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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新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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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府门前白帆飘飘,各处布置妥当。纪文书在长史府门前迎客,见窦公等一众过来,执礼道“恭迎诸位大人。”

窦公轻轻点了点头,由纪文书带进府内。事出突然匡长史的女儿、女婿都还没到,原本府上只有曾任兄妹二人,杨涟怕他们没经过大事,就让自己夫人和一些下人过来帮忙料理,眼下倒还算凑活。

杨涟夫人是缙云郡伯宣氏,名门之后,可行事个性都十分爽利。闻听此事,便应下了过来帮忙。寅正时分过来的,不过三四个时辰已安置妥当。

见自己夫君与几位大人进了院子,赶忙迎了上去,福身道“见过诸位老爷。”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袭素衣未施脂粉的脸更显秀雅。

杨涟站过扶她起来介绍道“窦公,这位是内子杨宣氏。”

窦公看着她缓缓一笑“这里多谢夫人了。”

“窦公哪里的话,匡长史是个好的,为了兖州百姓做了多少筹谋,周旋在州府和都督府之间。如今操劳病逝,我等也甚为痛心。”说着杨宣氏掩面本想哭上几鼻子,

窦公出言问道“眼下正寝要做什么了?”

“小敛刚刚做完,一会儿过了午时行大殓之礼。”杨宣氏低着头道,

“棺椁呢,可有置办?”窦公问道,

这时正寝内曾任闻声迎了出来,躬身道“下官见过诸位大人。”

窦公瞧着一身单薄白衣的曾任,有些哽咽道“好孩子,快起来吧。”

曾任脸上还挂着泪痕,定了定心神才道“午后才行大殓之礼,请诸位大人往偏厅稍待,大殓之后再行祭拜。”

众人到了偏厅,曾任又以大拜谢诸位后,自去正寝料理停灵诸事。下人上了茶,杨宣氏这才想起窦公刚刚的问话,此时答道“曾大人说棺椁去年初都督府为了给匡长史冲喜,早就赏下来了。原先搁在后罩房里,我去瞧过一眼,倒是上等的杉木,也配使得。”

窦公闻言点了点头,这时正寝外哀乐已起,开始招魂了。

“魂来兮何极,魂去兮江水黑。化为朱鸟兮,其咮焉食!魂来兮何极,魂去兮江水黑。化为朱鸟兮……”

哀乐渐渐奏了一炷香,窦公听着也老泪纵横,霍无忌见状奉茶劝说道“老师该多保证身子才是。”

窦公饮了一口顺了顺气,看着霍无忌勉强有些宽慰。

哀乐响起时出去的杨宣氏,这会复又进来。对着诸位道“这会儿快午正了,简单备了些饭食,请诸位大人移步到后堂用饭吧。”

这午膳一应都是素菜,简单用过后,再到偏厅待茶。不多时那边才有人知会到可以祭拜了。

这祭拜也不能一窝蜂全过去,窦公官职最高又是同门的师兄弟,关系也算近的,因由他先拜祭。

霍无忌搀扶着老师到了正寝,内外屋站着几个下人腰系白绢低头肃立。窦公踏进正寝,灵堂只简单装饰,房梁上挂了些白绢,棺椁前摆着个柳木供桌,两边点着蜡烛,在前头摆着个铜盘,里头烧着黍稷梗。

曾任兄妹以家人身份跪守在灵前,见有人过来拜祭叩首回礼。窦公向棺椁拱手施礼,霍无忌行弟子礼拜祭。

窦公摇摇晃晃上前,躬身弯下腰,抓了一把稷梗扔到了火盆之中,火猛地窜了一下,又小了下去,曾雪香见此,又散了一把稷梗进去。

窦公闻着烟轻咳了几声,那边霍无忌忙过来搀扶。

曾任起身行礼道“谢师叔不远万里,过来祭拜。”曾任这话的语气似有些埋怨、不忿。

曾雪香微微抬头去看那位师叔,只见他上眼微微下垂,眼角布满了皱纹,脸颊有些浮肿,这面容相貌不是贺西司带过来的神医吗?

