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磊和刘靖本想再去教学楼和舞蹈教室看一看，奈何学生们正在上课，两人的出现实在太过于显眼，只好作罢。

王晓磊上了车却没着急发动，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学校里面，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你说有没有可能，画着六芒星的其实不是陈令如的床位。”

他问了个问题，见刘靖好半天没有答话，便侧身看向她，只见她正盯着那个草甘膦的喷壶发呆。

“你干嘛呢，盯着这张照片好半天了，这喷壶怎么你了？”

“你不觉得这东西长得很眼熟吗？”刘靖把照片举起来放到他面前。

王晓磊疑惑道：“喷壶不都长这样吗？”

“不不不，”刘靖摇摇头，“我肯定在哪见过。”

“别想了，拿回去给他们看看，问问有没有人见过类似的东西吧。”

王晓磊刚插上钥匙，启动了车子，手机就响了起来。

“王队，真是一查一个准。”马文渊激动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王晓磊笑道：“郭叙的购物记录里还真的有草甘膦？”

“不是郭叙，是周丽雅，她曾经在农用品专卖网站注册过一个账号，里面有交易记录，”马文渊把截图发到了王晓磊手机上，“我合理怀疑是郭叙用周丽雅的账号买的。”

“不用怀疑，应该就是没跑了，”王晓磊打开免提，把手机扔给刘靖，“这样，先别着急再审郭叙，这小子贼得很，先把手上的证据提交上去，重启宿舍案的调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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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领导审批的过程总是这么漫长，王晓磊和刘靖先开车回了一趟“红楼”。

两人在对面小摊上垫了垫肚子，回到办公室发现，路乾和邬圭睡了一觉补足了精神，又回来上班了。

王晓磊前一天晚上没睡好，此刻填饱了肚子便有些精神萎靡，缩回自己办公室打盹去了。

“正好你们都在，”刘靖把喷壶的照片放在桌上，“你们都帮我看看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喷壶。”

“这喷壶好眼熟。”邬圭看了一眼便道。

“是吧，我就说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觉得眼熟！”

邬圭皱着眉头，使劲回想着什么，“靖姐，我好像就在咱们办公室见过这东西。”

“办公室？”刘靖突然灵光一闪，有个名字就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我想起来了！”

邬圭一溜小跑进对面的一间办公室，那是之前厅里招绘梦师的时候特意给何杰布置出来的一间画室。

之后招考工作停滞，那间屋子也就荒废下来，算算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进过人了。

“咳咳......太多灰了。”邬圭灰头土脸地从办公室里出来，肩上还挂着一个画具箱，边走边翻找着什么，“我记得就在这里面的。”

“找到了！”他突然大喊一声，手里捏着一个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喷壶，“这是之前老大让我去买的画具！”

刘靖接过喷壶看了看，“美术用品？南城艺校有美术班吗？”

“当然有了，”一旁有位上了年纪的警员说，“他们是全日制艺校，不仅有美术班，还有舞蹈班、声乐班、播音主持班，我外甥女之前就在那读过一阵子声乐，可惜没什么天赋。”

刘靖：“小路，我刚刚拿回来的档案里面有一份是南城艺校现在在读学生的名单，你帮我找一下。”

“好嘞靖姐，”路乾对于文字的敏感度很高，没费什么力气就翻到了，“找到了，在这！”

“美术班美术班......在这，一共四十个学生，这怎么找。”

她突然发现每个班的名单下面有标注班主任的电话，于是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美术班班主任的电话。

“喂您好，是南城艺校美术班的赵老师吗？”刘靖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语气。

“我是赵静，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城南分局的，关于月初女生宿舍发生的案子想要找您了解点情况，您现在在学校吗？”

“你是警局的吗？”赵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怀疑，“可是我听说那个案子已经调查结束了，之前该问的也都问过了，我没什么能说的了。”

“我绝对是警察，这个您放心，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下班里学生的情况，学生们都在学校吧？”

“有一个请了病假，其他人都在。”

“那你们班上有没有和案件相关的几名学生比较熟悉，或者玩得比较好的同学？”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去帮你问问。”

“麻烦了，”刘靖拿起车钥匙和外套，示意邬圭拿着喷壶跟着自己一起，“还请您现在不要离开学校，我们马上过来。”

