙发上,把眼镜摘下来,闭上眼:“有点麻烦啊。”

他明天还有工作,只能暂时把护工叫来了。

几分钟后,王平擦干净眼镜,重新戴了上去,走向他的房间。他看着床上安静的里语,好似想到了什么,嘴角抽了一下。

整间房间只有一张床,剩下的就是一个箱子,和整面药柜。王平不喜欢放东西,自己的衣服也没几件,整间房子空荡荡的,不像是有人住着,没有生气。

王平打开灯,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随便打开小抽屉抓了几味中药,扔在小碗里泡着。

接着,他让这个“睡着”的人坐起来,他盯着里语呆愣的眼睛,嘴角勾起,却只是盯着。王平不太理解,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好看的人,生下来却在受苦。

此夜,格外长。

王平抱着他坐在马桶上,仔细清洗他的身体,又给他小心擦干,放到一个小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对面,一边煎着药一边看着书。

他看着歪头的里语,也跟着歪头。歪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现哪里不对。他打开里语的小箱子,翻了翻,拿出那个每次见面都要带的兔子形抱枕,塞在他的手里。

他的箱子里东西还真多,有粉色的毛毯、粉色的枕头、粉色的牙刷和日用品。王平从粉毛巾下翻到一个红色火车,眉头皱了皱。这个大约是那孩子塞过来的。

给里语换了一身粉后,站在窗前的王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里语家

里宁宁正在换鞋,听见张斌在楼上吼:“你哥呢?你不知道?!”里宁宁来不及把高跟鞋扔掉,几步跑上楼。她看着张斌略显凶狠的眼睛,讷讷道:“老公,小语在王医生家。”

那双眼睛瞪大:“你把我的儿子送走了?谁知道那个医生会不会拿我儿子做实验?把他接回来。”

里宁宁把张潜书推走:“小书,乖,爸爸妈妈商量点事,先回屋里看书。”然后她关上门,仿佛这样张潜书就看不见了。

小家伙好像耷拉着耳朵一样,无精打采地拖着棉鞋到屋子里,撞上门,躺在床上塞上耳塞。

“张斌!你还有脸说那是你儿子!就因为他随我姓,你就对他不管不顾!”

“你他妈的,我哪有不管!”

“你说!他生病这六年,你带他看过一次医生吗?!”

“那是因为我忙!要不是我挣钱,你们有钱买药吗?”

…………

有时候,尽管堵住了一切,风还是会从破掉的窗户纸透过来,寒得彻骨。

在张潜书明白他哥哥的遭遇那一年,父母之间的关系好像已经定住了……

他再高,再有力气,也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他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可他束手无策。

破碎的玻璃声一下一下,刺进他的心脏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泻下了一整条梦幻般的红色琉璃长河。

“喂,陈晰,有时间吗?过来一趟。”王平挂断电话,立刻按下了另一个号码,电话那头响了好久,但他似乎格外耐心。

老人嘶哑的声音传来:“谁啊?大晚上的。”王平忙道:“别挂别挂,我是王平。”

“哦,平孙啊。唉,我怎么听不见了?”

王平大声道:“爷爷!手机右边!看到了吗?那个键!点一下!”

“我听的见!龟孙。”

王平长舒一口气,要是别人,他早就气死了。他心平气和地大声说:“爷爷,脑器质性精神障碍你知道吗?!脑器质性精神障碍!”

“我是听不清!又不是听不见!”

“……唉”

“你是不是叹了口气!再叹我挂了!”老爷子的声音底气十足。

“好我不……您知道吗?”王平扶着额头,不停喘气。

“知道!龟孙。我想想啊。”

“……”

“龟孙,人能动吗?”

“应该不能。”

“说清楚!”

“家属说,一周前动过一次。打碎杯子。”

“家里有个小屁孩不想被骂吧?要是一周前能动,现在也得动。”

“爷爷,先别说这个,中药能治吗?”王平快急死了,他这个性子谁都不会逼急,就是老头能逼死他。

“喂他点蒲公英叶子!”

“不是……他人吃不下!”

“喝点清热祛湿的吧,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喂点,别喂死了。”老头子说完,挂了。

“喂?!喂?”王平把手机扔沙发上,看着里煮着的羌活甘草白芷等一堆东西,简直想当场疯掉。

他看着玻璃锅里黑了吧唧的药,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王平撇掉一些残渣,用筷子撑开里语的嘴看了看,确认没有异物后用注射器吸了点汤,一点点喷到里语嘴里。

等王平觉得可以的时候,用手把里语的嘴合上。

王平刷锅回来,里语的嘴角,身上,都是黑色汤水的痕迹。

“…………”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伺候了个巨婴。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会选择放弃。

.

.

凌晨一点

“你终于来了啊。”王平看着门外换鞋的陈晰,随口一问。

陈晰是他大学同学,二十七岁,干过几年医生,本本分分的普通外科小跟班。后来他女朋友受不了夜班,辞职了。不过陈晰性格比较直,王平也不爱说话,两个人互补,一直联系着。

“咋了,啥病人值得我大晚上跑一趟?”陈晰说着坐到沙发上,看着呆愣的里语,好奇般敲了敲他的头。

“你别乱动。”王平把药渣倒掉,几步走过来,打开陈晰的手。

“抑郁症?”

“不知道,都有吧。”王平把报告单扔在桌面上,陈晰已经开始看了。几分钟后,王平手机响了。

“喂,好,马上到。”

陈晰抱着手撇着眉:“医院?”

“是,我不说了,有个患者,科室讨论。你帮我看着点他。”王平一把抓下墙上风衣,两下穿上,踩上鞋摔门出去了。

陈晰在屋里跟里语干瞪眼。撇嘴道:“唉,当医生的,忙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书为现代架空,但基本符合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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