曾雪香一脸的惊讶,手捂着嘴巴不敢置信。曾任回望妹妹问道“怎么了?”

曾雪香一把拽住曾任的手道“他……他是昨天过府的神医。”

曾任也有些心疑转脸看向了还在有些咳的窦公,窦公摆了摆手止了咳嗽才道“今日晚一些再同你讲吧。”

说完窦公也不打算多留,由霍无忌搀着回到了偏厅,这会儿谢中丞也已经到了。

谢中丞先向窦公行礼道“窦公,都督府那里一切顺利。”

“均朗,坐下说吧。”窦公看着谢中丞道,

“起先戴霂那斯还有闲情逸致与下官聊风俗、民生;闻得左明旺被抓,便有些聊不下去了。而后州府衙门的事闹出来,戴霂还想派田都督去拿人。下官在都督府当众选了谕旨。”谢中丞道,

霍无忌好奇问道“什么谕旨?”

窦公想着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由谢中丞说道“圣人有谕旨,左明旺系戴霂外甥,放纵行凶,不善管教,念其多年伴王驾有功,免其罪恩准致仕。副都督田之缘,为其长官,未能洞悉其不法之举,致使朝廷痛失栋梁,降三级派往崖州效力。”

“那时候不是还没审出来吗?”霍无忌问道,

“不,本官与郁少卿约定只要纪文书出现在都督府,这事儿就板上钉钉了。”谢中丞道,

“那州府一概官员呢?”霍无忌又问道,

窦公喝了口茶缓和的差不多了道“蔡慬连任也快到时候了,后头会改任其他州府,柳司法行事不当由吏部免职。他们人照旧吧。”

一会的功夫,杨涟和元郡公祭拜回到了偏厅。谢中丞看是轮到自己了,整理了一下衣冠就过去了。

谢中丞前脚刚走,纪文书就进来了。与诸位大人道“原戴长史和原田副都督到了,可要让他们进来。”

“来者是客,他们与匡长史同僚多年理应来祭拜的,怎么好赶人的。先安排到花厅奉茶。”听窦公的吩咐,纪文书下去安排了。

窦公望向身后站着的霍无忌道“正寝那边不能缺人,也不能太失礼数,咱们平辈不好出面的。敬之,你去迎他们吧。”

霍无忌虽一脸苦相不大乐意去,奈何是老师的嘱咐只得走一趟。刚要出门,窦公又嘱咐了一句“这儿是灵堂,话说得和软些。”

霍无忌回头作揖道“是,老师。”

戴霂和田之缘在花厅待茶,霍无忌到时他们似乎不知因何事在争吵,见他入内才止了言语。

霍无忌上前只行礼,没有说其他客套话。

戴霂一脸不屑道“原来是霍副郎在这边照应啊,难怪府上井井有条,王爷还差下官……哦,不对,现在只能自称老夫了,过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面对戴霂的好意,霍无忌竟是无名火起,只道“匡长史是本官的师叔,理应过来照料。旁的也不缺,只是皖堤塌了,师叔死前不安,若是王府能将工部核算的七十八万两修堤的款项赐下来,那也是圆了师叔最后的夙愿了。”

田之缘在旁听着这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有意嘲讽道“师叔?匡老来兖州二十余年,半生都葬送在这里,你还有脸说什么师叔。”

霍无忌反讽道“是啊,我也想知道二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如今一朝丧尽,谁比谁更没脸。”

“你。”田之缘是武将出身走上前就要动手,一旁戴霂拦住他道“老田太鲁莽了,如今你是从六品崖州防御使,与特使动手,你想掉脑袋啊!”

田之缘紧缩眉头心,有不甘的退了半步,霍无忌冷冷一笑道“两位先进内祭拜吧。”

戴霂和田之缘入内祭拜,曾任兄妹也没有给好脸色。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出来了,照规矩由霍无忌送出府。

临别之际,戴霂凑到霍无忌身边道“你是不是觉得这盘棋,你们已经赢了。”

霍无忌没有说话,但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告诉了对方一切。

“我外甥死了,总不好让他孤孤单单上路。”戴霂的话说得莫名其妙。

霍无忌毫不避讳道“原是要夷三族的,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圣人多有不忍才作罢。”

戴霂听这话身体僵了半天才缓过来,对着他道“霍副郎莫不是忘了,你们也还有两个人没回来呢!”

