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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勾霞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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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蒙会初选的最后一日,长明宗众人照常来到赏武亭。

初选时,强者大多选择隐藏实力,养精蓄锐,加上初选抽签有人为干预,鲜少会出现强强对决。

是以,连着几日斗武,参与者皆招式平平,点到即止,众人都觉无趣,却又不得不端坐在此,免不得会走神。

与前几日不同,木湘也在悬榭中。此时的她,手肘靠在茶几上,正侧着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延陵渺的脸看。

“啧啧啧,早闻师叔的易容术精妙绝伦,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啧啧称奇的同时,手禁不住伸了过去。

“你还要看到何时?”

“延陵渺”斜睨她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你要敢碰,我便同阿渺告状,说你觊觎他的美色!”

木湘颇不情愿地缩回手,撇嘴道:“干嘛那么小气,我不过是想摸一摸,好了解一下这面具的材质罢了。”

“那也不行!”风休抓着圈椅扶手,嫌弃地挪开些许。

“嘘——”风柔凑到他们身后,低声制止,“旁侧都是内功深厚的主,莫要叫他们听见了。”

若让旁人知道延陵渺并未到场,还找了自家师侄顶替,可是要出大事。

两人哪敢忤逆她,连忙噤声。

一旁的雷祎却没有丝毫反应,风休抬手在他眼前来回晃了晃,确认又睁着眼睡着了。

早知道,他也该去雷字门下拜师,好学一学这项顶顶实用的功夫。

木湘没能摸着面具,转而拿起茶盏,捻着茶盖,百无聊赖地拨弄其上飘浮的茶叶。

“话说,师叔这回同南烛离开岚都,是要去作甚?”

“阿渺的事情,谁敢过问。”风休脖子梗了一日,早已累得腰酸背痛,可刚一放松下来,风柔就朝她丢来一记眼刀。

“师叔从来端坐,你如此做派,指不定会露馅。”

他在心底咬牙切齿得咒骂了延陵渺一番,身体却由不得自己做主,不情不愿地重新坐直。

与此同时,延陵渺早已带着苏南烛踏上去往镇州的路。

镇州离岚都不远,跑马来回一日有余。一下得知了两个物件的消息,若时间允许,延陵渺打算一举拿下。

他盘算过,如若顺利,便可径直从镇州出发,前往高昌。

风休虽然嘴碎,行事也算谨小慎微,撑过次选不被发现,应当不成问题。他们只要在终决选之前赶回,一切都来得及。

如此想着,马鞭一甩,扬尘飞驰而去。

苏南烛坐在他身前,素纱帷帽阻隔了迎面的寒风,身后又有延陵渺护着,四周安全,一路颠着颠着,她竟有些困了。

延陵渺专心赶路,忽感身前少女脑袋摇摇晃晃,正觉奇怪,却见她身子往后一靠,软软落入他怀里。

这丫头,最近是越发胆大了。

知她这几日睡不安稳,延陵渺没打扰她,缰绳稍稍放松,骏马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苏南烛是被自己腹中的咕噜声唤醒的。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抬眸一看,镇州城门已近在眼前。

“我饿了。”

“现下便去。”

苏南烛懵懵懂懂点头,恍惚片刻,才蓦然发觉,延陵渺今日对她可谓有求必应,脾气好得不像话。

两人沿街缓行,走进一间招牌显眼的酒楼。

扶她下马,延陵渺将马匹交给一旁杂役,同苏南烛一道进门。

两人随意寻一张桌坐下,点了一份炙鸭,一碟鲈鱼烩,一盘烧豆腐,几个荷叶饼子。见两位客人吃得精致,小二猜到是矜贵的主儿,每每上菜,笑容都堆了满脸。

苏南烛吃得畅快,延陵渺却只动了几下筷子,便坐在一旁品茶。

“你不饿?”她唇瓣油亮亮的,嘴里还含着肉,腮帮子鼓鼓囊囊,似屯食的松鼠。

“我出发前已用过早饭,不像你,总要赖床到动身前一刻。”

对方撇撇嘴,不再理他,自顾自埋头清盘。

眼下已过午时,酒楼内客人不多,不远处的一张方桌上,有两位文人打扮的人士正在闲谈。

“你说,这高家老太,还有救吗?”

“难说。”对面人摇摇头,“那可是旧朝的太医都没能治好的顽疾,放眼神州之内,怕难寻到良方啊。”

“可高家既张榜重金悬赏,兴许能引得些世外高人前来。”

“你也道是世外高人,既在世外,如何会在意那些个金银俗物,千里迢迢赶来救人?”

同伴点点头,嗟叹:“高老太一生慷慨和善,而今竟沉疴难起,当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倒也算不上。”

话说者凑近了些,故作神秘道:“听闻,高家人用传家宝替她吊着一口气,至今已有一年了。”

对面人来了兴趣,连忙追问:“究竟是何物,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同伴装模作样地饮了口茶,才娓娓道来:“听闻叫……什么什么璧,反正是千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宝贝,哪怕病入骨髓,也能存着一缕气息,让人不至于彻底死去。”

“可只留着一口气,无知无觉,不能行动无法言语,又与死了何异?”

