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让醉酒时很安静，有时候是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前方，有时是闭着眼睛睡觉。
沈聿从车上把人抱下来时他就睁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沈聿，也不说话，就沉默的任由沈聿把他半扶半抱的上电梯。
电梯途径一楼时停下来，沈聿戴上口罩挡着脸，又给程让遮了遮，直到电梯门打开，沈聿就看到门口满脸惊讶的姚子奕。
“沈聿哥？”姚子奕上了电梯，按下楼层后回头看着沈聿怀中半抱着的程让，指着他惊讶的开口，“你们出去喝酒了？那你怎么不叫我啊，我昨晚喝酒都没喝尽兴呢，哥你好见外。”
沈聿尴尬的笑了笑：“不是，是程总去见朋友，然后我去接他。”
姚子奕依旧不依不饶，噘嘴道：“那沈聿哥你欠我一顿酒，等回京城了我就找你去。”
沈聿应着，也没再去看姚子奕。
反倒是姚子奕自来熟似得凑到他身边：“哥你累不累啊，要不我帮你吧。”
沈聿还没开口，程让就十分警觉的伸手抱进沈聿的腰，抬起头威胁似得看向沈聿，嘟囔道：
“你想干嘛？”
沈聿愣了愣，尴尬的看了眼姚子奕：“没事，老板喝的有点多，我有劲儿，没事的。”
姚子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往后退了一步，趁着电梯到达他住的楼层后就往下走：“既然我帮不上忙，那就不添乱了，我先走了，有事的话哥你叫我。”
沈聿点头目送着他离开，而程让抱在他腰上的手也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只好任由他抱着：“程总，要到了，你松开我些。”
“你想得美。”程让嗤笑，借着酒劲扑在沈聿的身上就往房间走。
沈聿很安静，扶着程让倒在床上，又去浴室打湿帕子过来给程让擦拭身体。
直到擦拭手心时，程让睁开眼抓住沈聿的手，直勾勾看他：“沈聿，沈聿……”
他轻声唤着，一声黏腻一声无奈，双眸惺忪，手上也用了十成的力气：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能做到对我不闻不问的？”
沈聿咬紧牙关，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后，继续为他擦拭着身体：“你喝醉了，好好睡一觉，我一会儿让前台给你做点醒酒汤。”
程让叹了声，无奈闭上双眸陷进被子里，挥开沈聿的手道：“去给我倒杯水。”
“行。”沈聿应声，转身就要去那杯子接水，可看了半晌都没发现屋内有矿泉水瓶，想到自己房间还有水，沈聿嘱咐了程让一句就离开他的房间。
在何群出现以前，沈聿似乎慢慢的在忘记曾经的种种。
可今晚见过何群以后，七年前所经受的一切又都记忆犹新，那种深陷泥潭的无力感，他到现在都还无法完全释怀。
他明白所有事情发生的根源，他也理解那些人对付他的原由，他甚至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些人是为了给程让出气。
所以他才无法释怀，放过别人容易，放过自己就没那么难了。
沈聿从自己房间拿了水回去，却发现程让的房间门半掩着，他当即愣住，努力回忆离开时到底有没有关门。
直到屋内传出程让的闷哼：“滚出去。”
沈聿被惊的回神，赶紧上前推门，一个健步冲进屋内开灯，然后就看到屋内站着衣衫不整的姚子奕，以及坐在床上，眸色清明的程让。
他瞥向沈聿，然后瞪向姚子奕：“滚出去，别让我看到你。”
姚子奕双眼通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抽噎着拢紧衣衫转头就跑了出去。
沈聿的神情从震惊到茫然，手里还握着睡，看着姚子奕离开后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把水递给程让。
“看什么。”程让的声音里带着不悦，甚至隐隐的压着怒意，他等着沈聿，“把水给我。”
沈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把水拧开递过去：“你没喝多啊，那你那时候还让我扶你。”
程让喝着水，视线却落在沈聿转为冷静的脸上，他紧咬着后槽牙，一口气直接把瓶子里的水喝光，然后下床拉住沈聿按在床上：
“我不能眯了会儿就醒酒了？”
他语气有些别扭，甚至还有些委屈。
沈聿盯着他的双眼忍不住笑：“行，你说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吧，谁让你是我老板。”
程让抿唇，敛起别扭委屈，扑面而来的不爽看的沈聿有些疑惑。
“你不想知道刚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程让捏着沈聿的下颌问。
沈聿盯着他：“是程总的事，我不方便问。”
程让静静地盯着他，用力甩开他的下颌从床上爬起来，指着门口道：“滚，今晚别让我看见你。”