也不等霍无忌反应,由仆役扶着上了车驾,扬长而去。

是啊,如今算算时辰也快申时了,阮郎将和白衡奉窦公的命去接应他们,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传说来。戴霂这番话到是更加重了霍无忌的忧心。

进了偏厅,在总制府审案的郁铭也到了。

霍无忌进内越过众人,单膝跪在窦公面前道“老师,钟山那边无忌想亲自去一趟,请老师恩准。”

“你先起来,可是戴霂与你说了什么,我们如今正在商量此事。”窦公道,

“他似乎有意透露,许浑一行会有事发生。”霍无忌起身道,

郁铭看了一眼窦公,只见他颔首同意。

“下官以借柳司法之事调查兖州六位判司,有重大发现。兖州地界自梁王为都督后,一共受灾六次,旱灾两次,雪灾一次,水灾三次。可每次赈灾前后差异极大,很多灾民都会莫名其妙没有了。”郁铭说着还把抄录的口供递给窦公等人看,

郁铭又接着道“兖州左临建州、南靠乌浔,或是借灾情招揽人马,前后二十多年怕也是不少于两三万人。或是只留精壮少年和幼儿的话少说也有五千多人。”

霍无忌随意胡说了一句“他们也不会把人藏到钟山吧。”

郁铭听这话投来赞许的目光“梁王自昇和三年开始沉迷道法,上书圣人在治下之地特许开采铅锌矿、丹砂、硝石等物做炼丹之用。若有银矿、铜铁等矿不敢擅用,均上报户部。”

窦公仔细听着,到是想起了之前看的案卷道“我记得梁王上报工部的两处就是钟山和靠近乌浔的黄连山,工部只批了黄连山一处。”

谢中丞补充道“下官已命人查实,坍塌的那两处皖堤用的就是黄连山的石土。这本不堪用的,竟然以次充好。如此算算可要昧下不少银钱啊。”

窦公帮着梁王说了一句“这些钱可是要养人的。所以你在梁王府、都督府怕是什么也没抄出来吧。”

谢中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道“可黄连山的矿场也就百十来个人,难道这群私兵都在钟山?”

“钟山有神迹,又是赵明皇信奉之地。先帝……所以圣人也有所忌讳,只命梁王守山而已。”窦公道,

霍无忌出言点醒了众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梁王或是真被查出私兵,便是谋反之罪。”

在一旁听了半晌的杨涟也起了疑心道“难怪经略使在这个档口调我出去巡防,难道是暗地把这批私兵转移了?”

窦公看得透彻道“南宫琢是宪王的臂膀,贺睁是宪王用来看住你的,蔡慬是宪王用来看着梁王的。蔡慬如今对我们不过是面上敷衍而已,之后兖州府的官吏还是启用一些能臣才是。”

谢中丞、郁铭等人随声附和,霍无忌心却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得很,抓着窦公的手臂道“老师,那眼下钟山,弟子请命前往勘查。”

窦公知道霍无忌对许浑有愧,强留着他也是心不在焉的。起身对着元郡公拱手道“请上帅拨两队人马给小徒去钟山,接应许舍人他们。”

元郡公身为武将,心思都用在练兵和习武上。方才他们议论的梁王、私兵什么的,他也不大在意。

圣人也曾说,张培是上将,有勇有谋;而他只是匹夫之勇。还算庆幸的是有夫人易氏多年相伴,总算没有辱没先祖门庭。

元郡公也是爽快,解下自己的兵符直接给了霍无忌道“大侄子,左威卫驻守在城外西南三百里处,你拿着我的令符随意安排。”

窦公不免出言道“胡闹,只能带两队人马走,若是大营有异动,南宫参知定会有所察觉。”

霍无忌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即道“弟子领命。”说完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

元郡公看着霍无忌这速度,笑着道“这是哪里失火,要他去救啊,跑这么快。”

郁铭本想解释几句,谢中丞是太子少师对元郡公可是在了解不过,忙示意他别跟元郡公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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