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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京兆府少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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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这一路途经寿州、颍州、陈州、唐州、邓州、商州,只在几座大城镇多停了半日作为修整,其他的闲事也不曾去管,且到了京城已是五月初二。

许浑和霍无忌、白衡等各自回府,阮郎将点兵回营不提。

乐水到了京城哪里都觉得新奇,一路挑着布帘看街市的热闹景象。许浑倒是想跟乐水说上几句,许宅可比田府小多了,人口也简单的话,想想又算了,这话还是给杜叔发挥吧。

他与霍无忌、白衡在天门下街作别,照道理是次日递述职的文书到吏部,许浑再上一道复命的奏疏并将谕旨归档到枢密院,三日内批示下来再复原职。

巧的是五月初七是先帝忌辰,自昇和十二年后,五月初一至初七日圣人都会在明堂斋戒抄经。所以文书递上去批示也要等到初八日或者之后才能下来。

许宅大门开着,里头几步远红珠坐在一个杌子上,双手耷拉着脑袋正打着瞌睡。

高融走过去轻轻在她头上来了一下,红珠吃痛捂着脑袋刚要开骂,一看是高融。

后面还跟着少爷并一个没见过的小哥,脸上一喜,向少爷福了福,转头向后院跑去,边跑边喊道“少爷回来啦,少爷回来啦。”

不多时管家杜叔和翠绣、行思、万婶都出来了,万婶绕着许浑看了好几圈,小脸养得白里透红,确定没有少一块肉。

行思与许浑见过礼后,就同高融腻歪到一起了,帮他搬行李、包袱;

许浑将乐水推到杜叔面前,交代了几句,算是把他交给杜叔调教;

站得稍远的翠绣上身一件琵琶襟上衣,下配着一件百褶如意月裙,她人又高挑更显得清丽素雅。矜持的杵在屋檐下,羞红的脸颊时不时打量着许浑。

许浑越过她身边时,问了一句“老太太在午睡吗?”

翠绣失神了片刻,才低眉答道“老太太在东厢睡着。”

许浑轻“哦”了一声,招呼高融几个手脚快一些,又给了万婶二两银子,让她去买些时蔬、肉食回来,置办上一桌给他们接风。

吩咐完了走进院内,各处门上都挂好了用艾草扎的艾人,厨房前的几个笸箩内摆着绿油油粽叶。

许浑回正屋换了件常服,一切物品放置妥当后,杜叔来到正屋与许浑禀告了四件事情。

头一件是说这段时间,郝拾遗让小厮来,问过好几次少爷的归期,咱是不是要过去说一声;

二是昨日金宴楼送了些五毒饼和雄黄酒过来,说是霍三爷吩咐的;

三是张上帅府上,初一送了些菖蒲、雄黄并一些驱虫的香囊过来;

四是照老规矩,老太太过些日子就要去栎阳县老宅扫墓,咱们是不是要差人过去预备一下。

许浑心里大概有数了,郝拾遗是自己的好友,怕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霍三郎这样殷情怕是来赔罪的成分居多;

张上帅,许浑想了好一会儿,才记得自己还有一道护身符在张帅府上,等述完职再去取不迟。

许浑想定后道“老宅那边让高融和行思,初十后过去先收拾,每年老太太都要过去住小半个月的,这样也舒服些。”

“是,少爷。永望那小子呢,怎么没有见?”

许浑捧着一杯茶,缓缓喝了一口道“留他在兖州照顾老岳了,老岳在那儿受了些伤,怕还要呆上几个月。”

杜叔问完了事前脚出去,后脚翠绣就进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个木质八角盘,上面放着三条五彩长命缕和两个草药填的银累丝香囊。

许浑见她道“老太太起了吗?”

翠绣将盘子摆在案上道“刚醒,红珠伺候着吃些点心呢。”

许浑这便起身,整理衣冠打算过去一趟。翠绣看着那盘子东西先道“这些我不知怎么安排,请少爷做主。”

“香囊挂我帐子里吧,那长命缕太艳了,你们三个姑娘家分了吧。”说罢,许浑急匆匆去了东厢房,拜见老太太。

老太太今年六十六,是许浑的祖母。年轻时做过农活儿,身体还算硬朗。淡褐色的面颊上长了些老人斑,正靠在圆椅上,尝着一块莲子糕。

老太太见他只冷着一张脸,晃了一眼见到他就收回了眼神,低眉瞧着茶几上的点心。

红珠机灵拿了个蒲团放在老太太面前,许浑跪地问安。

老太太冷漠的言语,未透一丝关怀之意道“你回来了,嗯,好,去吧。”

许浑还想说什么,老太太不耐烦道“翠绣一直都跟着我的,你有什么问她就是了,我这儿不用你伺候,你自去忙你的事吧。”

