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知道有自己在旁边护法，小绛珠此次修炼肯定会平安无事，石砯却依旧忍不住担忧黛玉在修炼过程中出了岔子。

故而黛玉刚一睁开眼，石砯就迫不及待地关心道：“小绛珠，你身体有没有变化，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有事一定要及时和为师说知道吗。”

凝神细细感受了一番体内的变化，黛玉抿唇露出笑意，“多谢师父关心，我只是觉得体内有一股暖洋洋的气体在流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闻言石砯不禁松了一口气，越看自己的得意弟子越满意，忍不住含笑点头。

“放心，这是修炼琚瑶仙术后的正常现象。那股暖洋洋的气体就是你吸收的玉石中的灵气，很快就会引入你的丹田中成为你自身的力量。”

这时候黛玉才看见自己身边多了几快浑身布满裂痕的玉石，她一时好奇之下伸手去碰。

却在这些玉石在她眼前瞬间化为齑粉，最后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将其吹散。

纵使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到了这些玉石的变化可能和自己有关，黛玉却还是想从石砯这里求个肯定答案，“师父，为什么这些玉石会变成这样？”

石砯见怪不怪地耸了耸肩，耐心回答自己得意弟子的问题，“没什么，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以后见多了小绛珠你就会习惯的。”

“之所以有玉养人的说法，就是因为玉石不管好坏其中或多或少都会含有一丝灵气，而这丝灵气正是改善人体质的关键所在。”

“方才小绛珠你已经将这几块玉石中的灵气吸收殆尽，没了灵气支撑的玉石本身脆弱至极，只需稍微施加点外力就可以化为齑粉融入尘土中。”

“此方人间的灵力太过稀薄，待小绛珠你今后正式踏入修仙一途，每次修炼没有百千块玉石下不来。这也是为什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成功飞升的重要原因之一，不是他们没有修炼功法，实在是没人能供得起如此巨大的消耗。”

黛玉闻言顿时担忧不已，如果说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能供得起一个修仙者的话，那么以他们林家的底蕴就能做到这一点吗？会不会到时候就算是用尽了林家底蕴都无法让自己飞升？

一想到这一点，黛玉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要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自己师父，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

然而石砯从来就是一个粗神经的，不然也不会让他唯一的弟子绛珠仙子被警幻仙子拐下凡那么久都没有发现，甚至还在毫不担忧地闭关修炼。

好不容易发现了警幻仙子的谋算，却差点无法挽回。幸亏石砯出身不凡本事又大，这才得以扭转自家得意弟子托生成林黛玉后的既定的悲惨命运。

眼巴巴看了石砯好一会儿，石砯都没有反应过来黛玉的意思，黛玉无奈之下只好主动开口询问。

“师父，如果事情真的是像你说的这样，那我还有飞升成仙的可能吗？”

闻言石砯这才明白刚才黛玉脸上的突如其来的担忧是怎么回事，不由得摸着下巴点头，一脸骄傲的神情。

“哦，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啊。小绛珠放心就是，有为师在什么天材地宝都不成问题，别说供养你一人飞升成仙了，就是再来十个百个都不在话下。”

“要不是小绛珠你如今是一个凡人，贸贸然用天材地宝修炼为师怕你的身体禁不住，这才先用玉石内较为柔和的灵气打好底子。否则为师早就用天材地宝给你提升修为了。”

听到石砯的话后黛玉这才放下心来，但紧随其后的就是羞愧与不好意思。照理说拜师学艺都是要束脩的，字不但给师父提供不了什么好处，反而要师父时时刻刻为自己着想。

“师父，是我让你费心了。”黛玉羞愧地低下头，要不是她一时不慎着了警幻仙子的道，又怎么可能让师父大费周章下凡，只为扭转自己的命运。

向来粗心大意的石砯此刻却福至心临，理解黛玉此刻的心情颇为失落。

微蹙眉思索着该如何劝慰自己小弟子，片刻后只见石砯笑着揉了揉黛玉的头发，言辞间全然是宠溺自家小孩的长辈模样。

“这值当什么，为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弟子，不将全部精力放在你身上还能放在谁身上。”

“再说了，要不小绛珠你这一次下凡，为师又怎么可能托你的福品尝到如此多的美食。之前数万年竟然没有发现凡间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为师一想起来就懊悔不已。”

