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开手机,看着对话框里的内容,莫名地心跳漏了一拍。
是彦不是烟:【好点没?】
她停下脚步,手指僵在半空,脑子发懵,不知该如何反应。
手指落回到手机屏幕上,刚打了一个“好”字,亲眼看见他发来的这条消息就这么凭空消失,对话框里显示出一行“是彦不是烟撤回了一条消息”的字眼。
戚乐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他删消息的速度太快,让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她松了口气,又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惆怅。
他秒删了消息,这是否意味着,她没来得及看到他发来的消息,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屏幕变黑,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她摁亮手机,点开。
又进来了一条消息。
是彦不是烟:【?】
没别的内容,就只发来一个问号。
戚乐有点弄不懂他的意思,却又觉得为难。
毕竟他都发消息过来给她了,她总不能再继续装傻,一句都不回复,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屏幕右上方的时间从18:06变成18:08。
她以为他会跟之前一样,秒删他发来的这条消息。
又过去了两分钟。
无事发生。
这下他就算想要秒删也做不到了。
她长长呼了口气,打了一个“?”,摁下发送键。
手机另一头的盛彦这次竟秒回了她的消息。
是彦不是烟:【昨晚的事,没什么要说的?】
戚乐刚平复一些的心跳又开始狂跳个不停。
每个人都一定要跟她提到昨晚的事么?
她脚尖在地板上胡乱画着圈圈,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很想知道。
她打了一行字又删,删了又打。
犹豫了半晌,心一横,决定实话半实说。
是乐不是乐:【抱歉。】
是乐不是乐:【昨晚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面的盛彦没再发消息过来。
戚乐站在原地又等了好几分钟,见盛彦没再发来任何信息,熄屏,将手机塞回了包包里。
这事应该算是就此翻篇了吧,她不想任何人再在她面前提到昨晚的事。
***
电梯在10楼停下,戚乐走出电梯,迎面撞上了守在电梯前的盛彦。
他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他睁开眼,看着戚乐。
戚乐愣了愣,回头看了看即将阖上的电梯门,又将视线移回盛彦身上。
她迟疑了一息,还是忍不住轻声提醒了一句:“电梯要下去了。”
他无视已经关上门的电梯,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楼梯间走。
她跟着他,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
他向来是有点霸道的,可他待她从未如此粗暴过。
他扣着她的手腕,走到半层的楼道上才停住脚步,转身,与她面对面地站着。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片刻。
戚乐有些无措地僵着脊背:“是……有什么事吗?”
“昨晚的事,你就没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戚乐心尖一颤。
果然还是为了昨晚的事。
可她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脸上的茫然彻底触怒了他,脑海里下意识地就回想起她最后发来的那条消息——
我昨晚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双手插兜,落在她脸上的那道目光极具压迫感:“昨晚撩我的时候撩得起劲,又是摸又是亲的,今天一句‘喝醉了、不记得了’,就把昨晚的事推得干干净净!戚乐,你这是在玩我么?”
戚乐忙摆了摆手:“没有,我没有在……”
她实在说不出‘玩’这个字,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辩解说,“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他以为经过了昨晚的事,他们虽然还没把话说清楚,但他却坚信她没有忘记他。
结果仅过了一个晚上,他们就又一下子回到了原点。
昨晚她说她想他、要他别走、与他绵密亲//吻,一切只是她醉酒状态下的产物,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当了真。
“我们不谈昨晚的事。” 他抬手抹了一下脸,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无论如何,他都得把事情给问清楚,“我问你,当年,我规划着我们两人留学的事的时候,你其实是想留在国内的,可你怕如果直接跟我说,我会留下陪你不出国,是不是?”
戚乐点了点头。
“所以你去问了郭教授有关我留学的事?”
戚乐又点了点头。
“郭教授说那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怕我失去那次机会,但也没法迁就我一起去国外,于是你直接提了分手,这样你既能留在国内,我也不会失去去常春藤盟校的机会,是不是?”
“是。”
“好……”他顿了顿,直直地盯着她,“那么是什么缘故,你一定要留在国内?我姐跟我说,你是为了另一个人提分手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不是因为自己不习惯新的环境,你是为了另一个人一定要留在国内,所以不惜跟我分手?”