红珠朝许浑使了个眼神,许浑只得退了出去。

送至门外红珠道“少爷,先去吧。老太太近来精神头足,时不时带着我们去青龙寺,清明后还爬过一次桐香山。”

许浑点着头,表情有些失落,自回了正房。

红珠掀帘回屋,看着端坐的老太太默默垂泪,见是红珠马上拿袖子做掩饰,与她道“做些杏露来,配莲子糕好吃的。”

红珠应了一声,默默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翠绣进了屋。

老太太眼含笑意看着翠绣道“可算是回来了,你怎么不去正房多待一会儿。”

翠绣羞着脸,不作声自去忙别的事情了。

晚间在正房的中堂,置了一桌席面,许家也没什么严谨的奴仆制度,何况真正有身契只有万婶和乐水。

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万婶和乐水很投缘。一个下午的功夫,他们两好得跟母子一般。

万婶是伺候过大户人家的,自己心里守着规矩,不上主人家的桌,便是杜叔来请,只推说灶上煮着东西,要看着火便不去。

乐水半推半就被安上了桌,他心里是有些忐忑的。这一桌的菜配上些酒,直闹到初更才散了。

翌日一早,许浑与老太太问过安,简单吃了些东西。让杜叔驾着马车,带着乐水出门了。

述职的文书和复旨的奏疏,都在回京的路上抽空草拟好的。先到吏部正院,把文书递交上去,还有巡按所赐的假紫公服归还。

又去了枢密院,枢密是先帝最后几年在位时搭建的机构,偏重军事布防,至圣人登基后,将集贤殿掌谕旨批示封存、验看原档的事务并入枢密院。

自此后枢密与中书分掌军政之大权,长官敬称枢相,并加集贤殿大学士衔。

圣人这几日停了朝会,九相轮制。今日正好是偃枢相当值,他自不在院内。

门房的小吏领着许浑到了校阅房,今日当值的是枢密院知院,集贤殿学士高羡。

高羡在京城的名声,并不是因为他做官如何如何,而是他有一个放浪形骸的公子,整日在京城胡作非为,今日流连烟花之地,明日混迹赌坊,后日再去寻衅生出些事来,堪堪活了十九年,都活成了一个极好的话本子。

高羡笑着传了几杯茶进职房,将许浑带过来的两份谕旨校验后,再命检详官复验原案,并将许浑复命的奏疏密封,交奏事处递交御前。

趁着检详官复验的空档,高羡与许浑攀谈起来。要说高羡是景善年间进士出身,从六部熬出来的资历。

其子高頔敢在京里放肆,并不是因为他这老爹,而是他母家是遂安大长公主的女儿。遂安大长公主极宠晚辈,孙辈的几位越加骄奢不堪。

“许大人,刚去了吏部,那里都没透着风声给你吗?”高羡的年纪将近四十,额头宽大,尤显抬头纹。

“什么风声?”说得许浑有些好奇,要知道自己月余不在京,这时朝里刮什么风,他也难做判断。

“我也是听奏事处的孙内侍说的,为防中书舍人权柄过重,委任了翰林院几位学士做待诏。”

高羡此话一出,许浑心里咯噔了一下,原中书舍人就有六位,现又让翰林院横插一脚,以后的功夫越发难做了。

许浑拱手道“多谢告知。”

高羡说了几声客气,给许浑续了些茶水,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复验准了,随即命小吏送许浑出了枢密院。

许浑听了这消息,心里七上八下的,回私邸里取了些东西,又往郝意如府上去了。

郝意如祖上自前朝起就住在京城,当年□□开国时,因献地之功捞了一个县子的爵位,只一代而终。

到郝意如的父辈,不过靠捐官,在礼部混了个从七品主事,觉得无聊又弃官从商,在邠州一带得户部支持创办了官窑,做了此处的督办主事。郝父不想儿子走这条路,又让他读书考功名,没想他挺争气的,首考就中了。

所以郝意如虽说官职不高,府邸位置却是靠近天门上街的黄金地带,在亲仁坊的西南角,院落极大占了整个坊的六分之一。

眼下郝父不在京内,整个府邸只住着他和几位姊妹兄弟、他父亲的几房姨娘。

郝意如是三年前高中时成亲的,娶了礼部侍郎裴家的长女为妻。小夫妻甜蜜了两年,如今郝裴氏正有孕在身。

门房的仆从见是许浑来访,请他到前厅待茶,又到东院正房去请郝意如。

郝意如来的也快,收拾了穿戴,马上就赶到了前厅。

二人相互客气后落座,许浑向乐水招手示意他上前,乐水手里捧着个木匣子。

乐水轻轻拉开木匣的上盖,里面躺着一块金晕缠枝式样的砚台和一支牛角狼毫笔。

郝意如接过去,看了看便知道是上品的好东西。

许浑毫不在意的说道“回京的路上经过庐州,随便买了几样东西,看着还好,这几样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乐水自觉退到许浑身后,郝意如看了好久才把匣子放到桌上道“是好东西,许兄这样破费,小弟很是不安啊。”

许浑听这话,一挑眉道“少跟我打马虎眼,我今日去了吏部和枢密院都听到些事了,眼下咱们怎么行事,还两说呢!”

