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婷咬着唇，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梁松也过来了，想着安慰一下宋雨婷：“那啥，雨婷姐你道个歉呗，咋说也是……”
他没觉出来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宋雨婷嘴角更往下撇了一下，她瞪了梁松一眼，又看了看江律冷淡的脸色，终于没忍住抽噎出声。
梁松疑惑：“不是，哭什么啊？你也没摔倒啊……”
话音未落，宋雨婷便转身跑开了。
“哎！”梁松喊了一声，以为是自己弄哭了宋雨婷，大惑不解地撒腿跟了上去：“不是雨婷姐你别哭啊！”
江律冷冷地看着女孩离开的身影。
祝今安摔得晕晕乎乎，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又觉得膝盖处有些异样。
她小心翼翼地撩起校服裤腿，才发现膝盖上已经擦破了一大片，红彤彤的往外渗着血珠，连带着校服裤子内侧也沾上了血迹。
她这才觉出来痛，小声地吸了一口气。
江律眉头拧紧，蹲下身去帮她把裤腿再往上别了一点儿。视线触到祝今安血淋淋的膝盖，他一瞬间拧紧了眉头。
犹豫了几秒，他朝伤口处轻轻吹了几下。
祝今安抿起了唇，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这种动作，她小时候摔倒王金花也就给她伤口吹气，还哄她这样是减少疼痛的。
但是她长大以后，就不再这样做了，因为发现痛是很难减轻的，不如忍着。
而现在小心翼翼呵气的江律还好像个小朋友一样，不知还活在哪年哪月。
江律抬头望了祝今安一眼，不料正对上祝今安藏不住笑意的目光。
女孩眼里似落了星星一样，在将暗的夜色中明媚不已，直直地看向他。她也弯着身子，短短的马尾从肩头扫过，只露出一截白皙柔软的脖颈
江律呼吸一紧，脸上瞬间有些泛红。他重新又低下头，可声音里却带了些少见的温柔：“痛吗？”
祝今安也在一瞬间移开了视线。
她盯着远处即将沉沦于城市边缘的落日，抽了抽嘴角：“这看着像不疼的样子吗？”
江律直起身子，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起身扶住祝今安的肩膀，怕她站不稳再摔一下。
“校医室这时候肯定没人了，要不然去校外找个诊所涂点儿药水？”
隔着薄薄的校服，祝今安能感受到江律手心的温热。
她轻轻嘘出一口气，忍着痛说：“不用啦，我小时候这样摔得多了……”
小时候县城跟乡下没什么两样，树多水多，偏她小时候还调皮，从树上掉下来或是被石头绊个嘴啃泥的时候多了去了。
王金花也懒得带她去诊所，给她擦干净伤口就放她接着去跟小朋友们玩儿。
江律这种富贵人家的少爷自然没有这种经历，加上他又是家里最小的，磕磕碰碰以后家人都担心得紧。
他看了眼勉强还笑的出来的祝今安，手上力度更添几分，不容拒绝地强调：“不行，不处理得话有可能感染，感染以后……”
祝今安知道拒绝不了，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行，那听你的吧。”
校门口外就有一个小诊所，江律扶着祝今安一瘸一拐地废了好大劲儿走过去。
小诊所里有两三个人正挂水。医生忙完了那边才走过来，看了看祝今安的膝盖，拿出了紫药水，给她涂上去。
伤口接触到紫药水的一瞬间开始剧痛，祝今安倒吸了一口冷气。
旁边正挂水的阿姨也是闲的慌，好不容易来人，她看着祝今安腿上的伤，笑嘻嘻道：“都多大孩子了还能摔成这样啊！”
她摇了摇头，又冲江律笑道：“你也是，你们现在年轻小情侣是不就喜欢，那叫什么？压马路？在路上疯跑，你看这摔得，小姑娘爱美要是留了疤咋办？”
祝今安愣了愣。在听到大姐的话后，脸颊飞红，解释道：“我们不是……”
江律已经快她一步出声。
他看着医生上药的动作，似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我以后一定看好她。”
祝今安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江律。
江律移开视线，看着诊所墙上的视力表，嘴角隐隐地上扬。
祝今安咧了咧嘴，就权当江律没听清那阿姨的后半段话。
那阿姨瞅了眼他们身上的校服，又笑嘻嘻地教育道：“呦，还是高中生呢？小伙子长得蛮俊哦，我也不是古板的人，高中生还是得以学习为重啊。这还是海一中的校服吧？看来是学霸恋爱哦……”
江律轻笑了一声：“我不是，我女朋友是学霸，她年段前十。”
那阿姨惊呼了一声：“呦，小姑娘这么厉害，这得好好考虑以后是要上清华还是上北大吧？”
周围人被阿姨的惊呼声吸引，都向这边看过来。
祝今安尴尬地抬手顺了顺刘海，手指触到脸颊，她才感觉到自己脸颊烫的离谱。
她不知道该澄清哪一句——是说自己不是江律女朋友，还是说自己没那么厉害。