沈聿有些莫名其妙，起身就往外走，奈何程让再次将他推到在床上，忍着怒意开口：
“我就知道你沈聿没有心，无论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你根本不关心，我房间进了陌生人这种事你都可以不闻不问么！”
沈聿紧盯着他的双眸，伸手捧住他的脸，安抚道：“我不是看你没出什么事嘛。”
“真出事就晚了，我今晚可是跟着你回来的。”
“……”沈聿沉默，半晌才道，“那程总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
程让怔愣着，他没想到沈聿会问，他这样问反倒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是一想到刚才的事，他就立马起身，蹙眉嫌弃的看着身上的衣裳，然后盯着沈聿道：“别看了，过来给我脱了，我没带衣服，把你的给我穿。”
“我的？你能穿得下吗？”沈聿有些不解。
“先拿来给我，实在不行我让何群送衣服过来。”程让张开双臂，由着沈聿把他身上的衬衫西裤脱掉，转头他就进了浴室。
沈聿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声，然后给余锦川发去微信，让他从自己的衣服里挑一套宽松一些的衣服拿到程让的房间里。
余锦川：？？？
余锦川：“听说你俩晚上出去喝酒了？还是你开的车？”
余锦川：“没遇上查酒驾吧？你可是公众人物，救驾犯法。”
沈聿看到余锦川发过来的数条短信忽然沉默了，为什么他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不过他刚要回复，程让的房间门就被人敲响。
沈聿开门就看到了满脸担心的余锦川，他直接把人推进屋关上门，又凑近嗅了嗅：
“你没喝酒吧？”
沈聿从他手里拿过衣服，用力点头：“我心里有数，我没喝，是程总喝多了。”
余锦川这才松了口气，兀自坐到房间内的沙发上，看到地上的衣服：“程总怎么喝那么多，衣服都吐脏。”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喝酒了？”
“哦，有个网红在那边直播，然后拍到你们了。”余锦川叹了声，“下次有这种事你提前告诉我，最起码我来给你们开车也行，万一真遇上查酒驾的怎么办。”
“明天还有节目录制，你还要跟节目组的人交涉，哪里能麻烦你呢。”沈聿笑着坐到他身边，只是刚坐下就听见浴室门响了。
“把浴袍给我。”程让迈着大长腿走出来，只是刚迈出来，转头又回去了浴室。
余锦川被方才那一幕惊到了，他猜到了沈聿和程让关系好，但是不知道这么好，好到可以光着在对方面前走来走去。
不过他刚刚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那尺寸真让人羡慕啊……
沈聿有些尴尬，轻咳着赶紧把浴袍给程让送过去，等让他穿上浴袍出来时眸色深沉，看到站起来的余锦川，疑惑问道：
“你怎么过来了？”
“给小聿送衣服，顺便说一下明天节目录制的一些注意事项，毕竟明天有在水池录制的环节，所以要提前确定好。”余锦川见程让坐下来，屋里多了个人出来就显得有些拘谨。
程让应着，视线更是一瞬不瞬的落在他身上。
余锦川尴尬的左顾右盼，然后小心道：“程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程让盯着他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没有我就不留你，我和沈聿还有事，你先走吧。”程让十分不客气的下达逐客令。
余锦川松了口气，和沈聿交换眼神过后，忙不迭的就离开程让的房间，还贴心的关上房门。
程让的视线又落在低头浅笑的沈聿身上：“好笑么？”
沈聿敛起笑意摇头：“没，也没那么好笑。”
程让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过来。”
沈聿挪过去，刚坐下就被程让拽进怀里，搂着他的腰把人按进怀里抱着：
“那个姚子奕，我还是那句，离他远点。”
沈聿垂眸看他，有些不太明白：“我说程总，他是对你有意思，为什么要我远离他？”
程让的呼吸有些沉，紧咬牙关侧眸看向别处，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就那么不在意我么？”
沈聿心头微颤，他静静地盯着程让的侧脸，终究还是叹了声，他和程让之间的距离很远，如今的相处也不过是强求来的。
他不想在重蹈覆辙，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要一直清醒，欠他的可以慢慢还，但不能再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在意。”沈聿平静的说，“所以你说让我远离他，我会远离的。”
程让眼眸微颤，似乎有些难以相信，却又很好的被他掩藏，语气轻快道：“嗯，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