“是啊。”对方点点头,语气颇为惋惜,“所以,若再寻不到神医,高家人便打算放弃了。”

距离隔得远,苏南烛毫无内功,自然是一个字都未曾听到。

她吃饱喝足,一抬头,见延陵渺亦是眉眼舒展,似乎心情大好,好奇道:“怎么,看见啥好东西了?”

“没有,但听到了好消息。”

说着,看了眼只剩羹汁的碗碟,放下一锭银子,便往外走。

苏南烛慌忙灌下两口茶,跟着他走出酒楼。

两人沿街而行,一路走走停停,全然一副闲游的散人模样。

正当苏南烛满脸疑惑,摸不清延陵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何种药时,却见他走到一处告示牌前,将其上粘贴的一张告示撕了下来。

“这是什么?”

“敲门砖。”

苏南烛接过,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重酬,高府急寻名医治疾,能者,府上将倾囊酬谢。”

“你这是……去给人治病?”

延陵渺摇头,无奈望她:“是你去。”

苏南烛捏着告示,有些犯难:“人家既悬赏求医,想必是极难治的重症。”

“你没信心?”

“没有。”苏南烛很是坦白。

“……”

一阵沉默过后,延陵渺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幽幽开口:“若你不去,这祛毒的过程怕是寸步难行。”

苏南烛凑到他跟前,狐疑道:“竟如此严重?”

“我打听到一祛毒之法,行此法需要几样物件,这其中一件,就在高府。”

话到此处,延陵渺微微侧头,同她晓以利弊:“若你能治好高老太的病,想要到这个物件,应是易如反掌。”

“若治死了……”

“她本来也快死了,不差你这一试。”

苏南烛抚了抚胸口:“你这么说,让我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走吧,没时间耽搁了。”延陵渺拿过她手中的告示,牵着马,快步往高府方向去。

高氏在镇州可算是名声显赫的大户,府邸就坐落在最繁华的临安街上。

许是高老太病重的缘故,高府大门紧闭,里头寂静无声,与两侧的喧闹街巷形成鲜明对比。

延陵渺走上前,轻轻扣门。

不过片刻,厚重的门扇被拉开,家仆从门缝中探出头来。

“哪位?”

“听闻府上在寻医,特来一试。”说着,拿起那张告示,递到对方面前。

家仆一看,沉寂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欢喜道:“原来是揭了榜的大夫,快请进!”

说着,连忙打开一侧大门,将两人迎入府中。

府内院落清雅,玄瓦白墙,翠竹斜柳,一派恬静之意。

苏南烛少见这般气派的庭院,少不得四处张望。

延陵渺无意细看,只轻声同家仆打听:“在此之前,可还有其他医者来过?”

家仆长叹一声,恭敬回道:“早些时候来过许多,大夫们接踵而来,可都未能治好老太太的顽疾。这一来二去,人便逐渐少了……在两位之前,已数月未有大夫揭榜了。”

说着,带领两人穿过前院,带到门房面前。

门房是一位年过五旬的中年男子,见家仆领人过来,脸上未见喜色,反而十分漠然。

他看了看延陵渺,又瞥了眼身后带着帷帽的苏南烛。

“哪位是大夫?”

延陵渺反手指了指后头。

苏南烛见状,乖巧地拿下帷帽,站到延陵渺身侧。

“这位姑娘,可曾治过什么疑难杂症?”

对方眼中的不信任太过明显,苏南烛紧张地搓着佩囊的挎带,才想开口,却被延陵渺打断。

“能不能治,让她为老太太一诊便知。”

门房仍旧站着,眉眼全挤在一处,显然疑虑颇重。

僵持间,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二位……可是揭榜的大夫?”

说话者一身雀色莲纹长袍,头顶玉冠,端正平和的脸上带着淡淡愁容。

他从后方的庭院中走出,见两位陌生人出现在此,步履一滞,忙迎上前。

延陵渺略略颔首:“我等确为高老太的顽疾而来。”

男子躬身回礼:“在下高平,不知两位大夫到访,有失远迎。”

“无妨。”延陵渺睨了那门房一眼,同他自我介绍:“在下云渺,这位苏姑娘,便是揭榜的医者。”

“既是大夫,何不快请进祖母院中?”这句话,是对着门房讲的。

门房赧然,辩解道:“此前来过几位大夫,只粗略诊了脉,就推说无法医治,转头还要了诊金,老仆这才……”

“便是如此,也不该拒之门外。”高平蹙着眉,艴然不悦,“不过区区几两诊金,总比错过祖母痊愈的机遇要好。”

高平向两人致歉:“府中家仆失了礼数,还望两位莫怪。”

说完,对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位请随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副本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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