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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霜淋白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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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吴越诧异地抬眸,紧接着手腕发痛,怔愣中婴孩已被来人揽去。

“跟上!”

耳畔枪声乍起,流弹无情,仓惶的百姓们只得四下逃离。

“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你带孩子先走,我去引开他们——”

眼前旋即堵着道人墙,直令南楚眉头微蹙:“要走一起走,这里我比你熟。”

“来不及了!”

吴越急得干跺脚,一时之间彼此僵持不下,最终仍是南楚让步:“巷口民居可以身,我稍后定来寻你。”

“苏子……”

*

残破民居,枯藤残雪。

“我明明看见个女人,怎么一眨眼功夫没了?”一个宪兵恶狠狠地训斥到。

“长官,这什么都没有啊!”

“兴许您瞧错了——”

“哼,换下一户!”

外面洋鬼子一波又一波的搜查,骇得吴越大气也不敢喘,整个人惶恐地蜷缩在夹板下……

气氛诡谲,局势动荡。

狭窄的屋檐下,陈叔紧抱着婴孩追问:“这孩子是——”

南楚眼睫低垂,凝神望向那张睡熟的小脸。沉寂片刻,方轻声细语道:“她母亲惨死在鬼子刀下,可怜浮萍乱世摇曳。陈叔,因缘际会终是无法旁观,只是我无法亲自抚育她,还望您将其一并带到大后方。”

“什么,你不走?”

陈叔眼圈通红,连声哀叹:“沪上危急,留不得呀!”

“这里必须有人善后!”

南楚深眸幽邃,异常执着。

“你是我们的骨干同志,革命事业怎能少了你——”

“南楚不敢居功,倘若没有大家的牺牲,何来今日奋发图强!”

既如此,陈叔红着眼圈哽咽道:“珍重!”

“一路顺风,春天见。”

长街十里,断壁残垣。雪花轻舞,北风萧瑟。

待诸事毕,南楚急忙去找吴越。然而东瓶西镜,却苦觅不得。万般无奈,就在她准备迈步之际,忽听传来细微的响动声。

“咚咚咚”,南楚深呼一口气,继而俯身敲击床板。

“是我!”

“苏子绮,当真是你吗?”

期盼已久的人终于回来了,吴越立即手忙脚乱地钻出来。她一动不动地驻在原地,情绪在心底翻腾,直至热泪喷涌。

见状,南楚仓惶关切:“你怎么了?”

一抹酸涩哽咽在喉,吴越不容她多说,猛地扑上去。霎时间,彼此密丝合缝。

不知过了多久,南楚察觉怀中异动,不由得安慰:“都是我的错,来晚了——”

“管你什么事!”

吴越仰面对上那双深眸,再也无法抑制地落泪,“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话到嘴边,南楚倏然噤口。

“天呐,你受伤了?”

不过随意一瞥,吴越肉眼可见的仓惶。

南楚顿时呼吸微促,她翘挺的鼻尖轻轻扫过对方的鬓角,视线几经流转,最后停在血迹斑斑的衣袖上。

“不是我的,路上救了几个人——”

“和我解释什么,惯会逞英雄。”吴越神色黯淡,似有不满地嘟囔。

南楚抿唇淡笑,口是心非地回答:“也罢,我同阮小姐非亲非故,死活有何干系!”

“你,你这个蠢物!”吴越咬牙泣泪,只恨自己多嘴。

“哎呀,我……别哭了,对不起。”

“滚开,关你什么事!”

吴越愤怒地背身,直令南楚万分懊恨。

“天黑了,我送你回去——”

“不必,咱们终究道不同。”

“是我冒犯!”

孤星寂寥,寒月笼罩,行人伶仃。

“苏子绮,咱们有幸相遇,却不一定要同行!”

这人真是厚脸皮,甭管说什么,就是死赖着不走。

“你说什么?”

这句话,熟悉又刺耳。

“干嘛,你这样看着我!”

南楚只觉得天昏地暗,肺腑骤痛,可眼前人根本不会是老妪姑娘。

相顾无言,雪落无声。

“此地不宜久留——”

“好,那咱们路口分开。”

夜深人静,脚步重迭。

南楚犹豫再三,破天荒地勇气横生:“阮小姐等等,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你觉得,我们会有共同话题?”吴越反唇相讥。

“我惹你不高兴了,实在抱歉——”

“苏子绮,以你的实力,此番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何必做遭人唾弃的走狗。”

“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那我阮小姐呢,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要改天换命锦翠人生!”

