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武道大会（二）
待姜辞盈转醒，已经是黄昏时分。
燃烧的炉火发出噼啪的声响，江白羽身着一件浅蓝色长衫，正坐在火炉边煮茶。他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一双柳叶眉微微蹙起，神色凝重，眼底似有挥之不去的哀伤。
“江大哥。”
姜辞盈轻唤了两声，江白羽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白皙如玉的指尖却不小心触碰到滚烫的壶壁，瞬间被烫红一片。
江白羽皱了皱眉，将手指蜷缩起来。
“江大哥，你的手没事吧？”姜辞盈忍不住关切道。
“小伤罢了。没什么问题。”
江白羽放下茶壶，推着轮椅到姜辞盈榻前，温声道，“你有没有好一些？”
“没什么大事，就是灵力消耗过度，比武时还好好的，没想到下台就晕了。”
姜辞盈低头笑笑，“是清流带我来这里的吗？怎么没见他人？”
“他另有要事。出去了。”
江白羽神色淡淡，“你晕倒的前因后果，清流都和我讲了。听说你师兄周子寅今日也胜了，明日应当是宗门对决，后日是个人战。你......”
江白羽顿了顿，沉声道，“你竟如此在意他？为了让他取胜，竟不惜赌上自己性命流失灵力？你要知道，若是不能控制，你会死的。”
姜辞盈垂下头，“我自入墨白宫以来病痛不断，一直都是师兄忙前忙后的照顾我。看到他如此拼命，我实在狠不下心。还有......我那日服食了丹药，让师兄这样输掉，胜之不武。”
“我知道了。”
江白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向来固执，不论成败，我只希望你能在墨白宫能随心而活。”
“谢谢江大哥。”
“是我该谢谢你，伤的这样重了，还在担心我的安危。”
江白羽垂下眼，从怀中拿出清流交给他的那朵金莲。
金莲已被他用灵力炼化，凝成一颗小小的丹丸躺在手心。
“这药丸......药性太强。我怕是用不到。你既信得过我，我便帮你收着，待你有朝一日需要，随时来找我，可好？”
“药性太强了吗......”
姜辞盈垂下头，神色不免有些沮丧。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又笑盈盈道，“既如此，我今后再练了药给江大哥送来。时候不早了，师父他们若是找不到我会着急的。江大哥，我先行一步。等武道大会结束后，我再来寻你。”
江白羽点点头，温声嘱咐道，“明日宗门比试莫要硬拼，切记一切小心为上。”
“知道了。”
***
待姜辞盈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间，清流才匆匆从外面赶来，他白净的额头上布满汗珠，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慌张。
“怎么慌成这样？”江白羽见状，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可是和那位有关？”
清流颔首，“确如公子所料。”
***
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说来奇怪，陈平师兄看似不学无术，给的丹药却意外的有用。虽然失去灵力的亏损尚未完全恢复，但姜辞盈几乎已无晕眩厥冷之感。今日之战，想来不是问题。
周子寅还在门口练着剑。
姜辞盈摇摇头，周子寅竟然已经努力到了这种地步。连等待自己洗漱换衣的时间都要温习一下剑法。
宗门之战之后便是个人战。殊不知明日之后，周子寅对自己会是什么态度。
“师兄，走吧。”姜辞盈跨出门去，对周子寅笑道。
会场。
武道大会第二日前来的弟子依旧不在少数。甚至相比昨天更加热闹。各宗门之间摩拳擦掌，一副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令姜辞盈吓了一跳。连一向乐呵呵的陶然师父今日也颇为严肃，不住的勉励姜辞盈和周子寅放手一搏，不要有所顾忌。
这可与素日佛系谦和的师父大相径庭。
见姜辞盈面露疑惑，一旁的周则之师兄忙附耳解释道，“师弟你怕是还不知道，获胜的宗门可得大量的灵石灵物，还能得到来年墨白宫的采买权。宗主还能额外获得一本墨白宫的秘籍剑谱。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连续好几届无缘夺魁，今年出了你和子寅师兄，所以才这般上心。”
原来如此。
第一组对战的是紫电阁和吟风居。
紫电阁擅以雷为引，吟风居擅以风为器，二宗弟子灵力碰撞，霎时间比武台上风雨雷电大作，台下众人纷纷以法术躲避，姜辞盈细细看去，其中以紫电阁的弟子邱冉修为最高。又以紫电为引，颇为震慑。
“莫要被这阵仗唬住了。”陶然摸着胡子，缓缓道，“风云然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就喜欢这些花架子。风吟居前些年才出了一个宗门弟子，此次的弟子修为不高，能和紫电阁修习了三五年的弟子拼成这种程度，属实是不错了。为师瞧着，这场比试大概率也是紫电阁更胜一筹。”
