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帝国局势大变，最先受到波及的居然是季羡晗。
典礼的热闹凑完了，还有路边的热闹没看完，季羡晗跟着费之允参观了一路，没见着什么新鲜玩意儿，颇为失望。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队身着便服的人，他们隐匿在人群中，不断向季羡晗靠近。
在流动的吆喝声、争论声中，他们的动静不足为奇。
费之允隐约嗅到了不安，他忽然牵住身后季羡晗的手，同她并肩，“我们被盯上了。”
季羡晗荡漾的心思直接被浇灭，背后竖起根根寒毛。
她颤抖着声音，不敢表现出异样：“那怎么办？”
求助费之允完全是她下意识的行为。
费之允目视前方，“待会儿不要抵抗，避免踩踏和不必要的伤亡。”
“是帝国的还是联邦的？”
在闹市之中，季羡晗还能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不清楚，但应该不是要命的。”
“那就好，那就好。”
只要不要命，季羡晗都能接受。
两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刻意放缓脚步闲逛起来。
密集的人群中，来自各个方向的黑衣人向中间聚拢，将季羡晗和费之允圈进他们的包围圈。
陌生人群里突然出现一堆相似的人，相同的衣服，相同的发型，说不是一伙儿的都没有人新信。
季羡晗四下张望，强装镇定地忽视这群人。
“啊！我鞋带掉了！”她找了个拙劣的理由，好让两人停留在原地。
费之允看向她的鞋子，两个蝴蝶结分明好端端的系着，漂亮得很。
可季羡晗非要坚持，朝他踢了踢脚尖，指着完美的蝴蝶结说瞎话：“鞋带松了，帮我系一系呗。”
费之允：“······”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人脸，季羡晗讨好地冲他笑笑，用两根会说话的眉毛求他宽容。
然后，平时连脊梁柱都玩不下来的费之允，就这么屈膝跪在她面前。
季羡晗：“！！！”
救。
救命。
她强忍住后撤的动作，将口水吞了个干净。
费之允伏着脑袋，单膝下跪，背脊依旧在一条水平线上，他解开季羡晗的鞋带，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重新系起来。
黑色的鞋带在他的指尖穿梭，最终成为一个标准的蝴蝶结。
他仰起头，漂亮的五官不再具有攻击性，终于有了点Omega的样子。
一个Omega的臣服，是对Alpha最好的引|诱。
季羡晗暗中把自己骂了个够，又顺带着把那群没效率的黑衣人骂了一通。
她和费之允停在原地，可不就是方便这些人动手吗？
黑衣人迟迟不上前，可把季羡晗给急坏了。
她最后再给一次机会！不然就跑路了！
季羡晗将另一只脚尖也伸了出去，昧着良心道：“这只脚也松了。”
费之允：“······”
他仰着头，眉毛微拧，嘴角的弧度向下掉了一毫米。
季羡晗心道:坏了。
她自动将费之允的表情翻译为：“你别得寸进尺。”
这下季羡晗真不敢了，她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的速度收回脚，本以为能逃过一劫，没想到费之允已经握上了鞋带。
他手牵着一头，还没用力，就看见季羡晗收回脚，手里牵着的蝴蝶结顿时成了条线。
这下，鞋带是真的松了。
季羡晗：“······”
费之允：“······”
季羡晗盯着尴尬，半蹲下身子，想要夺过费之允手里的鞋带：“我自己来吧。”
没想到，更抓马的事情发生了。
她腰还没弯下去，有个坚硬的利器抵住了她的后腰。
季羡晗浑身僵住，保持着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动作。、
“小殿下，你们俩配合一下，和我们走一趟呗。”
黑衣人倒是讲礼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生怕吓着人。
季羡晗疯狂点头，表示自己一定配合。
“行，不要闹出动静来。”
另一个黑衣服的人用膝盖抵住了费之允的后背，随后用眼神示意季羡晗开口。
她扶着僵硬的腰，冲费之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要不，起来走两步？”
后背被撞击了一下的费之允：“······好。”
所以到头来，季羡晗的鞋带也没有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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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结束后，季如雪在城门的临时检查室休息，
季如雪畅快地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也是越来越满意。
帝国与联邦交战，十次有九次大败，还有一次险胜，三个月前的战役中，帝国溃败，甚至赔进去了一名少将。
而如今，季梓臣带回来这么大的宝贝，季如雪这辈子的笑容都搭在他身上了。
“梓臣，这三万俘虏你准备怎么处置？”