吴越强忍寒颤,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一介孤女能去哪儿,与其苍蝇乱窜,还不如留在沪上听天由命。”

“命!你信命?”

“难道你不信!”

南楚挺身逼近,目光如炬:“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把手递给我。”

说着她一把攥住吴越的手,使其握拳朝上:“喏,仔细瞧。我们的命,亦大抵如此。”

一半未知握于掌心,另一半则清晰明了。

虽有天定,却事在人为。

吴越眼眸愈暗,索性开门见山:“既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眼下你为何替洋贼卖命?”

“孤勇无畏,螳臂挡车!”

南楚举目四望,但见漫天垠白。眼前人乌发淋霜,一弯晶眸蕴着笑意,旋令她心绪起伏:“阮小姐,教育别人头头是道,你自己呢?”

十里洋场花木兰,不慕金银为那般!

炽目交融,汹汹悸动。

“改天换命,锦翠人生,我正在践行。”

几乎是一刹那,没由来的贪念,肆意夺取了南楚的理智。她变得寸步难行,灵魂撕扯操守,饕餮蚕食矜制。

“离我远一点——”

“凭什么!”吴越笑得得意,抱臂反问。

趔趄,侵夺,青涩。

吴越眼睛瞪得圆大,而后麻木地后退。

“你疯了?”

她们结局早定,如今种种仿佛痴妄。

任务在身,安能双全,可七情六欲焉能把控……

南楚犹陷被动,以至于路口分别,眼瞅吴越迈步远去。她方大脑空白,兀自揽住那抹纤腰。

“阮小姐,我没有疯。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但你不能明白,我总觉得你我之间羁绊很深——”

“所以你就能为所欲为!”吴越红唇愈艳。

“不是的,只是我现在说不清楚,等安定下来我一一讲给你。”

思绪乱如麻,前世今生欲说还休。

“哼,我不会原谅你的。”

吴越语气发狠,头也不抬到:“你必须活下来!”

眼泪打转儿,南楚一回生二回熟地抱住她,任凭对方挣扎,“其实在我的心里,阮小姐早就改天换命锦翠人生,因你已是沪上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

吴越不知所措地站着,任由她长臂桎梏,很久以后才闷声道:“你那么聪明,也定比沈兰溪会抉择。”

“诚谢夸赞,阮小姐莫学阿渔固执,适时离开亦非胆怯。”南楚私心愿她安然无恙。

哪知吴越迅速敛神,冷声婉拒:“再见!”

黑暗吞噬脉脉,相携不过渐远。来日天远地长,有谁能记起这个刺骨的夜晚!

数日后,大街小巷一派肃穆,沪上完全沦陷。

风声鹤唳中,百姓孤立无援,唯有魑魅魍魉张牙舞爪。青天白日不知何时到,炼狱却早已门户大开……

“同胞们,不要害怕,不要彷徨,中华儿女永不倒!”

稚嫩清丽的面孔坚毅高呼,下一刻风中扬起赤血忠义的传单。

人群拥趸,慨慷激昂。

“夏小姐,台子上是夏小姐呢……”

李锦绣强撑着病体,竭力向中心涌去。然而她太过孱弱,很快便如枯叶摇落。

*

昔日金碧辉煌的宝华商行,此时一片狼藉。

“苏子绮,识相的话就把机密资料交出来!”宋婉仪带着鬼子趾高气扬地冲进会议室。

南楚斜倚靠背,扬唇风轻云淡:“真是稀客,只是宋小姐的话在下不明白。”

“你这个双面间谍,还不赶快坦白从宽!”

“出任伪政府一职,佐藤司令早已知晓——”

“不到黄河心不死,把她给我抓起来!”宋婉仪扬手怒骂,近旁的随从迅速将枪上膛。

南楚照旧冷眼旁观,表情极为淡然:“你要鱼死网破?”

宋婉仪笑得张狂,忽然将枪口对准她:“鱼早死了!”

南楚面露失望,不敢相信对方竟会破釜沉舟,“宋婉仪,这不是儿戏。”

“苏子绮,哦,我应唤你南楚才对,你当真害苦了我。”宋婉仪侧身低喃。

毕竟谁能想到,伪政府刻意培养的双殊,最得力的那个竟是革命卧底。

“冤有头债有主,不要为难他人。”

“说得好听,如果不是你,我怎会被兄长抛弃。倘若不是你,我岂能沦为沪上笑柄。苏子绮,你欠我的,到了黄泉地狱也得一一偿还。”

“在下悉听尊便!”

宋婉仪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厉声暴喝:“去,给我把那个女人押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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