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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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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胡说什么?”蒋老夫人全然没料到蒋一乔会在此时反悔,很是难堪地看了向安一眼,咬紧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当场发作,“婚姻大事,岂可如此儿戏!”

王氏也是一脸震惊不满地看向她,像是不明白她为何会在此时有了反抗的勇气。

反观向安,一派事不关己的淡定,好整以暇地问:“你为何不能嫁给我呢?”

蒋一乔被蒋老夫人斥责,一脸张皇无措,本能地想要逃离,此时听向安发问,这才重新理清思绪。

她努力站直了些,稳住细微发抖的声音,尽量让每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宜弟方才说,我母亲命薄克夫,这才让祖父和父亲早逝。他还说……我与母亲血脉相通,承其命格,也难逃此厄运,恐会克死……克死夫君。”

她说到后面,已是目光游离,一眼也不敢看堂上众人,连声音都没了底气。可饶是如此,王氏仍被其中含义惊得失了分寸,慌张地望向蒋老夫人。

未等蒋老夫人发话,向安身后的双仪已大步向前,一巴掌将蒋青宜打得侧过了脸。

“你怎么打人呢!”王氏轻呼一声,连忙上前查看蒋青宜伤势。

双仪早在听见蒋一乔的话时便沉下了脸,此时已是一脸的默然,冷笑道:“青宜公子上嘴皮碰下嘴皮,脏水泼得倒是轻松。克父克夫?奴婢奉劝您一句,说话前最好还是先掂量掂量清楚,小心祸从口出。”

王氏心虚地避着她的眼,求助似的看向向安。

可向安只垂着眼,虽不像动气的模样,却也没有一点要阻止双仪的意思,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王氏心底一片惊惶,只顾着将蒋青宜护在怀里,唯恐双仪又突然发难。

向安病势尪羸,卫王对他一向是捧着手里都怕摔了,病急乱投医的时候,甚至豪掷千金,修缮了长陵城里所有的佛寺。

听闻两年前,东郢伯家的长子背地里嘲讽向安羸弱短命,风声吹到了卫王耳朵里,连夜便被王府的人绑了,吊在东郢伯府外,足足抽了八十鞭子,只留了一口气。

若让他知晓今日的事情,还不知会闹到个怎样的境地。

卫王心疼弟弟,众人皆知。可蒋老夫人也疼孙子,此时已铁青了一张脸,身上自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度:“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家老爷在时,得先帝礼遇,莫说是如今的卫王,即便是你家老王爷也要礼让三分,尊尊敬敬地唤句三兄。向安,你与你兄长不过是晚辈后生,岂能如此放肆?”

双仪不屑地看她一眼,反唇相讥,全然不顾她的颜面:“谁不知道我家公子心软心善,老夫人有什么话对我说便是,何必同他为难?今日坐在这里的是若是王爷,怕您也没机会说出这番高谈阔论,青宜公子的舌头保不保得住可都得两说呢。”

她顿了一顿,眼中带上了些戏谑:“仙逝的蒋相公与我家老王爷是怎样的交情,不用您说,奴婢也清楚得很。蒋相公在世时,曾言我家公子有天神庇佑。若让他知晓蒋氏子孙如此出言不逊,怕也用不着我家王爷动怒,他老人家自己便会料理门户。老妇人与蒋相公伉俪情深,却连如此情义都不能体察,实在令人叹惋。”

蒋一乔瞪圆了一双眼,惊讶得都不知道该看谁。

富贵人家大多忌讳不详之语,向安又常年多疾,在此事上敏感一些,也不难预料。蒋一乔原本只想借此让蒋青宜有所顾忌,却没料到双仪竟这般伶牙俐齿,半点面子都没给蒋老夫人留。

“你!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同我说话!”蒋老夫人气得握着柺杖的手都不停颤抖,瞪着向安怒道,“二公子就这样放任自己的婢女胡言乱语吗?”

向安唤回双仪,盈盈一笑,言辞恳切,甚至还似有些歉意:“双仪是我乳母的女儿,虽在我身边伺候,却算不上是婢女,我也一向管不住她,实在是冒犯了。”

蒋老夫人阴沉着脸,冷哼了一声。

向安像是有些无奈,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蒋一乔。

阔门敞开着,她正巧站在风口,裙角轻轻扬起,整个人都似浸在风里,一副漂浮无依的模样,面上的表情怔忪而不知所措。

向安悠悠开口:“我并不在乎命格一说,更不介意蒋青宜对我的诅咒……”

“不是诅咒您……”王氏打断向安,慌慌忙忙地想要解释,又自觉理亏,说话都透着心虚,“他年纪小,不懂事,二公子别同他一般见识。”

向安听了,神情并无什么变化,也不知道放没放在心上:“是不是诅咒也不重要。但蒋小姐是要嫁我为妻的,青宜公子如此言语,实在是对王府不敬。我身体不好,一向不管杂务,如今事涉王府,也不好擅专。”

“什么不敬,不过是姐弟俩拌嘴罢了。”蒋老夫人略一沉吟,心知如今的蒋府早已无法同卫王府抗衡,只能就着向安递过来的梯子走下来,“宜哥儿才多大岁数,哪里懂得什么命格?一乔你也是要嫁为人妇的了,怎么还如此不知轻重?竟将这样的戏言闹到堂前来!这样,宜哥儿过来,给你姐姐赔个不是,这事儿谁也不许再提了。”

