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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杀生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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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内,曾同知与郭驿长陪着霍无忌,查看了侯巡按歇息的后堂。钦使住地布置自是与别处不同。正屋靠里摆着一张罗汉床,前头放着三对靠背竹椅,方便与人闲谈、议事。

左右两次间用屏风隔开,左边是绣屏上有白鹤展翅入青天图,另一边是六扇折木屏,正面刻的是赵子龙救阿斗,反面是张飞喝断长板桥。

他们先去了左次间,左次间归置了个简单的书房,里头靠外墙是一排百宝格。左面窗前放着的杜鹃已然凋谢,叶子有些发卷了,像是好几天没人浇水;右面墙上挂着一幅麻姑仙鹿图,前头供桌上放着香炉、供果等物。

霍无忌手碰了一下供果,尚算新鲜。又转到右次间去,事发后这里就没人收拾了,泡澡桶里的水看着有些浑浊。

添漆床前幔帐凌乱,左右两边的平头案上还有些干涸的水渍。此处靠外墙也有一个供案,上头左右两端各摆着一个靛青花瓶,一只瓶内还插着两条柳枝。

霍无忌瞧着不对头问道“侯巡按随身的行李和一应案卷呢?”

郭驿长在一旁道“禀大人,那日巡按大人出门后回来就要洗澡,行李和案卷放在次间多有不便,当时全搬去了外梢间了。侯巡按出事后充为堂证,交按察使封存在总制府。”

霍无忌心说那侯巡按查到什么,按察使那边都能做假,这还怎么查。

霍无忌又仔细里里外外转了转,没什么发现退出了后堂,对着他们道“先去议事厅,一个个过堂吧。”

又对着一个营卫兵道“你去右院后面的那排屋子把兰磬,兰主簿叫来,说我有事找他。”

将议事厅内收拾妥当,霍无忌在当中的玫瑰椅上落座,左侧坐的兰磬是被叫来帮着誊写笔录,议事厅外头则是由阮郎将派人值守,随时传唤问话之人。

第一个过堂的是曾任,曾同知。他与霍无忌寒暄了几句,相互就坐后,还没等霍无忌问,曾任先开始说了。

“侯巡按是三月十五日二更天到的兖州城,他们是从润州直接走陆路到的兖州,由城门迎进来到下榻驿馆已然是三更天。之后巡按大人说要休息,便吩咐我们自行离去。”

“都是哪些人去迎侯的?”霍无忌问道,

“杨节度使、田都督、蔡刺史、贺西司、迟团练、陶录事还有下官。”曾任道,

“昨日蔡刺史说侯巡按查案那几天,都是由你和陶录事、贺西司陪同,那你应该很清楚侯巡按都查到什么了吧。”霍无忌有此一问,试试曾任的立场,

“知道也不知道。”曾任说这话有些模棱两可,

霍无忌听着有些糊涂,一时也判断不出来,便道“哦?愿闻其详。”

“第一日,侯巡按先到都水监查抄了所有案卷,并开堂审了都水监总管海广舒和几名官吏,完事后直接把他们下了大狱;第二日在杨节度使和下官等三人陪同下,去了一趟坍塌的皖堤;第三日单独与戴长史、蔡刺史、田都督他们会面,未正后去拜访了下官的老师匡长史。”曾任说着停顿了一下,

“然后呢?”霍无忌问道,

“下官陪侯巡按去的,他与老师聊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决定明日去一趟钟山。”曾任说着心情满满变得低落,

霍无忌对着兰磬道“曾同知说的,可有初入。”

兰磬看着笔录,摇了摇头道“并无出入。”

曾任继续说道“第四日一早,侯巡按点齐了人马,闻中郎、陶录事、贺西司去了钟山。”

霍无忌听着有些不对,问道“你没有去?”

“下官没去。侯巡按来瞧老师的那天夜里,老师突然呕血,请了郎中来看,下官之后向府衙告了假,就没能同行。”曾任解释道,

霍无忌又转头问向兰磬“你同去了吗?”

