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瑶担心莫柠的伤口裂开,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骑马。因而,两人牵着马,一路走回城里。
“你的伤口还要处理一下。”一进城门,丁瑶说道,“回衙门找陆姐帮忙看看。”
“不行!”莫柠捂着伤口,“要是找陆姐疗伤,她一眼就能识破我的伪装。你帮我问她拿点金疮药,我回去自己处理伤口就行!”
“你自己也包扎不了伤口,还是需要找人帮忙——”丁瑶抿抿嘴,“或许轻尘姑娘也能帮你。”
“你是不是在吃轻尘的醋?”
“轻尘,轻尘。叫得真好听!”
“你就是在吃醋,对不对?”
丁瑶抬脚扫在莫柠的腿肚子上,气鼓鼓地说道:“吃你个大头鬼!”
莫柠眉梢一挑,心里美滋滋的。丁瑶拉下嘴角,等着莫柠赶紧解释清楚和轻尘的关系,结果,莫柠只顾着自己乐呵,好像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
丁瑶抬脚,又是一脚扫在莫柠的腿肚子上,嗔道:“说话呀!你们俩怎么回事?她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们有没有——”她手舞足蹈地摆弄,“抱抱?”
“当然没有!”莫柠断然否定,她戳戳丁瑶的额头,“整天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呢?我和轻尘什么关系都没有——,不对,也算有点关系。”
“什么关系?”丁瑶双手交叉胸前,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势。
“儿时玩伴的关系。”
“你无聊!”丁瑶无奈地笑了,视线移向莫柠的伤口,“正经点,你的伤口以后怎么处理?有没有人能帮你包扎?”
“秋姨能帮我包扎,”莫柠柔声说道,“她是我的奶妈,自幼看着我长大。小时候,每天都是她哄着我,帮我束胸。”
“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吗?”
“只有外公、母亲和秋姨知道。”莫柠掰着指头,“加上你,一共四个人。”
“你的父亲呢?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而且你好像也没有跟父姓。”
“我自幼就没有父亲。听母亲说,他是外公麾下的一员将领,在我出世前,就已经战死沙场了。”莫柠轻叹一声,“有没有父亲都不重要,从小到大,母亲和秋姨一直都将我照顾得很好。一直觉得,秋姨和我们就是一家人,秋姨更像母亲,母亲又像父亲。”
丁瑶眉心微微一锁,凝神思考良久,突然嘴巴张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莫柠注意到丁瑶的迟疑,微微笑着问道。
“郡主和秋姨是不是——,”丁瑶稍顿,思索着组织措辞。
没等丁瑶继续说完,莫柠补充道:“是不是和我们一样?”
“嗯!”丁瑶恍惚地点点头,突然察觉不对,脸色绯红地嗔道,“我们哪样?说得好像我跟你真有关系一般。”
“我们到啦!”
莫柠停住脚步,前面就是南越郡主府,五个金漆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前几日重新上过色,还飘散着似有似无的漆味。
“你进去吧!我在衙门里等你。”
“你陪我进去,”莫柠很想拉起丁瑶的手,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我想带你去见娘亲和秋姨。”
“我们已经见过了。”
“不一样!现在见面,意义不一样。”
“下次吧!”丁瑶踌躇道,“我还没有准备好。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我好像还没有弄清楚,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或者没发生过什么。”
“嗯!”莫柠点点头,“我们待会儿衙门见!”
“你先回去吧!”
“你先走,我想再看看你。”
“嗯!”丁瑶跃上马背,调转马头,扬鞭而去。
哒哒哒——
马蹄声起,一箭跑出丈外,丁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莫柠闷闷地自顾自走回郡主府。跨入门槛时,一个没留神,绊了个趔趄,往前冲了好几步,才算稳住身子,没有摔倒在地。
莫柠在莫池星的卧室里找到了杨渐秋,主仆二人一左一右斜倚在榻上,微微闭着双目,正在静坐养神。
听到莫柠进屋的脚步声,杨渐秋睁开眼,瞧见她身上的血污,“啊”一声喊了出来。莫池星方才缓缓睁开眼,见状,也轻呼一声。
“小祖宗哟!”杨渐秋赶紧下榻,“你怎么回事?在哪里跟人打架了吗?有没有受伤?”
“肩膀被人刺了一剑,”莫柠手指右肩剑伤,说道,“秋姨,您帮我换套衣裳,顺便换换药,我待会儿还要去衙门。”
“还去衙门?”莫池星眸间寒光一闪,转念问道,“外面有人帮你处理过伤口吗?”
“遇刺时,丁瑶正巧和孩子在一起,是她为孩儿处理了伤口。”
“她是不是已经察觉你的真实身份?”
“嗯!”莫柠颔首,“她答应过帮孩儿保守秘密,母亲不必担心。”
“算了,纸终究包不住火,任她去罢!”莫池星面露忧色,说道,“让为娘看看你的伤口,伤得重不重?”
“不重,已经止住血了。”
“渐秋,去拿医箱和柠儿的衣裳过来。”
“娘,让秋姨帮孩儿处理就行。”
“怎么?你还害怕为娘弄疼你不成?”莫池星一边说话一边解开莫柠的衣扣,“伤在儿身,疼在娘心。你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不让为娘省心。”
杨渐秋离开卧室,一刻钟后,她速速赶回,手里拿着医箱和莫柠的衣裳。进屋前,她吩咐丫鬟不许任何人入内,然后关上房门,还顺手锁上门闩。
脱掉外衣、内衫,解开束胸。莫池星用酒精为莫柠的伤口消毒,酒精刺痛伤口,莫柠不禁连连发出“嘶嘶”的叫声。
“忍着点,既然要帮朋友出头,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莫池星嗔怪道,嘴硬心软,明明心里揪着揪着生疼,嘴上却一点软话都不肯说。
杨渐秋递上止血散和金疮药,柔声说道:“上止血散的时候,伤口还会有点痛,不过,金疮药有镇痛的效果。柠儿,你再忍耐一下。”
“嗯!”莫柠一本正经地颔首,眼睛微微闭上,全然不敢直视。
撒上止血散和金疮药之后,莫池星主动让位,让杨渐秋替莫柠包扎。
“你秋姨用你练手,练得都快成包扎‘圣手’了。”莫池星暗讽道。
“明明心疼柠儿,偏偏又不会好好说话。”杨渐秋嗔道。
“还不是你宠坏她,好端端的人,非要去大理寺当差,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身上还有完整的一块肉吗?”
“啰嗦!”杨渐秋护犊子,说道,“别念了!再念,耳朵都生老茧了。”
莫池星瘪着嘴,轻轻嘀咕一句:“继续宠吧!迟早宠出货来!”
作者有话要说:长安小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