郝意如不着急回答,看了一眼许浑身后的乐水有些眼生,唤了一个仆从上来把乐水带下去吃果子,乐水离开时有些紧张,看来他也不常出去与外人打交道。

前厅只有他们二人,郝意如才说道“四月末孙承旨通知的我等,六位舍人调出去了一半,五月后由吏部分配好官职、持评就任。”

“今年停了会试,怎么还闹上了这一出。”许浑歪着脑袋想着,又问道“我在当中吗?”

“您在被调的那一列。”

许浑这才知道,为什么郝意如要打发人过去问他的归期,原来是有事在里头。

看来巡按特使是自己的事业巅峰,之后就要在家待业了。

郝意如见许浑面沉似水,出言宽慰道“许兄您刚与霍副郎侦破了庐州一案,还上报了金矿,这是大功一件。吏部透出消息,霍二郎擢升大理寺少卿,您想必也不会差,以后还要许兄多多提携小弟才是。”

许浑摆手又问道“都留了那几位?”

“邓舍人、吕舍人、诸舍人三位,罗舍人和杜舍人怕是要外放,杜舍人在打听门路,想留在京城呢。”郝意如只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也算对得起许浑送来的东西了。

许浑暗暗思忖,原本想的是依仗圣人的喜欢,再熬上几年去三省六部学事,而立时浑上个正四品衔也就罢了,如此放了外任,再入各部就有得等了。

又在郝府坐了一会儿,郝意如问了些出京后的一些风土人情,许浑敷衍着答了。郝意如又要留许浑吃晚膳,许浑哪有这闲心,推说有事回家去。

杜叔看出了许浑的心事,回府的路上又问了句,明儿是否要去拜访张上帅,许浑脸上讪讪的,提不起精神,只道了句回府,其他一概没说。

因有心事,这个端午节也未曾好过,府上的仆妇都小心伺候着,尽量不去怵少爷的霉头。霍无忌下了帖子请他去看赛龙舟,他也推了。

又让高融拿了些万婶包的粽子送去霍府,告诉了一声说要陪老人家过节。可许老太太兴致高,当天领着几个丫鬟去青龙寺上香,顺道去御河看了一个多时辰的龙舟赛,整个许宅只留了许浑和乐水在府里郁闷。

终于等到了初八日,许浑的心跟当年放榜一样,怀着忐忑的心,戴好展脚幞头,穿上浅绯色公服,腰间系着上用犀銙缀着金鱼袋,为了应景,在右侧又加了一个蝠纹的浅褐色香囊。

许浑这情况算返京述职,又兼是谕旨特派。就算有吏部的批示也是送往挂职的中书省。所以今日,许浑便勤快些去中书省打听。

省部内当值的中书侍郎冯善,见一大早有人递了职名进来,还有些吃惊,先命小吏把许浑引了偏厅招待。

冯善见他十分客气,相互施礼,言语间先替侯英一家谢了许浑,查处真凶的恩德。

取了些上好的小龙团来待客,等许浑喝了一盅,才唤来一位书令拿着份加盖了吏部堪合的文书递给许浑。

我朝惯例三品以上官员升降明发上谕,之下的官员均由吏部发公函文书,一应的敕牒和告身;再拿官凭去吏部取印信、公服等物。

冯善喝着茶道“圣人刚出了明堂,原是想初十日差人送到府上的,没曾想许兄过来拜会,吏部的文书也是昨儿才到的。”

冯善斜眼打量着蹑手蹑脚的许浑,这份文书倒想是烫手的山芋。他只盯着文书背后封口的红蜡,铮铮的发呆。

冯善凑近瞅了一眼道“吏部的文书,红蜡上盖两个字的都算是升迁,三个字是平调,四个字就下乘了。”

许浑手里的这份上头是两个字“通达”,又得冯善的提点,刚升到嗓子眼的心又沉下去了几分。

裁开文书,拿出里面的调任文书和新的官凭。呵,好家伙这内容有些长,冯善也好奇撇过头瞧了几眼。

许浑大致看了看,因侯英和庐州两案的缘故,加恩升任从四品京兆府少尹,崇文馆侍讲学士,翰林待诏;散官如旧。

许浑看着心里有些发苦,之前在郝意如处就知道翰林待诏。这官儿不过是三品以上官员的恩赏授官、诰命册封才用得上,换句话就是活儿少人多;

崇文馆侍讲学士,也不是什么正经差事,但是有这头衔看来圣人是想把他归到东宫去。这年头,他可不想成为活靶子;

这个实职最是恶心人,谁想去京兆府。

老天,早知道就不把麦纬里外得罪个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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