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这是你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你身处一片雪白之中，而你身着水色的振袖和服行走在其中。好一会儿，你才停下脚步，低头看地上，发现自己光脚踩在雪地上。

一点冰冷的感觉也没有。

雪花纷纷洒落。

像蝴蝶般落在你的头顶上。

你以为它会在你头顶化成雪水，然后顺着脸的轮廓滑落，或者是打湿头发。

其实没有。

那些雪花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有什么东西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发生了变化，只是你不知道。

你醒了过来。

你并没有因为累得晕倒而睡个好觉，反而在凌晨三点醒来。

高专的窗户是落地窗，你坐起身，环抱住自己的膝盖望着外面出神。

你其实花了很多时间来接受自己与其他人、特别是家里人长得不一样的这个事实。

因为大部分时候与众不同都不是什么好事。比如父亲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和你做了亲子鉴定，又比如亲戚们窃窃私语和看你时那种奇怪的眼神。

你其实是个性格敏感又很脆弱的人。

但没人会在意。

相比你，你的父母更喜欢你的哥哥姐姐，因为他们更加优秀。

而哥哥姐姐与你的年纪相差甚远，你们既没有一起玩耍的记忆，也没有到熟稔得能够谈心的关系。

所以你只能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装出好像很合群又很开朗的样子来。

你觉得好累。

42

你曾经以为那头浅蓝色的自然卷和藤黄色的眼睛会伴随你一辈子，但是早上洗漱的时候，你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的头发变成了水色，而藤黄色的虹膜里出现了圈状的花纹。

“……终于舍得给家里打电话了吗？”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不满的声音，你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你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你应该向母亲询问自己的来历，又或许你已经知道答案而无需再问，“我……我过年会回家的。”

你说。

母亲显得有些不耐：“哈？你过年不回家要去哪里？”

她对你总是更刻薄：“不要去了东京就以为自己是东京人了。”

是了，你来自岩手县的远野市，那里最有名的传说是座敷童子和河童……或许还有雪女。

但你没有问：“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

或许母亲也不知道答案。

就算她知道又怎么样呢？

只是回家了总会被看到，到时候又要怎么解释这些变化呢？

“头发还能说是染的，眼睛怎么办？”真希说。

“戴了隐形眼镜？”熊猫说，“不然你像真希那样戴个框架眼镜？漫画里不是戴上眼镜就能改头换面吗？”

“我那个是咒具。后面那种话就算你是笨蛋也不要暴露出来啊。”

“可是她不近视吧？”乙骨说。

“真希也不近视啊。”熊猫反驳，“戴隐形眼镜也不一定是因为近视啊。”

“啊，这个可以诶。”你说，“或许我可以戴隐形眼镜蒙混过去。”

“这个主意不错吧？”

“为什么要戴隐形眼镜？”真希问你。

你试探地说：“为了漂亮？”

“……”

乙骨挠挠头，有些脸红地说：“可是你已经很漂亮了。”

“忧太，幸好里香解咒成功了……”熊猫在一旁阴恻恻地说，“不然……”

“啊，我只是——”

“木鱼花！”

“不要欺负老实人啊！”

你和狗卷一齐出声。

真希也狠狠揍了熊猫一拳。

“人家只是开玩笑嘛。”

“不要这样说话，好恶心。”

“……真希你真的很没有情调啊。”

但你还是觉得真希很有情调的。

比如此刻，你低头看着她伸出手递过来的那份包装精致的礼物，有些吃惊：“这是给我的吗？”

“啊……嗯。”

“什么嘛，这种事情还有不确定的吗？”你很高兴，“可以现在拆开吗？”

“如果你想的话。”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收到礼物要回礼的礼节我还是知道的。”

你拆礼物的动作顿了一下，仰着脸看真希：“只是回礼吗？”

“……不是。”说完，真希别开了脸。

她已经戴上了你送她的新眼镜。

和你想象的一样，很衬她。

“真希——”

“嗯？”

“你好酷哦！”

“……是吗？”

你用力地点点头。

“真希，今天晚上可以一起睡觉吗？”

“……睡得不好吗？”

“诶，真希怎么知道？”

“有黑眼圈。”

“那可以一起睡觉吗？”

“……可以。”

你高举欢呼：“我果然还是最喜欢真希了！”

“……嗯。”

至于其他的事情。

那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