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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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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浑他们行了两天的船,第三天一大早到了润州码头。这三艘船不在此处等候他们,而是再往下到湖州运一些粮食黍米入京。

在润州驿站休整了半天,备好了马匹和干粮继续赶路。刚出了润州地界天慢慢阴了下来,都说春雨贵如油,这场雨却如夏日的暴雨一般倾盆而下。

还未至登州界,道路已是泥泞不堪,马蹄也容易失陷。岳览提议找个僻静处躲雨,等雨停了之后再走。

要找避雨的地方只得先脱离官道,可巧不远处一片密林。这片林子以杨树、樟树、松树为主,杨树居多,但看得出樟树和松树年份更长一些。有两株松树已有将近两丈多高了。

密林再往深处,路上隐隐约约出现石板路,石板上青苔覆盖。马蹄踩在上头老是打滑,不知前路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许浑策马又走了几步,看到路的两边各有几座破损的经幢,或被推到、或被拦腰砍断,没有一座是完整的。看这经幢的造工,这座寺庙的规格应该不会小。

再往前就是台阶了,抬头向上看不远处是一座木制的如意拱斗式牌坊,倒更像是寺庙道观的山门。衡门上的匾写着什么云寺,第一个字因年代已久被侵蚀的看不清了。

许浑暗自数了这一路一共是三百二十四层台阶,打开院门进了这庙宇。庙门因年久失修发出嘎吱嘎吱刺耳的声音。

与想象中的一样,大殿前有一片空旷的场地,地面用石板铺着却因常年没有人打理,石缝中野草丛生,经大雨滋润,长势越发好了。

透过茂密的草丛瞧向远处的大殿,殿内依稀有些火光,还能闻到淡淡的肉香。许浑有些馋了禁不住咽了咽口水,扒开野草丛,速快走向了大殿。

不多时来到了殿前,近处观瞧这座大殿破败不堪,瓦片被偷走了不少。正殿的佛老像是被人用布蒙住了双眼,佛老的姿势也不是盘腿打坐而更像是坐在椅子上的姿势。

左右两边的罗汉只有四五座还在自己的位子上,其他的或被摔倒在地上,或不知所踪。

许浑进了大殿,先去瞧那火堆看是在烤什么,心中只是狐疑这烤肉的人都去哪里了。

那火堆在大殿的右侧,用石头围城了一个圈,里头的柴用的是松树。

这烤肉架做的很是古怪,架子离火堆很近,许浑怕单烤一面会烧焦,还好心帮着翻动一下。他刚碰到架子,一阵穿堂风夹杂着细雨袭入殿内,只一瞬间就扑灭了火堆。

许浑顿感凉意刺骨,再往殿外望去一片空荡荡的。外头原来的杂草呢。他心头一惊跑出了大殿,怎么会这样,不安的情绪萦绕在许浑心头。

这时只觉得背后有人拍他肩膀,许浑回头看去正是主殿方向。借着朦胧的月色,隐隐感觉有两个穿道袍的和一个武将、一位穿浅绯袍的这么四个人动作飞快地爬上了供桌,四人一起用力想把这座佛老神像给推下来。

还没等他们把佛像推下来,耳边传来岳览的声音“快醒醒,阮郎将和几位营卫逮了一只野猪,已经烤好了,你再不去可就分完了。”

许浑渐渐回过神来,方才那情景不过是南柯一梦。岳览将手里压着的一条帕子甩给了许浑,还凑过脸来嘀咕道“怎么一觉睡得满头大汗?做了什么好梦啊?”

许浑简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这是停在哪里了?”

“快到登州地界了。”岳览说完还想去看看烤好的猪肉可还有剩的,一把被许浑拽了回来。

岳览愣愣的回头看他,瞧他神情恍惚,就先坐在车驾里陪他。

半晌许浑才开口道“你可会解梦?”

岳览师从慧定真人,以道问医虽说有些方面浅薄了些,但多多少少知道点,故此道“你说说看。”

一盏茶的功夫,许浑将这个梦粗略跟岳览说了一遍,恭敬求解。

岳览冥思苦想了半天,犹犹豫豫的说道“这个梦,怕是不好……”

“那何解呢?”许浑问道,

这一问勾出了岳览一通长篇大论“你这梦源于真实,实方才下的是小雨,而你梦境之中下的是大雨。你寻得一寺庙避雨,可这寺庙破败不堪,会不会意指如今的兖州已是千疮百孔。你闻的肉味也是源于真实,这十八罗汉会不会意指兖州的官员呢?”

“十八位太多了吧?”许浑心中有些存疑,但转瞬一想,那佛老……圣人前后两次出征,为安抚战役中丧命的将士,多请僧人做水路法事超度;如今年岁越大更加喜爱佛法,还时常请青龙寺的觉勿禅师进内讲经。

岳览压低了声音,面露惶恐道 “可是说到这两道,一将一官,我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许浑紧盯着他,手里攥紧了那块帕子,见他不言着急道“你说啊?”

