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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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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俢韫和虞子颂闻声一齐转过身,只见一名身穿青色官服,面容俊毅的男子已撑着雨伞走到了近前。

众捕快看到他,都停下手中的事务,忙忙的上前行礼:“卑职等参见陈大人。”

来人正是临州通判,陈元意。

陈元意命众人起身,各自去忙,而后转目看向祁俢韫和虞子颂,眸光锐利,语气冷肃:“本官听你二人口音并非临州人士,你们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身份文牒?为何会到火灾现场?又为何说这是一桩纵火杀人,毁尸灭迹的凶案?”

虞子颂躬身一揖行了礼,面对他一连串的质问,仍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拜见陈大人,回大人话,在下姓于,名容雅,这位是我家公子,姓齐,名斯然,洛州人士,我们乃是普通的商户人家,身份文牒都在客栈之中,并未随身携带。

我们一行人来到临州本是游山玩水,昨日在河边恰好遇到方家小姐和其母亲投河,方小姐被人救下,却不愿回家,又无人敢收留,我等不忍方小姐流落街头,因此在下榻的客栈为方小姐另备了房间供其暂住。”

说到这里,指了指一旁的捕头,“这位差爷昨日也在,可为我等作证。”

陈元意用询问的眼神看了那捕头一眼,捕头立刻垂首道:“回大人,事情确实如他所说。”

虞子颂接着道:“我们昨天得知方小姐投河原委之后,怜其身世经历,心中不忍,欲尽绵薄之力相助,因此,今日才和她一起归家,却不料府中发生了火灾,方员外也不幸逝世。”

“如你所说,你们只是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今日也是偶然到此,怎么就一眼看出这是凶案,而非意外失火?”陈元意看着他,眼中含着审视质问的意味,“莫非......你们知道些什么?”

虞子颂仍旧不慌不忙道:“回大人,我们确实是偶然到此,并不知道什么内情,只是我们家公子平素爱读一些探案的话本杂书,我也跟着公子多多少少看了一些,今日见此情形,想起书中的一些相似的案子,不免就有些妄断妄语,实乃无心之言,作不得真,还望大人勿怪。”

“哦?既然如此,那倒要请你家公子说来听听,是根据什么妄断出这是凶案的?”陈元意看向一直未开口说话的祁俢韫。

祁俢韫转眼看向正房的一片废墟,缓声道:“说是有人纵火杀人,乃是因昨夜临州大雨,若只是意外失火,在雨水的浇灌之下,房屋断然不会烧成这个样子,空气中除去焦灰的味道之外,还有一股被雨水冲淡的松油味,显然是被人泼了松油助燃,昨夜不仅有骤雨还有狂风,风吹火势,旁侧的厢房也被烧着,却只有轻微受损,盖因纵火者只用松油泼了这排正房,厢房没有松油助燃,大雨倾盆而下,火便没有烧起来。”

陈元意微微眯眼:“还有呢?”

祁俢韫看他一眼,接着道:“说是毁尸灭迹,是因为若凶手只是为了杀人,有很多种简单易行的手段,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大雨天泼松油纵火,不仅麻烦还容易被人发现,因此,凶手这么做多半是为了掩饰什么。”

说到这里,祁俢韫顿了片刻,原本肃然的语调微转,有些惭愧道:“在下前段时间刚好看到《青天断案录》中就有一桩与这火灾及其相似的纵火杀人的案子,因大人问,便学着那主人公,自己胡乱推说了一番,让大人见笑了。”

陈元意狐疑道:“《青天断案录》?本官怎么从来不曾听说过有这样一个话本子? ”

祁俢韫解释道:“是许多年前的残本,书局中早就已经没有了,在下也是在家父的书房中偶然发现的,大人不曾听说也实属常理。”

陈元意不信真有这么巧的事情,面前这两个人,无论形容举止,还是谈吐气质,俱是超凡脱俗,根本不像是普通商户人家的公子,更不用说什么家仆了。

这姓齐的方才所言有理有据,还都说在了点子上,也不知是他二人果真聪敏过人,洞若观火,还是他们与此事有所牵连?

