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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叶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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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浑扶起雪柳,帮他掸了掸下摆的灰。他顺势起身,眼光飘过前头,一下子变得惊恐,退了几步,指着竹笼子“那只,那只杂毛……也死了?”

许浑回头看去,白衡蹲下身子也去看它,手里不知从哪里拾了一根竹篾往里戳了戳,看向许浑道“死了。”

白衡话音刚落,从院前的拱形门几个衙役鱼贯而出,马上围住了他们。

最后一位身着浅绿公服,头戴幞头,面容一些清瘦,留着一字胡。他身侧还跟着一位书令打扮的中年人,谦卑的低头,不着痕迹的打量花圃前的那三人。

雪柳见来人改了跪拜的方向,磕头道“小人见过叶司户。”

许浑避到白衡身后低头作揖,白衡上前半步拱手道“原来是叶司户久仰久仰,本官奉霍副郎之命勘验现场,未曾知会州府,还请见谅。”

他瞧着白衡,剑眉一横道“未领上命,私入州府查封之地,罪同忤逆,来人先拿下再论。”

围在身边的衙役刚要动,白衡环视众人呵阻道“你敢,谁敢上前!”

白衡见叶司户耍横的,亮出银鱼符,怒目而视“本官乃刑部主簿白衡,谁敢动手,谁敢犯上。”

那书令督了一眼他们,凑近叶司户轻声道“贵人早就吩咐过,请大人早些处理。”

“亮兵器,都拿下,若有顽抗者就地格杀。”叶司户冷冷说了一句,

一众衙役得令,抽出佩剑。雪柳蜷缩在地上,左右两队人都看了看,叹了一声,今天是没跑了,小命要交代在这里。

白衡面露铁青,紧握手中的竹篾,眼神游离在预备围上来的众人。许浑却换上绚烂的笑容道“我们不反抗。”

说完许浑抽走白衡手里的竹篾丢在地上,与他对视的过程中,微微晃了晃脑袋。

众衙役拿下了三人,叶司户又道“不必带枷锁,你们留神就好。押上外面的马车。”

这道出去走的是府学的一处偏门,门前栽着几棵老桂,正是春好之季,枝叶尤为鲜绿。

叶司户停在一架马车前,指向后头的许浑道“这人先押到我马车上,本官先问几句话。”

押解的衙役朝向那书令,书令留的八字胡一撇道“叶司户要问就先问吧。”

叶司户轻“嗯”了一声,侧身上了马车,随后许浑也被塞了进去。

白衡和雪柳被驱赶到后面一辆马车上,那书令坐上了最后一辆,白衡留神去看,最后那辆车驾虽说是民用的,可两侧便衣的戍卫看架势,自是手段不俗。

马车内,许浑看到叶司户闭着眼睛,似乎并不想同他说什么。

许浑眼下手腹背后捆着,马车一动,人跟着往前倾,“砰”头就磕在了舆坐上。

叶司户也睁开了眼,伸手拉起他,眼神中有多了几分其他的情愫。

许浑见事有转机,嘟囔着嘴道“叶颛,还以为你打算要我的命呢?”

庐州府司户叶颛,原名叶砖。这名字是他中了乡试后,第二次进京赶考,遇到在柿子花巷摆摊的许浑,他帮着改的。也是同年他与许浑中了同科的进士,虽说是最后一二名他也很满意了。

叶颛因家境清贫,年岁又大了,没遇上榜下抢亲的好事儿。自昇和十年官授虞城县主簿,这六年好容易从低品熬到了正七品,也算不错了。

“许老弟,你怎么这样一身皮,听田二(田眳)说你不是混上内舍人了吗?怎么还这般不谨慎。”说着叶颛伸手把他的绳子解了。

许浑活动了一下手腕道“他央你来这儿的,你后头跟着的是谁?”

“不好说,穿的低调。昨儿夜里知府引我同他见的,郡马爷也在。”叶颛的话令许浑顿感压迫,难道昨日白天的谈话出了岔子,可郡主的神情不像是冒进之人,或是郡马爷背着郡主暗地耍什么花腔吧。

叶颛又道“后来回府,田二就在府里候着我了。”

“他说了什么?”许浑问道,

“田二到底虚长你几岁,见事明白。郡马爷自从尚了郡主后,心思越发深沉,第五家这一辈人才凋零,郡马爷也做不了掌权的官职。恐怕与京里的几位有什么牵扯,商学正此案混着一座金山,原本谁也不知,可如此闹出来,怕是恨上你们了。”叶颛道,

“那我们这一路去哪里?”许浑心中有些没底,

“咱们的情分,为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深陷囹圄,不是?”叶颛的口气和软,像是在安抚许浑。

又听外面马夫勒住了缰绳,向里问道“老爷,咱们去哪,去府衙吗?”

“去府衙走黑泥巷过去,今儿是庙会的最后一天。被人群冲散也是有的。”叶颛掀开布帘,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喧闹之音,勾起浅浅一笑。

许浑毫无征兆的问了一句“老叶,你调来庐州府多久了?”