蒋青宜站着没动,蒋一乔也面无表情,显然这句明里各打五十大板,暗里偏帮回护的话并不能让任何人满意。

向安低声咳嗽了两声,话锋一转,优哉游哉道:“还是老夫人说得好,不过是姐弟拌嘴的事儿,不值得大动干戈。不如……蒋公子向蒋小姐下跪、奉茶、致歉,此事就此揭过。我可作保,不让兄长知晓。”

蒋一乔低着头,忍不住悄悄向他投去探究的目光。

他究竟在不在乎蒋青宜的话?若是在乎,处置了便罢;若是不在乎,又何必出这个头,让蒋青宜致歉。可若说他是有意替蒋一乔讨回公道……

这没有由来,蒋一乔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但坦白讲,此时此刻,她的确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因有人撑腰而起的坦然,比起让蒋青宜受皮肉之苦,能让他亲口认错,的确更能让人一抒心中郁结。

一旁的蒋青宜却瞪圆了一双眼:“我?下跪?向她?不可能!”

“她如今是你长姐,日后成了我夫人,论辈分还要长你一辈。不过奉茶认错而已,有何不可?”向安温声细语,态度谦和,却不由蒋老夫人再寻借口,从容不迫道,“老夫人是名门之后,又是蒋相公嫡妻。易地而处,若有人对蒋府不敬至此,您可会似我这般轻轻揭过?”

蒋老夫人沉默片刻,一双枯瘦的手攥紧了手杖,许久后,又颓然放开,对着殷切望向自己的儿媳和孙子罢了罢手:“宜哥儿,你今日做错了事情,去向你堂姐认错。”

“祖母!”蒋青宜不可置信地唤道。

蒋老夫人却偏过了头,并不看他。

蒋青宜怒气腾腾,兀自站了一会,大概是接受了此事再无转圜的可能,于是气冲冲地接过王氏递来的茶盏,自虐式的重重向蒋一乔跪了下去,含糊道:“是我说错了话,还望堂姐莫要怪罪。”

他手背鼓起一条条青筋,不用细想也知他的不情不愿。

蒋一乔并未接茶,反而侧过身,避开她这一礼,强自按捺住心中酸涩,哽声道:“你该向我母亲告罪。”

蒋青宜一下便窜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她:“你不要欺人太甚!”

“青宜!”蒋老夫人低斥一声,“跪下,向你伯母告罪。”

蒋青宜最是骄纵,但一向听蒋老夫人的训导,此时就像是一只被扯住项上铁链的猛犬,虽仍旧眼露凶光,却还是老实下来,一点点地跪了回去:“青宜今日言语有失,冒犯了伯母与堂姐,希望堂姐莫要怪罪,也希望能乞得伯母在天之灵原谅。”

虽知他口不由心,但能逼他认错已是十分难得了,蒋一乔未再为难,安静地接过茶盏,算是退了一步。

蒋青宜不敢起来,望向蒋老夫人,等候指示。

“去,给二公子赔礼道歉。”蒋老夫人道。

“不必,我不在乎这个。”向安轻声拒绝。

他很是坦荡,仿若方才明里暗里的种种相逼就当真只是为了讨一个公道而已。

有礼有节,以退为进,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倒是颇有君子之风。

蒋一乔按捺着,却还是再次偏过了头,想看看他究竟是怎样一副从容的样子,可惜出师未捷,看没看清楚便正巧与他的目光遥遥相遇。

她赶忙重新低下头,只盯着脚边的三寸地,半点儿都不敢错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做贼心虚似的脸颊燥热。

向安抿唇笑了笑,将杯中半冷的茶水倒进了一旁的花盆里,自给自足地倒了一杯热乎的,一口没喝,又放回了桌面。

双仪捧着礼帖,径直交到蒋一乔手上,又对蒋老夫人一礼,全然看不出方才争锋相对的模样:“依我家公子的意思,蒋小姐父母俱亡,聘礼便交由她自己处理,不知老夫人是否应予。”

蒋老夫人咬碎了一口残牙,却还是冷着脸应下:“她自己的聘礼,自己管着便是,我们难不成还贪图她的吗。”

双仪又道:“王爷交代,王府的二夫人不可逊色他人,嫁妆最好能凑齐一百二十八抬。蒋小姐既无父母帮衬,也只能由您帮着打点。自然了,贵府若有什么难处,也可派人知会。我家王爷会将不够数的地方补齐。”

一百二十八抬?卫王可真敢张这个口。王氏瞠目结舌,要知道她替蒋书意准备的嫁妆也不过一百二十抬而已。

他们倒是财大气粗,竟扬言可将缺口补齐。可蒋氏嫁女儿还得靠男方筹备嫁妆,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惹人耻笑。

显然,蒋府若真敢张这个口,卫王府绝对会马不停蹄地就将消息放出去。

蒋老夫人显然清楚其中轻重,只能哑巴吃黄连:“王爷放心,这点子嫁妆,蒋府还是出得起的。”

谈妥了事情,向安一句话都未多说,立即起身告辞,走的时候也未行晚辈礼,只是微微颔首:“叨扰多时,晚辈便先行告退了。”

他走时,半点都没看蒋一乔一眼,惹得蒋一乔一阵莫名的气闷。

虽有些不讲道理,可蒋一乔总觉得他是在报复自己方才躲避了他的视线。

不待她细想,蒋老夫人已找上门来,沉声道:“我倒是小瞧了你,还没出蒋府的门,便想砸蒋府的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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