兰磬有些尴尬地回答说“下官嫌少骑马,来兖州一路骑得胯疼,侯巡按免了我等陪同,只让闻中郎跟去了。”

这边曾任算是审完了,落座在霍无忌右边,即刻又传郭驿长进厅。

郭驿长与众人见礼后,站着等问话。

“十九日,侯巡按是什么时辰回驿馆的,可有什么异常?”霍无忌问道,

“没什么异常,只是靴子上有些泥,公服不太干净。巡按大人还说什么身上有一股子海腥气,让我们预备洗澡水。那天好像是将近午正吧。”郭驿长道,

“记得挺清楚的。”霍无忌有些不置信道,

“是这样的,那日说要去钟山,那儿离驿馆可有三百多里路,赶得及三四个时辰也就回来了。兰主簿等几位说要等巡按大人回驿馆后再用午膳,所以卑职有点印象。”郭驿长慢慢说道,

兰磬附和着点了点头,看来确实如此。

“那你们是如何发现侯巡按尸首的?”霍无忌问道,

“伙房的驿丁去问巡按大人要不要加热水,第一次问无人答话,隔了一盏茶他又去问了,也是无人答话,他就去寻卑职。卑职赶到后堂不敢造次,在门外喊了几声,见还是无人应答,大着胆子推门就进去了,到右次间一看才发现侯巡按……死了。”郭驿长一边回忆一边说着,虽然有些断断续续,但整体脉络还算清晰,且都能找到旁证。

“那后来呢?”霍无忌又问道,

“卑职先报于闻中郎等随行官员知道,又差人通知了府衙和总制府,当时现场立刻由闻中郎带人围住了。”郭驿长回答道,

霍无忌看差不多了,又吩咐营卫道“去门房拿驿馆的出入记录来看。”

不多时记录册交代了霍无忌手里,对照之前郭驿长说的基本一致。霍无忌瞧着册子上与侯巡按一道回驿馆的还有贺西司和陶录事。可照上面写的,他们不过待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离开了。

霍无忌取来兰磬案上的口供仔细过目,思量着说道“你先下去吧,昨日吩咐的差役吴松,叫他过来回话,人可曾来了?”

外头营卫道“卯时就来了,在外院候着呢。”

“叫进来吧。”霍无忌道,

吴松一人进了议事厅,外头还有五个人,他跪在地上扣头道“下役兖州府差人吴松见过大人。”

霍无忌没有看他,只道“起身说话。”

吴松站起身来,掸了掸下摆上的灰,拱手道“谢大人。”

“多大年纪了?”这回霍无忌问的有些出乎意料,

“下役四十二。”吴松回应道,

“家中都有什么人啊?”霍无忌借势倒唠起了家常,

“下役家中贱内安康,犬子是教书的,去年添了一个小子。日子过得还算凑活。”吴松说着脸上泛着笑意,还真有几分放松。

霍无忌瞧他点了点头,又问道“昨日晚间你说你们是奉曾同知的命守在后堂的对吗?”

曾同知坐在堂上,表情淡然未见波澜。

吴松扫了一眼曾同知道“是的,可是起先并不是由州府的差人守的。”

霍无忌听这话抬起头对着曾同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曾任起身作答“侯巡按事出后,下官与蔡刺史一同赶来。到驿站时,发现杨节度使的人已经包围了驿站,引节夺令,运走了侯巡按的尸首和案卷文书,并派总制府的人值守后堂。”

“之后怎么就换人了?”霍无忌问道,

“应该是杨节度使上呈了奏疏,圣人有敕命到了州府。节度使后就将侯巡按的尸首送回了州府衙门,至于文书之类的杨节度使以封存为由,不便挪动。后堂的人奉刺史大人之命安排了州府差人看守。”曾任答道,

“杨节度使还有几日回兖州城?”霍无忌问道,

曾任算了算日子道“照常的话,最快明日回城。”