“才两个多月吧,去岁冬日晋州多县受雪灾,临汾县,原本我在那儿做县丞。之前那个知县是个不辨菽麦的公子哥,依仗着家世在县里作威作福,真到了想折应对的时候,就听信……哎,不说了。”叶颛面露苦涩,想来这灾情甚为严峻。

忽而他又抬头道“对了,他跟你还有关系呢,听说他被罢官回京后,家中能依仗的老爹也死了。上个月的邸报我也瞧见小三司会审,他爹贪了不少,他也判了流刑。”

叶颛总不指名道姓,自是让他猜。许浑抬起脑袋,思索了良久才道“是于常顾。”

“正是他,一副的世家公子做派,哪里有做大老爷的款。偏生这样的人去做知县,一场雪灾下去害得多少家破人亡。”叶颛说着心有不忍,

出了黑泥巷外头就是街市,打把式、耍百戏、沿街各个摊位的叫买声络绎不决,正是热闹的时候。

三丈宽的街面,随即吩咐衙役鸣锣开道,硬生生劈出一条路来,容马车过去。

前头两辆官驾先行,百姓看在眼里,知道是官老爷出行,理应避让,都不敢造次,看个热闹而已。

白衡坐的那辆也是州府官用的,虽说少了一匹马,可式样同前一辆差不多。

将将头一辆过了街市进了大松石巷,这大松石巷有两条岔路,左边过去没多远就到州府衙门,右边则是通往时雍门。

可待白衡那辆车走到半道上,街市那头不知是谁叫嚷起来道“南边和景楼姚老爷撒钱了,大家快去啊。”

这一嗓子有些人就顾不得了,前头官家的马车不敢阻拦,后头民用的乌青盖车驾,生生被人流冲在街道当中,前不能进后不能退,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大松石巷。

看到后头那位的马车没跟上,有衙役小跑到前头向叶颛禀告道“司户,后头那位没赶上来,可要等等,太尊不是吩咐咱们去城外吗?”

叶颛掀开布帘,厉声道“就你长着耳朵、嘴巴如何行事,本官不知道吗?若差事不想干了,卸了佩剑回去种田。”

叶颛这样一通斥责下去,那衙役都不敢再说什么。

叶颛看到前面就是岔路口,又道“回州府,谁要是抗命,一律按犯上罪论处。今日带出来的人,本官虽叫不上名字,面容倒是都记下了,你们都给我警醒着些,别动什么歪心思。不妨同大伙讲,今天后咱们庐州府怕是要变天了。”

说完随即挥袖放下布帘,退到马车里。

许浑看着一脸肃穆的叶颛,有些冷峻不禁说道“大哥,你……皱眉的样子太招笑了。”

叶颛看他有些可气道“严整些,底下这些人没一点威慑镇服不了,都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主儿,风往哪吹自己就往哪里倒,我若再给好颜色,他们自然蹬鼻子上脸。”

不多时到了州府衙侧门口,门房看到来人是叶颛有些惊诧,上前道“叶司户,您这会儿怎么来府衙了,知府大人不是安排您去城外吗?”

后头许浑和白衡、雪柳等人纷纷下了马车,门房看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了,指着他们道“这,这些,你……”

门房刚要喊人过来,叶颛先手叫了几个人拿下,还堵上了嘴。又道“先押到下处看管起来。”

立马领着众人进了府衙,走过一处独屋前,高融正好从暗处带着些营卫拦住了他们。

高融瞧着眼前这人有些眼熟,许浑和白衡跟在他后面,还有一大帮的衙役围着,高融便得先道“少爷,你们是被……”

许浑摆了摆手,热络的介绍道“这位是叶颛,你原该见过一面的。”

“叶砖头。”高融一口脱出六年前他的绰号,自知失礼,低头赔罪。

许浑装模作样的搥了他几下,还要说什么赔礼。

叶颛拧着眉头,虽有些不满还是忍着道“这些以后再说,大事要紧。”

有了营卫护持,跟来的衙役领命退出了府衙。叶颛领着许浑到他办公的处所,换上了公服。

趁这个空档,高融简明扼要了讲了一下堂上的情况。那具枞阳县发现的尸首认定是年昆阳的继子年真。

年知府悲痛难当,已签了文书。差人往枞阳命知县黄钟亲押犯人银逅到州府。

霍无忌见年昆阳情绪不稳,停审半个时辰,各自休息用膳。

许浑换好假紫公服,听到正堂敲响堂鼓。两点一顿,两点一顿,这是要审堂的鼓点。

高融在旁帮着许浑打点着腰间的旧香囊道“少爷,怎么还留着这劳什子?”

许浑有些不悦道“多嘴,阮大哥他们到了吗?”

“停审后就带着证物来了,瓦罐什么的一大堆,都给霍副郎过目了。”高融讪讪地答道,

许浑抚平了公服上的褶皱,坦然道“手脚快些,该咱们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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