索性什么也不说，祝今安低了睫毛，努力克制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
医生已经上完了药，拿着药瓶站起身来，叮嘱了一句：“这段时间别着水，也别剧烈运动，没什么大问题。”
江律掏出手机扫码。祝今安慢慢把校服裤子放下去，扶着墙站起来。
江律已经付完了钱，转身揽住祝今安。
祝今安一怔，轻轻挣扎了一下，江律手上加了些力度，将她牢牢筘住，回头又冲那阿姨一笑：“我们先走了，您慢慢挂着水。”
祝今安脖颈僵硬，不敢回头，唯恐看见那阿姨一脸打趣的表情。
出了诊所，祝今安终于得以挣脱出来。
她推了一把江律，细眉拧在一起：“你刚刚乱说什么啊？”
海城一中处在海城还算繁华的一个区，到了晚上，一片灯火通明，璀璨的灯火和路边店铺闪烁的七彩霓虹灯相互映衬，街景绚烂。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祝今安微微皱着眉，盯着江律。彩色的灯光映在她眼里，越发显得少女眼眸明亮逼人。
江律双手插兜，挑了挑眉，唇边带笑：“我乱说什么了？”
“说我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这个词脱口而出，祝今安紧张地将目光移向旁边的霓虹灯。
见江律没说话，她又慌乱地掩饰性地补了一句：“还说我是学霸！”
江律闲闲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装作很凶的样子双手叉腰，实际就跟小猫发飙一样，软软萌萌的还蛮可爱。
江律选择性地忽略了第一句，他“啧”了一声：“不是，你都考到年段前十了还不算学霸？”
祝今安摇了摇头，有些沮丧：“哪有，才高一开学能看出来什么呀？我不过是这一次运气好……”
江律笑了一声：“理解不了你们好学生的脑回路。不逗你了，你晚上还回食堂吃饭吗，年段前十？”
他换了种对她的称呼，反而更使祝今安难堪。
她鼓着脸，也选择性地忽略了他对她的称呼：“现在食堂肯定没饭了啊……”
江律看了一眼手表，“嗯”了一声：“那我请你吃晚饭呗。今天晚上练习辛苦了。”
祝今安没找到拒绝的理由。
她来海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因为住校的缘故，一直呆在校园里，早知道海城一中附近有很多小吃街，还没逛过。
她想了几秒，点头：“不用你请我，咱俩AA好了。”
江律嗤笑一声：“行。”
他平时在外面吃饭也少，更别说小吃街上的饭店。他打开美团搜了搜，挑了一家评价还不错的店。
“火锅吃不吃？”
祝今安点点头。
那家店离海城一中不远，两人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店面不大，人却很多。江律拿了号，随手从店里搬了两个凳子，扔给祝今安一个，两人在外面坐着等叫号。
闲的没什么事干，祝今安随手掏出兜里的单词本，开始复习早上刚刚背的单词。
“prosperity……”
在心里拼完最后一个单词，她才意识到江律已经好久没有出声了。
她抬起头，看向坐在她旁边的人。
江律坐在凳子上，双手插兜，目光专注地落在住祝今安身上。
见祝今安回头，他微微一怔，随即狭长的眼眸中溢出点点笑意，散发着连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温柔缱眷。
祝今安收起单词本，好奇出声：“江律，你怎么没打游戏？”
周围人都在玩儿手机，江律平时一个手机不离手的人，这次竟然惊人地没开游戏。
江律短促地笑了一声：“因为，不想打。”
叫号的人刚好叫到他们的号码。江律起身，拿起凳子，顺手也拉过祝今安手里的凳子叠在一起，放在店门口：“走吧。”
这家店虽说是火锅店，但实际上是很正宗的铜锅涮肉。
正是深秋，两人围着烧炭的铜锅，吃的满头大汗。
最后到底还是江律结了账。
祝今安不高兴地撅着嘴，嘟囔道：“明明说好了AA，你这样搞的我感觉欠你一个人情。”
气鼓鼓的像只马上就要伸爪子挠人的小猫一样。
江律努力克制住自己想伸手揉一揉她头发的冲动。
他弯了弯唇：“你下次请我喝奶茶好了，把那杯你明明说是请我结果最后自己喝掉的那杯请回来。”
祝今安嘟着嘴点了点头：“行吧。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两人漫步在街道上。
周五晚上，街上人很多，路口有推着小车卖花的小摊子。一对情侣刚刚付完钱，女生从摊上拿了一束玫瑰，笑得灿烂。
江律收回目光。
他扭头，目光在身边蹦蹦跳跳的女孩身上流连，犹豫许久，还是没忍住开口道：“祝今安，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太忙了没有更www，祝十一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