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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长明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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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渺——”

苏南烛循声望去,见两道俊逸身影沿着小道疾步而来。

“阿渺!我可想死你了!”

青年高声呐喊,碧青长袍迎风翻动,头顶的镶玉银簪落了光,仍不及他的星眸耀眼。

他冲上前,腰间的青玉坠与延陵渺的云纹白玉佩相撞,发出一声清响。

一方倩影紧随其后,女子一袭扁青长裙,墨发间坠了几枚清雅的银花钿,玉色绸带将纤腰束起,其下挂有一串银铃,莲步轻移,却是寂静无声。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院中。

延陵渺侧身躲过男子的熊抱,斜眼睨他。

“阿渺,你这一趟走了月余,我无聊得快要发霉了!”

青年扑了个空,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说完,才发现他身后的黄毛脑袋。

“云渺师叔,这位是?”女子也发现了苏南烛,明眸定定将她望着,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此前,余泽院可从没来过外人。

延陵渺转过身,同两人介绍:“苏南烛,我此行结识的小友。”

垂眸细看,小姑娘一身粉黄轻衫,脸覆薄纱,长发绑作两条细长的麻花辫,柔软的碎发落在颊边,配上那双灵动中带点妖气的琥珀眼瞳,活脱脱一只怯生生的小兽。

“你,你被夺舍了?居然有了除我以外的朋友?”青年见状,夸张地后退了半步,满脸不可思议。

“若人人都像你这般,确实一个就够了。”延陵渺没好气。

女子先一步上前,同她打招呼:“我叫风柔,这位是风休,苏姑娘,幸会。”

她眉眼微弯,似天边璀璨迷离的钩月,粉嫩唇瓣张合,含藏夭夭桃色,婉转音色才出,便漾起满园春光。

真真是一位娉婷美人。

苏南烛礼貌回应:“风柔姑娘,风休公子,幸会。”

“南烛妹妹当真客气。”风休剑眉轻挑,眼底满是狡黠,“你快说说,究竟如何识得我们云少尊的?”

延陵渺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风柔揪起他耳朵,抢先一步开口:“宗门任务不得打探,被罚那么多回,还学不安分?”

“哎哎,痛!我不过想与她相互了解了解,熟悉熟悉嘛。” 风休揉着耳朵,委屈的嘟囔。

他生得高大,却似乎有些惧怕风柔,待她松手,又道:“南烛……”

对面一道犀利的眼神直击而来,风休笑容一滞,末了,愣是改了口:“初次见面,不知苏小友师从何派?打算在长明宗逗留几日呀?”

见他们彼此间态度亲昵,想来是相熟的朋友。苏南烛才想接话,却被延陵渺沉声打断:“你来究竟何事?”

“我不能来了?”察觉他语气中的不耐,风休有些愤懑,“你外出这段日子,莲池中的银鲤可都是我喂的!”

对方轻哼:“怪不得,如今都胖得游不动了。”

“……还有阿琪,你把他一个人丢在余泽院,孤单,寂寞,无人可倾诉,全赖有我时常来陪他!”

“阿琪喜静,你话这般密,他应该烦得很。”

“你!”左右讲不过,风休气急败坏,撇过头去生闷气。

风柔心觉好笑,想起正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药瓶,递给延陵渺。

“师父最近炼了几颗符原丹,听闻师叔回来,着急送来给您试试。”

“……好。”

延陵渺接过,嘴角却是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下。

“就知道你执意跟着我过来,定没什么好事。”风休瞅了眼药瓶,嗤道:“那老头拉不下脸找你拭丹,每回都让风柔来送。”

“尊师重道。”风柔抬起手,熟练揪起风休耳朵,“还有,要叫我师姐。”

“师姐?”苏南烛小声惊呼,“风休公子看起来比风柔姑娘年长。”

“确实。”风柔手上力道未泄,仍旧笑得灿烂,“他比我虚长几岁,我们当日一同上山,他体力不济,拜师时落在我后头,纵使不情愿,也只能喊我一声师姐。”

风休被拽得耳朵生疼,朝风柔咬牙切齿:“苏小友还在呢!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苏南烛失笑,小声应道:“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的面子无关紧要,你不用在意。”延陵渺出言泼凉水,见阿琪回来,示意苏南烛:“院子应是准备好了,你去罢,顺道让阿琪带你四处看看。”

“这……”

“快去。”

本还想继续看他们斗嘴,可延陵渺的语气不容反驳,苏南烛轻叹口气,朝两人拜别,才依依不舍地随着阿琪离开。

风柔见状,料想延陵渺与风休还有旁的话要聊,便道:“师门今日事忙,药丹既已送到,我便先回去了。”

待旁人走远,风休凑上前,围着延陵渺絮絮叨叨:“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竟对我这般冷淡。”

“我对你可从未热情过。”延陵渺嫌弃的后退半步,拉开两人距离。

对方也不恼,仍旧跟了上来:“说说看,到底为何突然带回这么一个小美人?”

“你见到她长相了?怎知她是美是丑?”