两人立刻驱车上路，又回到了南城艺校。

“不用跟老大说一下吗？”邬圭问道。

“不用，让他睡一会儿吧，他这几天估计都没睡好，”刘靖把车停稳在学校门口，“下车吧，咱们可得给他省点心。”

刘靖下午刚刚来过，因此门口的保安认得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天黑下来，警察就又来了一次，莫非是学校里又有大事发生。

李师傅揣着工作不保的心态，忐忑地帮两人开了门，“两位警官又有什么事情啊？”

“没事，就是来找个人，”刘靖把赵老师的照片拿给李师傅看，“您知道美术班怎么走吗？”

“知道知道，我带你们去。”李师傅嘱咐另一个年轻保安看好门，自己拿着小夜灯下了保安亭。

深秋的夜晚有点冷冰冰的，教学楼里一片漆黑，踏上冰冷的瓷砖，脚步声都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邬圭心想，若不是远处宿舍区传来一阵阵嬉闹声，谁会敢大半夜在这种地方走。

走到二楼走廊尽头，出现一间亮着灯的教室，李师傅指了指前面：“那个就是美术班的教室，你们自己过去吧。”

两人走进教室，赵静坐在前排，身旁还站着三个学生。

“是警察同志吧，我问过了，只有这几个学生认识芭蕾班的孩子。”

“警察姐姐好，警察哥哥好。”

几个学生都很有礼貌，不过让刘靖没想到的是，面前的三人都是男生。

“我们可以录音吧？”刘靖在一旁坐下，望着一旁的三个男生，“你们也坐下吧。”

赵静：“当然可以。”

“你们三个都认识404宿舍的人对吗？”刘靖示意邬圭拿出喷壶，“你们认识这个吗？”

三个孩子点点头，其中一个男生说：“这是我们画水彩用的喷壶，用来防止颜料干掉的。”

“你们之前有人把这个喷壶借给过404的某位女生，或者有谁来找你们借过这个吗？”

三个人突然不说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投向班主任身上。

赵静指着他们仨：“看我干什么，警察问你你们什么，如实回答就行了，别撒谎啊！”

刘靖突然有些破功，差点笑出声来，只因为赵静的举手投足间都实在太像她高中的班主任了。

三个人被班主任这么一吼也不敢再沉默了，其中一个男生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来。

“之前......孙雯来问过我有没有类似的东西，我就把我的喷壶给她了，”男生突然想起什么，“不过她说是帮令如姐借的，我才给她的。”

“你和孙雯很熟吗？”刘靖接着问道，“为什么说是给陈令如借的，你就给她了？”

“我和孙雯是初中同学。”男生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巴。

“霍小光，你跟警察说实话，老师不说你。”

赵静都这样开口了，那个叫霍小光的男孩却依旧不说话。

“老师，我帮他说吧，”一旁个子稍微矮一些的男生有些看热闹的心态，“他就是喜欢陈令如，孙雯肯定是答应帮他追陈令如，他才有求必应的呗。”

“你别瞎说！”霍小光羞赧地低下头，脸一直红到了耳根，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愤怒。

“小光，他说的是真的吗？”

听见班主任用如此严肃的语气问话，霍小光赶忙抬起头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要追令如姐......”

“不重要了，赵老师，”刘靖关掉录音站起身来，“您也不用因为这些小事就处罚孩子，青春期都很正常的，更何况当事人也已经不在了。”

“我明白。”赵静又重新挂上笑脸，点了点头。

“那今天就先到这吧，感谢你们的配合，”刘靖收拾好东西，把崭新的喷壶塞进霍小光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她那个可能没法还给你了，这个就送给你吧，一定要考上好大学啊。”

两人穿过漆黑幽长的走廊，下楼离开了学校。

车上，邬圭把刚刚的录音整理好，发到了王晓磊和马文渊的邮箱。

刘靖迟迟没有等到马文渊的回信，擅自做了个主，让大家都先下班休息，自己则在送完邬圭回家后回到了界警厅。

她把现有的资料做了个大概的梳理，还把晚上录下的口供整理成文字版本，做好这一切后，已经快要凌晨三点了。

王晓磊似乎确实精神不佳，睡到现在竟然都没有醒，刘靖看了看时间，也不想再来回折腾，干脆拿了床毯子，决定在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将就一宿。

“红楼”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伴着加班同事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两人又是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