霍无忌点了点头,问了许久的话,一晃也到了该用午膳的时辰。霍无忌提议想去兖州城内特色的酒楼尝尝,又叫了曾任与兰磬作陪。

曾任领着他们去了东街上一处的面馆,这个时辰里头的人坐得满满当当。

掌柜用宽大的木盘托着好几碗热腾腾的面从厨房出来,给几桌上得了面,才有空招呼他们。“曾同知您又来光顾小店了,楼下坐满了,您上头坐吧,上头没人也清静。”

“好,郑老伯。还是老样子三碗面配些小菜就行。”曾任高声对着郑伯喊道,说完又对霍兰二人解释道“人老了耳朵不好。”

沿着狭窄的木质楼梯上到了二楼,寻了一处靠窗的桌子坐下。

曾任便同他们讲道“这家店买的是鱼面,每日从江里打捞新鲜的青鱼上岸。去刺去皮,剁成泥酱状与面相揉,捶打上劲,拉出银丝。郑伯是多年的老师傅,手艺相当不错。还有这面的汤头是用鱼骨熬成的很是鲜美。”

从窗户往外看,正好能看到鱼面店的幌子“银丝鱼面”,字倒是工整有些气势。

曾任看着它很自豪道“这是我提的字。”

不多时,面上来了。细长的面条放在浓厚纯白的鱼汤里,上头点缀着葱花,碗里还有若隐若现的河鲜,凑近一闻浓浓的胡椒味扑面而来,引得兰磬打了个喷嚏。

配鱼面的三碟小菜也很讲究,是辣味萝卜条、凉拌鱼皮、酥炸小黄鱼。

霍无忌喝了一口面汤,心头一暖,想着许浑也该喜欢这味道的。

面刚吃了一半,郑伯的媳妇唐氏走上了二楼,手里还端着一大碗鱼丸汤。

她走到他们这桌前,将鱼丸汤搁下了说道“新鲜的青鱼混着河虾、肉臊子做的,给大人们尝个鲜。”

“六婆,这是做什么,我们这些就够了,多一样少一样也无妨。”曾任瞧着桌上那碗龙眼般大的鱼丸汤,倒似有些责怪。

郑六婆却动容眼中含泪道“远远瞧着大人像是又瘦了一圈,昨儿去后街上廖婶还说刚开春,您又烦她去改公服了。”

曾任面露难堪之色,眼前坐着霍无忌与兰磬又不好多言,只得谢过郑六婆,让她先下去。

霍无忌听这话也想出了其中的关窍,匡长史久病势必要用银钱。按照沈惠公这一门的做派,既然暗地猜到梁王的行径,定不愿同流,长史的俸禄又有限,就算加上曾同知的俸禄看来也是杯水车薪。

吃完了面,三人下了楼。曾任走到前面正要掏钱给郑老伯,老伯哪里肯收,正推搡着。

霍无忌上前拉回了曾任道“上官在,哪有下属付账的道理。”随即给了老伯一锭碎银子,瞧着有一钱左右。

老伯客气的笑道“不过是几碗面,可不要了这些。”

“不用找。多的你们日后招呼曾同知吧。”说着带着另外两位离开了此处。

出了鱼面店走在街道上,霍无忌瞧着曾任一脸的官司,还以为他纠结面钱的事,不禁问道“怎么了?”

曾任支支吾吾的也不说,兰磬倒是说出了端倪“可是近来匡长史不大好。”

见兰磬道破了曾任的心事,他也不再遮掩“那日侯巡按离去后,老师的身子就每况愈下,杨节度使找了一位郎中说是今日午后就到,下官还在想如何跟大人告假呢。”

“不如本官与你一起去吧,咱们师承一脉,匡长史按辈分也算是我的师叔,本官理应拜会。”霍无忌私心却想以拜会为名,问一问匡长史,到底告诉了侯巡按什么事,才招致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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