他走近了一步,捧住她的脸,逼得她不得不看着他的双眼。
“我就想知道,是不是这样?戚乐,我要听你亲口跟我说!”
心尖有酸酸涩涩的东西在蔓延,戚乐薄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化为了无力的一句:“对不起,阿彦。”
捧着她脸颊的手指微颤着,他闭上眼,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心底的憋屈翻滚而上。
他从来都把她放在第一位,而她却不是。
他以为,许是盛夏误解了戚乐的意思。可这不过是他心里存了一丝侥幸罢了。
他竟也可笑到了掩耳盗铃的地步。
双手落下,他不再看她,掉头就走。
戚乐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一股冲动不断地叫嚣着。
“我去过。”
盛彦脚步一顿,但没回头。
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戚乐仰起头,死命地把眼泪逼回去。
“我去过机场。”
男人脊背绷得笔直,仍背对着她站着。
“你去了机场,可你还是看着我离开了。”
***
盛彦推门进了屋,盛夏正抱着小泡芙在客厅里转悠。
“你回来啦。”盛夏招呼了一声,看到他的脸色,顿时心下一跳。
“你怎么了?”
他下颌紧绷着,理都不理她,绕过她径直回了主卧。
房门被“啪”地一下甩上,用了十足的力道。
盛夏后知后觉地捂住小泡芙的耳朵。
阿彦又在闹什么脾气!
***
宠物中心今天格外忙碌,戚乐一直忙到下午5点才空闲下来。
回到家,打开门,坐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的俞璐抬起头来:“小乐乐,你回来啦。”
“嗯。”
“小乐乐,你有一个快递。”
戚乐拉开鞋柜开始换拖鞋:“什么快递?”
俞璐伸手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一个大纸箱:“喏,就那边那个箱子,单子上写着收件人是你,我就替你收下了。”
俞璐将平板搁在一旁,趴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纸箱:“东西送过来的时候我还抱着掂过重量呢,里面也不知道放了啥,挺沉的,我实在搬不动,就叫快递员把纸箱放在角落里了。”
她本来是不想放快递员进来的,可箱子抱在怀里死沉死沉的,她怕她一个脚下不稳,另一条腿也跟着摔伤了,只好乖乖地站着不动,让快递员进屋把纸箱搁在客厅的角落里。
“哎,小乐乐,你买了什么好东西呀,箱子怎么这么沉?”
戚乐用手小心翼翼地抚平了单子被卷起的一角。
发件人一栏里的名字让她心里隐约有了一个不大好的猜测。
俞璐兀自好奇地发问:“小乐乐,你不打开看看么?”
戚乐抬起眸子,勉强地笑了笑:“不用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她缓缓站起身,抱着纸箱回了自己的卧室。
俞璐被她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着,自己或许是管得太宽了,耸了耸肩膀,拿起平板继续忙工作。
戚乐抱着纸箱,胳膊肘搭在门板上将门带上。
将纸箱放在地板上,她长长呼了口气。
拿起美工刀,划开封住箱子的胶带,刺啦声响起。
刺耳的声音结束,入目就是堆放了一整箱的东西。
心底生起的不祥预感果然成真。
她从纸箱里抽出一条长长的、深灰色围巾。
围巾织得并不精巧,却是她一针一针亲手织出来的。
之前她只在劳技课上织过几块小豆干,到了大学的时候这些编织技巧早就生疏了。
为了织这条围巾,她特意买了一些编织教程回来,还找了网上的视频,一边看着视频一边织。
她还记得她将围巾送给他的时候,他眉眼间满是笑意,将她搂在怀里吻了她好久。
她也记得,那个时候,为了哄她为他织条围巾时,他有多死缠烂打。
“乐乐,我生日就快到了。”
“我记得。”
“那你就不准备送什么礼物给我么?”
“当然会送啦。”
“可不能敷衍了事啊,我这人,挑剔!”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当然得是用了心的礼物。”
“比如呢?指点个方向吧。”
“围巾。送条围巾给我!”
“你不是有围巾么,为什么还要送围巾?”
“那是买的,能和你织的一样吗?”
“别吧。我要辛辛苦苦织好了,你嫌弃不肯戴出去,那我不是白织了么?”
“怎么会白织呢?我戴出去显摆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