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体育馆离得不远,中间以连廊相连。
门牌上挂着一条发光的白色灯管,旁边趴着一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独角仙。
宫野春跨进体育馆,就察觉到里面多了个意料之外的人物:浅色头发、戴眼镜的短发高个子。
可能是听到他的脚步声,那人抬头看过来,视线里充满着一股不善的意味。
宫野春知道对方的名字,是乌野的11号,主要拦网手,月岛萤。
宫野春一顿,困惑道,“那个月岛很讨厌我吗?为什么?”
宫侑不以为然:“就你平时那副样子,被讨厌才是应该的。”
宫野春:?
不是说我们没有被讨厌吗?
不开心。所以那是骗我的?
月岛并没有打算一直盯着人看,准备移开视线的时候,宫野春却忽然抬头,浅棕色的眼眸和他对上了。
就像泰迪熊被阳光照得透明的毛尖尖、玻璃罐里堆放的巧克力,是那种折射着破碎反光、泛出一点浅金的棕色。
月岛动作一顿,来不及收敛“厌恶”的表情,又不想对前辈表现得太不礼貌,于是呈现出一种十分扭曲僵硬的面部状态。
然而在他想好反应之前——宫野春率先毫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再停留多一秒。
月岛萤:“……”
他额角浮起十字。果然超让人火大啊这家伙!!
还好黑尾及时插入,调节了紧张的气氛。
“介绍一下,这是月岛,你师弟。”黑发鸡冠头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容,仰身看过来,“呦,春今天还带了二传来啊!”
说到自己,宫侑可就不困了。他一抖擞,孔雀开屏状态开启!
“昂。”宫侑扬起下巴,尾巴翘上天:“没办法,谁让这家伙求我一定要来给他托球啊!”
宫野春从善如流:“嗯,是我求阿侑一定来给我托球的。”
木兔也看过来:“春你来啦!咦——还有新的二传手,叫什么名字来着??”
赤苇:“是宫侑。还有,不要在别人面前忘记他的名字啊,很失礼的。”
木兔大笑:“哈哈有什么关系!反正有赤苇在嘛!”
黑尾:“……”
黑尾铁朗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陷入沉思。
所以,你们二传和攻手之间,就是必须有一个在当妈,是吗?
等等,那我和研磨之间的角色是怎么分配的!?
黑尾铁朗进入猫猫宇宙。
我是妈吗——难道研磨一直说我烦就是因为我像他妈一样吗!?
察觉到某种真相的音驹队长大受打击,失去色彩。宫野春放下排球包,疑惑地四处看,“翔阳呢?他不是先过来的吗?”
门外,幽幽探出一个橘色的脑袋,日向翔阳表情僵硬,“我在……”
宫野春:“?你到了为什么不进来?”
“啊啊!”日向站在门外,揉乱头发,试图用纷乱的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困扰:“可是!怎么说呢,这个房间里的人都好高啊!而且给我一种‘砰砰!’!‘砰砰嗙’的感觉啊!!”
月岛还在刚才愤怒的余波里,不遗余力地吐槽,“那是什么奇怪的比喻啊!都说了说成那样没人能听懂吧!?”
宫野春迅速又真诚地握住他的手:“我懂。”
月岛:“???你懂吗!你是怎么懂的啊!?”难道拟声词是单细胞生物的通用语言吗?
“哈哈哈!”木兔手叉腰,不拘小节的大笑起来,“但是人数刚刚好诶,既然这么巧,就大家一起开心地打3v3吧!”
赤苇静静出现在他身后:“人数一点都不刚好,明明就多出一个人,木兔学长。”
因为师门忽然多出一个人的缘故(黑尾:喂喂!问我师门有没有其他人的不是春吗!?),在场人数从刚刚好的六人变成微妙的七人——打3v3多出一个人,又不够打5v5。
赤苇主动提出来:“你们暂时不缺人的话,我就先去吃饭了。”
宫野春看向他,“诶?没关系吗?”
赤苇摇头,“没关系,本来也是大家都被木兔学长吓跑了,所以才由我陪他练习的。”
虽然“监护人”说要走,木兔倒是意外的洒脱:“哦!那我晚点回去,要给你带夜宵吗?”
赤苇:“晚上吃东西会胖的,木兔学长。”
赤苇后退一步:“那,明天见。”
其他人:“明天见——”
黑尾拿起球:“那就来讨论一下分组吧~我和月岛来拦网~”
月岛在跟黑尾学拦网,肯定要分到拦网那一组,宫野春和宫侑是固定搭档,肯定要分到进攻那一组,那问题就来了——剩下两个人,木兔和翔阳,全都是攻手啊!
木兔苦思冥想,激情挥臂:“但是我果然还是想打扣杀啊!扣杀!”
日向翔阳抱着球,又怂又刚,“但但但、但是我也想练习进攻的技巧……!”