眼下尚且不能做论断。

陈元意道:“你们所言也不全是胡言乱语,至少对于火灾的一番推论还是有些道理的,此案确实疑点重重,因此所有相关人员都要清查。”

说着转头唤道:“卫良,你稍后随他们回去客栈,仔细验看他们一行人的身份文牒,以及昨晚的行踪。”

那名唤卫良的捕头立刻道:“是,卑职遵命。”

陈元意又问:“方小姐在何处?本官有些事情要询问她。”

卫良答道:“回大人,方小姐在旁侧的厢房之中。”

陈元意点点头,举步往厢房走去。

祁俢韫等人也跟了过去。

厢房内,方语盈在虞卿瑶和采薇的劝慰下,已慢慢止住了哭声,此时看到身穿官服的人走了进来,强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身行礼道:“民女方语盈拜见大人。”

陈元意抬手示意她起身,目光看向一旁作男子打扮的虞卿瑶和采薇,他一眼便瞧出她二人是女子,且看虞卿瑶虽着男装,却仍是掩不住的出尘脱俗,明艳动人,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于是问道:“你们又是何人?应当不是方家的丫鬟吧?”

虞子颂忙上前道:“回大人,这是舍妹和她的丫头,跟着我们一起来临州游山玩水的,为了出行方便,所以作男子装扮,这位卫捕头昨日在河边也见过舍妹的,是吧?”

卫良见都问到他脸上来了,只得再次点头道:“确实见过,昨天正是他们一起收留了方小姐。”

陈元意微微颔首,从形容举止来看,这位姑娘与那两人确实像是一路人,总之都很不同寻常。

只是眼下无凭无据的,不好再深究,于是转向方语盈道:“方小姐,根据目前所知的线索来看,方家昨晚的大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纵火杀人。”

方语盈先前只当火灾是意外,乍闻此言惊惧不已:“什么?大人说是有人纵火?那......那到底是谁要杀我爹?又为什么要杀我爹?”

陈元意道:“凶手尚且不明,所以本官才要问你,你仔细想想,可记得方家以及方员外可有与什么人结过仇怨,最近家中有没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

方语盈低头想了一会儿,缓缓摇头道:“从前的时候,我爹为人素来温厚和善,不曾与什么人结仇,若说不寻常之处......只怕全临州城的人都知道了,就是为那满庭芳的白抚嫆散尽了家财,逼死了儿子,卖妻卖女,我和阿娘也正是因此才去投河的......”

众人听着她愈来愈悲凉的语调,都沉默不语。

房中静了片刻,祁俢韫忽然开口道:“我们昨日也听说了一些关于那位满庭芳花魁白抚嫆的事情,据说临州城这几年间有十几位乡绅富户都因为迷恋她而致家破人亡,不知道这十几位乡绅富户现如今都在何处?是生是死?卫捕头可知道?”

卫良道:“那些人倒是还活着,只是都疯疯癫癫的,最初的时候,每日在城中游荡,乱喊乱叫,乱砸乱抢的,惊吓了不少的人,就被赶到城郊的破庙中去了......你的意思是,此事也许和白抚嫆有关?”

祁俢韫正要回答,一旁的陈元意突然说道:“白姑娘只是一个不幸流落到青楼的弱女子,怎么会跟纵火杀人的案子有关。”

他语带急迫,且言辞颇有些为白抚嫆辩护的意思,众人听了都是一惊,齐刷刷的看向他。

陈元意知道自己失言,顿了片刻,有些讪讪的道:“当然了,她既然与死者有些关联,便都要查一查,卫良,你派几个人先过去城郊破庙看看,若果真有异,再去查白抚嫆不迟。”

卫良拱手道:“是,卑职领命。”

说罢,出了厢房,指派了几个衙役,吩咐他们往城郊破庙中去了。

陈元意又对方语盈说道:“方小姐,方家如今已是凶案现场,你也不便在此地久留,先回去吧,至于方员外,他是被人所杀,遗体要带回衙门让仵作检验,等结案之后方可领回安葬,到时候官府自会派人再通知你,你回去之后若是想到什么与案情相关的事情,要及时到府衙告诉我。”

方语盈再次俯身行礼:“是,民女明白......大人,我爹他虽然......可民女也不想他就这样枉死,还望大人早日查出真凶。”

陈元意颔首:“这是自然,你且放心回去。”

目光往祁俢韫等人身上一扫:“你们呢?还想继续留在这里断案吗?”

虞子颂道:“大人说笑了,这查案断案是衙门的事,岂可儿戏,我等本来就是陪方小姐来的,自然也跟着方小姐一起走。”

陈元意没再说什么,等他们几人走的远了,方低声跟卫良说:“你先跟他们去客栈查看身份文牒,若有异常,立刻捉拿回府衙。”

“是,卑职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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