岳览凑到许浑的耳边,淡淡道出了三个字 “金丹案。”

这金丹案因与先帝驾崩有关,所以朝中甚少提及此事。许浑是景善十六年生人,先帝驾崩时他不过六岁,那时还在和阮化吉一起疯玩呢。

许浑不大在意道“具体说说呗。”

“那时我不过九岁,刚跟了我师傅一年。先帝晚年崇仰道法,意图寻觅仙方得万岁之体。不少道士闻风赶进京城,想敬献仙丹与圣人。”岳览绘声绘色正讲着,

许浑插了一句嘴道“你师傅也是其中一个吗?”

岳览白了他一眼道“自然不是,师傅常说我辈修行自当勤谨,丹药一脉非得天物为引,多不可用。”

许浑听着点了点头,岳览瞧他一脸听故事的表情,又接着道“当年圣人还是太子,请我师傅进宫,配合太医署查看那些进献的仙丹。可还是有人越过了东宫,直接将两位游方道士带到了御前。”

“谁这么大胆子?”许浑问道,

“当时的樊右相……还有一位…是先帝生母的弟弟云麾将军包宏。”岳览仔细回忆道,

“那他们越过东宫,必不是一党,他们当时支持谁呢?”许浑问道,

岳览心想不愧是混过御前的,这些事闻闻味儿就知道不对了“我也是大了些,留神当时的局势,才猜到出樊相他们支持的是七皇子信王。”

“信王当年已过弱冠之年,按制该就藩不在京城才是。”许浑推算着他的岁数说道,

“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京城之中右相向先帝进言。说上苍感念信王纯孝,在钟山之畔偶遇两个仙人,此二人得长生大帝下赐有金丹两粒敬献先帝。先帝狂喜速命包宏奉密旨宣信王和那两个道士进京。”岳览道,

“后来呢?”许浑问道,

“樊右相满门抄斩,包家包宏这一支赐自尽。昇和元年这事也是街知巷闻,你竟然不知?”岳览反问道,

“这我自然知道,可他们进献的金丹,先帝只服用过一次怎么就……”这时有脚步声接近了车驾,许浑立马就住嘴了。

外头脚步声停在了车驾前,传来阮化吉的声音“许舍人,这会儿休整得差不多了,我们是否抓紧赶路,赶在天黑前进登州。”

许浑掀开绣帘,跳下了马车。士兵们都开始整理行装,收拾营地。不过是小雨,地上的泥土还不是很潮,瞧着这会儿未时还没到,赶得及进城住驿站总归是舒服一些。

许浑看着阮化吉道“郎将安排就是。兵贵神速,咱们身上的差事只贪一个快字。”

阮化吉得命催促营卫们动作都麻利些,这边不远处的白衡走了过来,嘴角还翻着油花,对着许浑道“大人方才没出来,那野猪可真鲜美。阮郎将手下一校尉炙烤手艺可是一绝。”

许浑一脸不屑,最不喜欢这种来自己面前得瑟吃食的,当即怒怼道“你也是中过举人的,君子远庖厨的道理难道不懂?”

随意损了他一句,许浑又回车驾上去了。白衡觉得很无辜,也是你许大人最贪嘴吧。

不知何时,霍无忌也上了这辆车驾,手边还放着一碟子片好的炙肉,看到许浑上来端起肉递给他道“老岳说你睡着,就没来叫你,留了一盘五花给你尝尝。不知你口味,只撒了些胡椒和盐。”

盛情难却,许浑尝了一片就放到一边了,说起了正经事“今夜留宿登州,明日一早坐船往兖州赶,若是快的话,想必午后就能到了。”

“之前说让我在暗处,你们打算如何做。”岳览问着,手暗暗伸向那盘五花。

“我与白衡商量过了,你同他换一下身份。白衡扮成你,称病先去驿馆。到了兖州我们自然是先到刺史府拜读谕旨,想必侯大人的遗体也在刺史府的殓房,你陪我先去看看有何端倪。”霍无忌道,

岳览觉得这方法可行,边吃着边问道“那下面呢?”

许浑忽瞧见盘子里只剩一半肉了,端起横等着他道“还有什么下面,走一步看一步呗,以不变应万变。”

“我手里还有些案卷,是关于皖堤一事的,你们要……”霍无忌好心把资源共享,

许浑当即摆了摆手道“我只负责侯巡按一事,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外头传来起行的催促声,霍无忌先下车。岳览整理一下衣冠跟着下去了,忽又折返回来问道“阿浑,你可曾瞧见一块玉佩?”

许浑嚼着炙肉,不大在意道“什么样的?”

“是一块旧汉的玉饰。用穗子串着刚卯、翁仲、司南。出京前柳副枢所赠,说能报保平安的,这下又没了……哎,真是的。”岳览说着有些懊恼。

寻了一气无果,只得先到霍无忌那边去看案卷了。就把白衡赶了过来,白衡刚在许浑这里坐好,队伍开始赶路了。

许浑打量眼前的正在读书的白衡,心中思忖着白衡。他是昇和十三年的举人,今年不过二十岁,想着之前种种。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是东宫的人吗?”

白衡看的是杂书,眼下正是有趣的章节,未曾在意许浑。听他这样一问,骤然抬起头,眼神中的警惕马上又就放松了,拿手指着他自己道“许大人是在问我吗?”

许浑觉察不对,快速抢过他的书道“看什么禁书呢,这么专心。”

“是松间花露写的《豪宴》,大人你快还给卑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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