能感受到石砯言语中的真诚，黛玉在短暂的失落过后就笑着抬起来头，“师父放心，我们林家有好几个厨子，你要是想吃让他们每天轮流给你做吃的都不成问题。”

眼见小绛珠平复好了情绪，石砯终于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笑着补了一句。

“瞧瞧，这不还是为师有口福嘛。”

就在师徒两人说笑间，之前因为黛玉沉浸于修炼中而悄然离开的几个丫鬟却是回来了，手上还提着食盒。

荷月几人摆好餐具，笑着请黛玉前去用餐，“姑娘，如今时候已不早，还是先吃饭吧。”

见状石砯猛地点头，眼睛里的光在看到香气袭人的精美佳肴时瞬间亮了不止一个度，“就是，我们快吃饭吧，吃好了为师就带你出府去玩。”

——

午饭之后，石砯果真带着黛玉坐着马车出了林府，身后还跟着黛玉用惯了的四个丫鬟。

林管家原本还打算劝说自家姑娘换身男装再出去，但在接触到石砯不赞同的眼神后顿时回过神来，暗笑自己被之前的想法糊住了眼睛。

有这么一位仙长师父随身保护自家姑娘，自家姑娘还需要担心什么。万一真有哪个不长眼的敢靠过来，还不待他接近姑娘方圆一丈范围内就会被仙长教训一顿。

被人家热闹的叫卖声所吸引，黛玉一路上时不时小心翼翼地掀起车帘往外看。但往往没看多久，黛玉就会放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

见状石砯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眉，在黛玉下一次掀起车帘一角的时候直接拉开全部窗帘，将她整个人暴露在外面的阳光之下。

桑落等几个丫鬟顿时惊讶不已，立刻手忙脚乱地挡住马车窗前，不让自家姑娘被外面的陌生人看见。

而黛玉则是小小惊呼一声，随后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家师父，却见后者一脸严肃。

“小绛珠你记住，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讲究随心而动。若是踏上修炼一途还要瞻前顾后，这仙只怕也修不成。”

“再说了，你是绛珠仙子转世，本身就是仙子的你何须在意人间的种种习俗。”

说到此处，石砯傲然一笑，眼神中具是对凡间男尊女卑习俗的轻蔑之意，“在天界地位不论男女，只以自身实力划分。”

“如果实力够强，就算是女仙也能左右天界局面，无论是谁都要敬上三分。反之，若是实力不够，那么即便本身出身不凡，也有可能被打落凡尘。”

被石砯描绘的天界中男女平等的局面所吸引，黛玉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志气。但随后，黛玉却回想起了在凡间数年来所接受的女子教导，却让她有些茫然。

虽然林如海没有让黛玉像其他人家的女儿一样学习三从四德、《女训》《女戒》等规范女子言行的行为。但以前她跟随母亲贾敏外出参加宴会的时候，多多少少也会接触到一些。

因此黛玉虽然内心不赞成这世道对女子的苛刻，本身也不照做。但她一直身处这种环境中，难免会下意识觉得有几分道理。

此刻两种不同的观点碰撞，让黛玉一时有些难以判断哪种是正确的。

石砯粗心的时候是真的粗心，能在自己闭关修炼的时候将宝贝弟子一个人留在外面。但细心的时候也是真的细心，能从自己宝贝弟子的种种反应中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

此刻见黛玉有些茫然，石砯不禁微微一笑，柔声解释起来，“小绛珠你怕什么，如今你既已踏上修仙一途，从本质上就已经和凡夫俗子不同了。”

“如何不同？”闻言黛玉好奇地抬起头看着石砯，之前他虽然一直积极引导自己修仙，但从来没有具体讲过。

然而此刻石砯却一反常态地含糊带了过去，“不急，待到地方了为师再与小绛珠你细说不迟。”

本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柑香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拉住石砯的袖子就想让他快说。

好在霜华稳重一些，示意她往边上看去，“我们还在马车上呢，仙长若是这时候告诉我们了你不怕被别人听去啊，到时候万一给老爷造成麻烦就不好了。”

闻言柑香顿时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抬手做了个封住嘴巴都动作，向霜华求饶道：“好姐姐，多亏有你提醒，否则我竟然差点造成大错而不自知。”

黛玉乐得看自己几个丫鬟和睦相处，见状也只是摇头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