“师父，弟子瞧着那邱冉师兄修为很是不错，其余两人也不差。”姜辞盈有些担忧道，“师父，我也是新来的，能行吗？”
“为师说你可以，你就不要再质疑自己了。”陶然拍拍姜辞盈的肩膀，颇有几分自得地摸了摸胡子，“不管是年轻的时候还是现在，风云然可从来没赢过为师。”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这场比试终于落下了帷幕。确如陶然所言，紫电阁更胜一筹。接下来的数场，皆以紫电阁获胜。而姜辞盈这边很顺利地赢了两场对决，最终迎来与紫电阁一战。
双方登上比武台。
最后一战。双方皆已酣战两场，灵力皆有损耗，此时已并非绝佳状态。姜辞盈尚未完全恢复，还有些头晕，周子寅面色也有些许疲态。反观紫电阁出战的二人，却是精神抖擞，似乎一点也看不出疲累的模样。
这或许是场硬战。
姜辞盈捏紧了手中的剑。
比武很快开始。
赛前商议过，姜辞盈主要牵制住邱冉，由周子寅对付紫电阁的另一名实力较弱的弟子林啸，速战速决后二人再联手击破林啸。
比赛开始的锣声刚刚落下，周子寅便提剑运足灵力向林啸杀去。邱冉长剑引雷，几乎在同一时间向姜辞盈袭来。看来双方的战略基本一致，由队内较强的迅速解决较弱的那一个，再二人合力击破较强者。
可惜，他们算漏了一步。
姜辞盈并非是表面所见的初出茅庐的弟子。
邱冉的第一招杀伤不小，姜辞盈长剑运足灵力，飞身格挡住。惊雷混着灵气落在地上，地面被砸出一个不小的坑来。而姜辞盈却毫发未伤。
邱冉微微皱眉，这一击几乎用了他□□成的功力，姜辞盈毫发无伤，这让他有一丝惊诧。随即又是第二式击来，也被姜辞盈灵巧躲过。
而另一侧，周子寅与林啸相战正酣，二人竟打的不相上下。
周子寅有些心急，唯恐姜辞盈坚持不住，步步杀招，几乎是强行将林啸逼退，林啸看似无力招架，实则却是从容闪躲，在快被周子寅逼下台时突然朝邱冉使了眼色。
邱冉原本被姜辞盈缠住，见状却运足十成内力，一掌朝姜辞盈击去，右手长剑以紫电为引，朝周子寅背后攻去。
“子寅小心！”
台下的陶然急道，“这风云然的弟子怎么跟他师父一样狡诈！这林啸前几场分明就在隐藏实力。”
就是现在。
姜辞盈手持御灵剑，运足灵力，飞速朝邱冉攻去。
御灵剑灵光大盛，台下众人几乎尚未看清姜辞盈的身影，御灵剑已逼近邱冉身前。邱冉忙转身回防，紫电手中长剑凝成剑光，直逼姜辞盈而来。
二人距离极近，姜辞盈无法躲开。一时间头脑中无数个想法涌现出来，要么此时转身回防，这样务必会失去攻势，转攻为守，要么直取邱冉要害，拿下此局，但是这样做风险极大，邱冉已用了十成内力，如若自己硬拼取胜，怕是无法全身而退。还会影响明日个人战的发挥。
紫电闪烁，已逼至眼前，姜辞盈已经来不及思考，运足灵力直取邱冉要害。
“你疯了！”
邱冉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辞盈，几道紫电劈在姜辞盈身上，即使有灵力护体，姜辞盈身上也被打出几道血痕，邱冉躲避不及，被姜辞盈的御灵剑击倒。于此同时，周子寅一举将林啸制服，赢得本场对决的胜利。
“辞盈，你怎么样！”
周子寅急急赶来，抱住重重跌在地上的姜辞盈。
与此同时，陶然也是第一时间冲上台来，看着重伤倒地的徒弟，忍不住自责道，“傻孩子，说让你尽力，你就这般拼命。本来身体就弱，还伤成这样......”
邱冉也被姜辞盈的剑气所伤，紫色长衫上隐有血迹，他在众人的搀扶下走至姜辞盈面前，神色桀骜，“这场比武不能算你们陶然居胜。宫主大人制定规矩时曾说比试过程中不得伤及同门，违规者取消本届参赛资格。这位新来的师弟方才和我过招时故意重伤于我，这场比试如何能算？”
“你......”
陶然气的站起身来，“你这弟子当真无礼，场下众人分明看的清楚，是你意欲伤人在先，怎么就成我徒儿恶意伤你？风云然呢？叫你师父出来评评理。”
“师父今日不在场上。”邱冉冷笑道，“莫非是陶然长老想要仗着自己长老的身份欺负弟子不成？”
陶然强压住怒气，“判决人怎么说？”
判决人摇摇头，表示姜辞盈确有涉嫌伤害同门的嫌疑，然而当时情况复杂，一时之间也难以分出对错。陶然听闻此言后气红了脸，将重伤的姜辞盈丢给陈平照料，自己冲上前去同判决人理论。紫电阁那里也不甘示弱，一口咬死了姜辞盈故意伤人，抓住这点死不松口。
“这算得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时间竟然惊的说不出话来。
陈平怀中的姜辞盈此刻也醒了过来，朝着来人望去。却见众人目光所至处，一位白衣谪仙御风翩然而来。
那谪仙只着一袭白衣，没有任何坠饰，只腰间别一把通体冰蓝的长剑，剑身之上灵力盈然，绝非凡尘俗物。他生的极是俊美，白皙如玉的额间生着一朵赤色凤翎，美却不艳，更让那人多生出几分清冷的气韵，清冷的双眉之下生着一双桃花眼，眼中却极是清冷淡漠，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仙人之姿，超然物外的神色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沾染他毫分。
姜辞盈只觉眼前的人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自己在何处见过他。
“宫主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