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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开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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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灵当场表演了一个泪淹白杨,抽抽噎噎地跑去自己的房间拿了药箱,蹲在榻边给魔神上药的时候,眼泪还吧嗒吧嗒地掉。

那道伤口已经愈合过半,但依旧狰狞可怖,不难想象原先开膛破肚的惨状,訾灵甚至觉得伸手一掏就能挖出内脏。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这道伤口创面平整,过程中应该没有挣扎,谁能让魔神殿下老老实实坐在原地被剖?

不会是他自己剖的吧?

訾灵仔细想了想,觉得魔神殿下干得出来这种事。

上药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霞光穿透单薄的窗纸,在屋内留下一道道光线,跳跃着浮动的尘埃,与静谧一起笼罩了室内。

訾灵不说话是她在思索魔神此举的意图,而魔神不说话的原因……

“你怎么那么爱哭?”

嗯?

訾灵恍恍惚惚地一抬头,魔神正撑着下巴端详她的表情,似乎在端详什么有趣新奇的事物。

“被孤怀疑你要哭,被人背叛你要哭,如今伤口在孤身上,你还要哭……”

“人灵都像你这样吗?”

魔罗族追求人灵的丰沛情感和自我意识,甚至倾尽一生都在向人灵靠拢,如果他们所奉为圭臬的完整灵魂就是这样,那魔神觉得魔罗族要完。

他总是不理解这世间规则之外的那些约定俗成,每个人都在遵守,可一点用都没有。

背叛的侍卫恳求他留下自己的全尸,他拒绝了,长老院以此讨伐他不通情理。

于是弱者为自己的背叛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是他们不忠,而是物伤其类,魔神殿下太过无情。

但是讲道理,你不叛主,何来结果?

全尸和剖心之刑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份恩典究竟是否必要?如果必要,为什么不写进律法?如果不必要,为什么他们义愤填膺?

从三年前自息魔涧出世,魔神就对此产生了深深的疑虑,可每当他提议将剖心之刑从律法中剔除,又有无数人跳出来抗议。

人魔两族都很奇怪。

这片天地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人魔两族无疑站在了万物之巅,可这些强者不寻求变强的途径,反而试图将自己从刀枪不入的怪物,变得柔懦寡断。

“……爱哭?”訾灵后知后觉地摸了把脸,才发觉满脸湿润,她说哭就哭,中途琢磨别的事情,竟然忘了停。

这项才艺也得感谢她的父亲——沧澜宗宗主訾正青上仙。她幼时一身好胆,敢想敢做,宗门里的天材地宝没少遭她嚯嚯,訾上仙常年追着她打。

老爹下手是真狠,她只能找宗门中其他的上仙姨姨上仙姑姑收留,说哭就哭的好本事和张口就来的嘴就是那时练成的,可以说,她现在能骗到魔神殿下,老父亲的磨炼功不可没。

訾灵慢慢拭干净脸颊的泪,垂着湿润的睫羽,道:“那殿下呢?自己剖开自己的肚子,魔罗族都像您这样吗?”

这回答倒令魔神有些讶然,他道:“你看出来了?”

訾灵:“……否则谁能在您身上划出这么深切平整的一道创口?”

她话里话外带着些赌气的意思,魔神倒没有觉得被冒犯,“先回答孤的问题。”

訾灵细细思索,漂亮的弯月眉皱了起来,“我不爱哭。”

“被殿下怀疑是因为委屈,被人背叛是因为在意,殿下受伤……是觉得殿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不相干的人,我何必闷闷不乐,这世间本就只有在意你的人才会为你流泪啊。”

魔神:“可哭泣有何用?你哭干眼睛,也不能让孤好得快一些。”

訾灵:“至少在我哭干眼睛之前,殿下会留意到我的眼泪。当殿下问我为什么哭的时候,流泪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我会告诉殿下,我与您感同身受,这样殿下下次再往身上动刀,或许能有一二分迟疑。”

魔神:“孤不会迟疑。”

她一脸“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的倔强,很轻地哼了两声。

魔神知道,自己无法打破她的幻想,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就如那些对他大张挞伐的叛军。

他的狠心伤害过他们吗?不一定。

但这不影响他们坚信,魔神殿下的狠心将来总有一日会伤害自己。

叛军坚信着自己预想中的未来。

她呢?

她坚信着什么。

“从仙门天雷台出逃后,你为什么会选择来魔界?”