“你看上的,想来不会差。”

他一贯油盐不进,喜欢自说自话,延陵渺习以为常,却难得开口解释:“我与她乃淡水交情,并非你所想的那般。”

风休显然不信,追问道:“既如此,你带她回长明宗,又是为何?”

以延陵渺的性子,绝不会自找麻烦,无缘无故留一个人在身边。

延陵渺默了默,也不知该说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那日一时好奇,将她从河中救起,不仅发现了她体内的异样,还恰巧听闻她梦中嘤咛,得知了自己探查许久的旧闻秘事。

有了突破口,便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她放走了。

此外,少女的低声啜语,眼角的晶莹清泪,似沉寂岩浆内骤然激起的零星碎屑,滚烫又灼人,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他没有道出内情,只敷衍道:“闲来无事,又看她可怜,便管一管闲事。”

“你这都是借口,”风休连连摆手,满脸鄙夷,“虽说宗门常言助众生,怜众生,可我与你相识十数载,说你杀伐果决那都是好听的了,何时见你对人动过恻隐之心?”

“她为我解毒,我此举,不过是回报而已。”

“休要狡辩。”

风休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一口咬定:“你这哪是良心发现,不过见色起意罢了。”

延陵渺不喜太过华贵的布置,是以,余泽院雅致之余,还隐有几分野趣。

后院自是草木葳蕤,芬芳遍野。沿路桥亭错落,矮墙边藤萝翠竹肆意生长,白蔷薇点缀其间,圣洁而又烂漫。

再往前,便见一方水榭。

水榭临湖而建,枋下悬挂细密的竹帘,两角坠有莹润玉珠。连湖一面不设木栏,近处置一张躺椅,一张矮几,廊柱呈深沉的漆色,边上倚放着几支鱼竿。

晴光散漫,落得湖面粼粼,形成一道道流动的晖光,苏南烛被湖面偶尔冒出的气泡吸引,禁不住驻足。

“这湖里……有鱼?”

阿琪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回道:“应是有的,公子常在此垂钓,平日也会在此练功赏景,想来是看中此处视野开阔,伏夷山中日升月落,都能尽收眼底。”

苏南烛了然,落在阿琪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随道缓行,又见一处清池。

重云峰顶终年积雪,山间便也水泽丰盈,草木离离。

残雪化作寒露,汇聚成一道宽阔清澈的水瀑顺崖壁奔流而下,落至余泽院后方,形成一汪清池。

恰巧,池底附近皆是世间罕有的赤岩,赤岩遇水冲撞,不断释放出滚烫的热气,升腾融入水中,将寒潭变作一池温泉。

“此泉唤净心泉,当年无妄尊者在此长居,发现池水有洗髓强经,提升内功之效,便赐此名。”

她心中好奇,半蹲下来,指尖越过升腾的暖雾,触上温热的池水。

“如今净心泉归公子所有,要想使用,需经过他允许。”

苏南烛手指蓦地僵住,悻悻收回。

留光小筑位于重云峰东面,与延陵渺的居所宸室仅一桥之隔。

远方青山如黛,近处云影徘徊。院内梧桐青翠,槐杨挺立,灼灼日光被重重幽碧抹去大半,只余斑驳晴暖落在其中。

穿过堂厅,伴着廊下缤纷落英,便见一方闲亭。

闲亭旁植有一株银藤,清风拂过,满枝垂坠的藤花随风而落,煞是好看。

“这株银藤往年只在孟夏盛开,按理早该落尽,今年却一反常态,在数日前再度开花。”

“这么说来,我的运气可是极好。”苏南烛瞧着这漫天花雨,轻声感叹。

阿琪走在前头,浅笑着附和:“许是知道有贵客要来,它才这般迫不及待地开花罢。

“说起来,你与她相识不过半月,她的身份,你可都了解清楚了?”

进入宸室,风休收起戏谑的神情,正经问他。

延陵渺置若罔闻,兀自挑起别的话头:“残摩药师此人,你从前可有了解?”

对方莫名:“我书册不及你读得多,江湖大小事,也未必有你知晓得透彻。”

“无妨,你说便是。”

风休思索半晌,同他娓娓道来:“江湖传言,残摩身上有异族血统,并非中原人。他是神州罕见的制药奇才,不仅头脑聪慧,体格强健,五感更比常人灵敏,又富有冒险精神,所以总能配出许多出其不意的药物。”

“弱冠时,残摩的医术已少有人及,照此下去,可成一代名医。却不知哪天搭错了根筋,竟开始研究起毒物来。他生性冷血残忍,喜用活人试毒炼药,数年间在江湖树敌无数,后来为了保命,藏身于西蜀境内的一处山沟内,再不现世。”

“你可曾听过,他与当今的江湖门派有所纠葛?”

“不曾,”风休捻起轻风送来的一片蔷薇花瓣,细看一眼,又松开指尖,“他被江湖人称作‘索命阎王’,若想让人三更死,就没人能活着到五更,加上内功深厚,拳法又颇为诡谲,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根本无人敢上门寻仇。”

延陵渺嗤道:“不会相互残杀,不代表不会相互利用。”

风休不置可否:“他避世已有十余年,而今五国暂定,便是要利用,也不会留到现在吧。”

也许……有人被束了手脚,至今还在等待时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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