季梓臣气质阴郁，阴翳的吊梢眼下永远笼罩着一层黑影，让人琢磨不透那双眼里的情绪。
他突然轻笑出声，向季如雪献上沏好的茶：“任凭陛下处置。”
季明安皱着眉，这副母子情深的模样看着令人不爽。
他打小就不喜欢这个弟弟，季梓臣给人的感觉像一团阴冷的迷雾，湿哒哒的，令人头皮发麻。
“不过，陛下。”季梓臣还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帝国的监狱怕是关不下这三万俘虏。”
“梓臣，我是帝国之主，更是你的母亲，不如直接唤我母亲，听着熟络些。”
季如雪欣慰地搭上季梓臣的手背，眼里的柔情挡都挡不住。
这样的神态，季明安从未见过。
“好，母亲。”
季梓臣侧头，阴鸷的眸子时不时落在季明安身上，似有炫耀之意。
他们二人自顾自交谈，将季明安撇在一旁，堂堂帝国上将像个侍从，只能守在边上待命，做些端茶倒水的杂活。
季明安垂在两边的手不断收拢，死死地盯着得势的季梓臣。
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精明如季如雪，她怎么会看不出兄弟二人之间涌动的暗流，不过，她巴不得这两人内斗起来，好让她看清到底谁才有资格坐这储君之位。
也正好借机敲打敲打季明安，让他有点危机感。
所以，季如雪暂时将关注向季梓臣倾斜。
“梓臣刚才说的对，三万俘虏留在帝国也是隐患，依我看不如集中行刑，振奋军心，扬我国威。”
这是季如雪继任以来的最大功绩，她不想在名垂青史的史书上留下空白的功绩。
要想让后人记住她，没有经由她决策的成功都是徒劳。
她以最高规格礼待季梓臣，当然不是毫无条件的。
季梓臣的成功必须归她所有。
这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季梓臣当然不会不答应。
他已经开始为季如雪出谋划策了。
屠杀俘虏，如何埋葬是个问题。
城区作为帝国的核心区域，埋藏敌国俘虏的尸体显然是不合适。
“母亲，不如就将刑场选在X区好了。”
“X区？”季如雪犹豫了，“X区里住着那么多人，相当于一个城市，在那儿执行怕是不合适吧。”
季明安也没想到季梓臣如此胆大包天，“梓臣，这颗行星上荒地这么多，你怎么偏偏要选X区。”
“母亲，X区根本不在帝国的版图之中，不如就借着这次机会让它消失吧。”
一个本来就不该存在的地区，突然消失也不足为奇。
没有人想到季梓臣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季明安似乎是从未认识这个弟弟，不敢置信：“你知道X区有多少人嘛？”
“这重要吗？”季梓臣无辜摊手，“都是没用的人，一个和一百个又没有区别。”
“陛下。”季明安想让季如雪劝劝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季如雪把玩着拇指上的权利之戒，没有说话，低头像是在思考。
“陛下。”季明安顿感不安，“这么多年来，历任帝国之主对X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希望那些无能力者有去所，如今您要赶尽杀绝，那日后出生的无能力者又该怎么办？”
“明安，这几年X区的发展你也不是不知道，自从姓牛的到了那片地方，什么楼啊地啊的都搞了起来，哪里还像蛮荒的样子。”
季明安听明白了季如雪的态度，“您在忌惮X区？”
“大哥，你自小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怎么还如此天真？”季梓臣嘲笑他，“一个三不管地带，不管里面住的是什么人，都是定时炸弹。”
“排雷的方法有很多种，不至于赶尽杀绝。”季明安彻底站在他的对立面，“陛下，依我看，将X区纳入管理范围才是长久之计。”
季梓臣抢在陛下前面反驳：“你要拿帝国财政去养这么多废物吗？”
“季梓臣，管理国家要都是你这种思维，简直就是这个国家的灾难。”
“季明安，就是因为你畏手畏脚，这么多年来连一件拿得出手的功绩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
“季梓臣！”
这回，季明安被踩到痛点，气得胸膛大起大伏。
对此，季梓臣轻蔑地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
季明安不断吐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转而劝说陛下，“陛下，季羡晗和费之允可都还住在X区，要是灭了X区，她不知道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大哥，这事儿您别瞎操心了。”季梓臣又不等季如雪开口，便道：“我把季羡晗请了过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当面商量呗。”
季明安：“······哈？”
季如雪看两兄弟吵架看得不亦乐乎，当然不嫌事情闹大，很是开明地点头：“行啊，喊她进来呗。”
然后，一直在门外听墙角的季羡晗被“很友好”地“请”了进来。
她一看见这令人窒息的对峙场面，恨不得当场翻白眼晕过去。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