訾灵微愣,“主仆印有微弱的联系,我循着印记一路逃亡……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天地浩渺,而我只身一人,只能去找那个从未放弃过我的人。”

她用手指轻点眉心,道:“这里,有一道力量,永远拽着我,所以我不惧怕死亡,因为我不会死,永远有人保护我。”

显然,她对主仆印的理解停留在最浅显的层面。

若仅是如此,主仆印就不会这么晦涩难懂,也就不叫主仆印了。

不过她叙述的主仆印跟魔神记忆中的有些出入。

他只记得弱势方濒死时,主人会有某些心灵感应似的提醒,可是为仆从续命,这一条在主仆印中没有。

或许是改良版。

可这天地间除了他……谁还有能力改良主仆印?

魔神殿下又遇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问题,不过这次他不急,这个问题是有答案的,不像某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常理。

魔神:“按你的说法,你那时都没见过孤,怎么敢孤身投奔?若孤是坏人,你岂不是深陷泥潭。”

訾灵不以为然,将被鲜血浸透的白布收拾到一起,垂眸笑道:“可殿下你是好人啊。”

魔神:“……我?”

他还是头一次收到这么诡异的评价。

“孤杀人如麻……”

訾灵一脸正气,“他们先追来杀你的!”

“孤薄情寡义……”

訾灵:“胡说八道!”

“孤……”

魔神话至嘴边,忽然又停顿住,看向趴在榻边目光灼灼的訾灵。

她握紧了拳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似乎无论自己说句什么她都能抡回来。

霞色已经完全沉落,天幕微微泛着蓝,屋内无光,灯火通明的东院高楼在这间屋子里留下吝啬的光影,魔神注视着黑暗中她模糊的轮廓,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说服不了她。

她坚信的是,她家魔神殿下,是个好人。

·

收拾完处理伤口的满地狼藉,魔神殿下腰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訾灵只得又替他将白布拆解下来,打湿巾帕让他擦干净伤口周围的干涸血迹。

魔神殿下倒是一点不忌讳她知道身体的秘密,任由她眼看着伤口愈合,也没有解释的打算。訾灵不动声色地收拾完,提着药箱退出门外,夜间冷风一吹,后背衣衫都已经湿透了。

不怪她紧张,魔神殿下今日一通乱问,实在太像试探!末了让她看着伤口愈合,不置一词,像是清楚她早就知道。

……他先别清楚。

要不是怕表现得太一惊一乍魔神嫌她愚钝,她上药的时候又要演一回!非得让魔神知道,什么是从不探听隐私的忠心下属!

訾灵提着药箱往对面厢房走,一边走一边回顾刚才的所有应答,一遍遍斟酌后,她终于确定:自己的表现,毫无破绽!

一位身怀主仆印,把魔神殿下看得比生命还重的拥趸者,正是她早前给自己设定的形象。

这么真诚的下属,还拿不下你?

没问题。

訾灵细细复盘两遍,觉得自己应对得非常优秀,况且魔神殿下的试探不会这么隐晦,他没那么聪明。

魔宫宫婢的身份虽然不高,但观察魔神殿下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訾灵给他写过的手札都有一沓了,不说对他的性格十拿九稳,五成了解还是有的。

魔神殿下倒也不是笨,他只是懒得揣度人性,行事从不拖泥带水,历来干脆利落。

他要试探,应该不会兜这么大的圈子。

訾灵尚不知道他今日与执法堂小师弟聊了一会儿自己,从听到“天雷台出逃”这句开始,脑海中警铃就疯狂乱响。

天雷台之事不算隐秘,有心想查就能查到,只是“查”这个举动,本身已经代表了怀疑。

精神紧绷了半个时辰,一回到屋内,乍然松弛下来,甚至忘了用晚饭,草草洗漱就上床睡觉了。

结果第二日早晨被饿醒了。

她摸着扁平的腹部,倚在窗前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洗漱后熟练地提着小食篮,去侧门外买早点。

却有人在侧门前拦她,道:“姑娘终于醒了,三少爷嘱咐我等不许叨扰姑娘熟睡,我等只好守在此处,请姑娘去东院一聚,您的同伴和三少爷都在等着您呢。”

訾灵:“???”

她满脸都是问号。

慢半拍回首,看了眼东院精美的小阁楼,忽地整个人一懵。

魔神和林老三在一块?

哈?

他俩有什么可聊的?

她无病呻吟这几日,见到林重明来的人就赶,见到林重明送的东西就扔,防的是什么?防的不就是林老三那双见利忘义的眼睛,一个不慎再给她抖落点什么出来么。

怎么能背着她私会啊!

府卫眼睁睁看着訾灵姑娘平静的神色陡然一变,眼眶忽然蓄满了泪,泫然欲泣地往东院跑。

殿下,休要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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