因为是不认识的前辈,所以多少有点压力,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黑尾佩服:“小不点不得了啊,明明脸色都菜了,却没妥协呢。”
月岛阴阳:“谁知道他这种莫名其妙的执着是哪来的,可能是脑容量换的吧。”
宫野春听着几人争论,注意力却渐渐从他们身上转移。他转头看向旁边的赤苇:他刚刚收拾好东西,背着包迈出体育馆的门。
宫侑怀里忽然被塞进一个球,他愣了一下,倒也并不惊讶,很快如常和大家说话。宫野春也没跟他解释,就往赤苇的方向跑过去。
赤苇京治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宫野春已经到门口了。
他略带惊讶地转身看过去,刚好对上那双清澈的浅棕色眼眸。
宫野春慢吞吞又问了他一遍,“真的没关系吗?如果你想打的话,我或者阿侑都可以打攻手的。”
他很在乎这个问题。赤苇立刻意识到。但他在意的方向,大概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平时是固定的搭档,忽然来了新的技术更好的二传,人数又多出来,于是主动退出。
在这种情况下,普通人都会担心对方是否产生“有更好的二传在,我就不被需要了”的那种自尊受挫感,但宫野春的问题,从头到尾都是“你想打吗?如果你想打就可以打,不需要让步”。
对他来说,最委屈的不是“有人比我强”,而是“不能打排球”。
一件对很多人来说可能压根不是事的小事。
赤苇忽然发觉——好像啊。这两个人。宫野同学和木兔学长。
怪不得他们俩能玩到一起去。
都让人觉得“必须得认真回应他才行”。
赤苇转过身面对他,忽然道,“普通人是很难跟上‘明星’的步伐的。”
宫野春:OVO嗯??
什么明星?这个人在说些什么啊??
宫野春向他的方向看过去,但只从他脸上看到和平常一样的、波澜无惊的表情。
“和宫野同学比赛的时候,我一直很担心木兔学长因为被打击,会进入消极模式。”赤苇平铺直叙,“但是没有,每次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总是一副非常兴奋的样子,每次都是,无一例外。”
“所以我想,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一直以来——木兔学长应该多少是有点寂寞的吧。对于没有人跟上他的脚步这件事。”
赤苇认真道,灯光照亮他的眼眸,里面毫无阴霾。
“和势均力敌的敌人较量的那种快感,我没办法给他带来。作为一个普通人,我能做的,也只有在他想要练习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了。”
“所以就算不上场也没关系。因为有人能跟上木兔学长的脚步,和他抱有同样的热情,势均力敌地打排球,所以——没关系。”
门口吹进来一阵风,身后的球网随着左右晃动。
“啊抱歉。”赤苇回过神来,难得有几分局促,移开视线。
“我说的可能有点多了,宫野同学……”
“不。”宫野春打断他。
赤苇一愣,转头看过去,又怔了一下——因为宫野春在笑。那双浅棕色的眼眸,在体育馆的灯光下,就像阳光下的泰迪熊、玻璃罐里的巧克力,折射着破碎反光、泛出一点浅金的甜蜜棕色。
“我也是。”宫野春笑起来,“我非常明白赤苇说的那种感觉,因为我也是。”
“有人能这样陪我打排球,我也很开心!”
赤苇愣了几秒,回到平常的表情:“……嗯。”
宫野春也没看他,只是站在大门边,看向远方隐隐绰绰的夜色。
宫野春:“赤苇。”
赤苇:“嗯?”
宫野春:“我们是同辈吧,叫我春吧?”
赤苇:“……春。”
宫野春点头,“嗯!”
然后转身开开心心的走了,背景肉眼可见的开着小花。
赤苇京治:“……”
赤苇欲言又止,还是没说出口。
话说,那你为什么还是叫我赤苇……??
宫野春回到大部队里的时候,他们还没讨论好分组的事。
木兔把矛头调转方向,大声不满,“说起来——春和侑侑明明都可以打攻手吧!而且侑侑的身高去拦网组也完全没什么问题啊!为什么你们两个一定要在一起啊!?”
宫侑一噎,吐槽:“侑侑是什么诡异的称呼……”
宫野春淡定:“不,阿侑必须跟我一组,因为我们要打‘奇葩快攻’。”
其他人:“……”
其他人:“哈——???”
宫野春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像是在说“今天的早餐要吃荷包蛋配牛奶”,但在场剩下所有人全都愣住了——尤其是日向翔阳,他几乎要石化掉色了。
其他人震惊:“……等等你们要打什么!?”
宫侑也跳起来面对宫野春,一脸震惊,“等等——春你说什么?奇葩快攻是指你刚才给我看的乌野的那个超级快攻吗?我们要打那个??”
其他人:“……”喂!为什么连你也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赤苇晚上回宿舍写了长达三百字的日记,纠结他到底要不要问春为什么不叫他名字的这个问题
最后也没问出口
实际上春的想法:压根没想起来这回事
#春宝就是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姓,熟了之后基本都会要求改口
#春宝特产:一脸淡定的说出让别人想死/吓到/发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