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晚上，被涉谷一也喊来旧校舍，沈沫还在想什么脚步声的问题。
虽然看似恐怖，但也不是没经历过。
听起来像是在头顶，实则声源在隔壁。
听起来在隔壁，结果反而在头顶或者脚下什么的。
跟声音传播的介质和频率有关吧，什么横波纵波，人的听觉也不是完全能准确地反向捕捉到声源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整栋楼，连同隔壁楼都没有小孩……
嗯？她为什么先入为主觉得是小孩？
沈沫有点不确定地想，步频和声量吧，成年人就算想在家原地蹦跶，听起来还是会有区别。
“……这一点，和三条小姐的猜测一致。”
敏锐地感觉到别人投在身上的目光，沈沫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抬头，就对上了几双情绪各异的眼睛。
谁？谁在cue她？
一致？什么一致？
这一瞬间，沈沫觉得自己就像上课走神，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差生，眼里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她看了明日香一眼，试图从中得到一些提示。
明日香同样看着她，满脸茫然。
半晌，圆脸少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亮着红光的dv镜头，对准了她的脸。
沈沫：……
“不对吧，三条开始就说过了，旧校舍不是凶煞的地方。但是，按照你查到的资料，这里下面可是有暗河。”松崎绫子双臂环胸，哼笑道，“虽然干涸形成了空洞，可是，校舍原来确实是湿地填土建成的吧，一下子变凶了，后面的推断就不成立了吧。”
“按照三条的说法，低洼积水的地方容易吸引幽灵，这种时候，你还坚持说旧校舍没有幽灵，将一切异常都归咎于地基坍塌，不觉得很矛盾吗？”
说着，成熟的长发女性撩了撩头发，看看涉谷一也，又看看沈沫，眉眼飞扬，意思不言而喻，大概是觉得她两串通一气？还是那种连对答案都能前后矛盾、互相挖坑的笨蛋菜鸟。
沈沫：……不，我没说过。
不要把我胡诌的话，当成什么引用文献啊喂。
开头的风水学分析，完全是为了可信度，论证不是灵异作祟，只为后边的科学推理做铺垫，谁知道……
这学校下边，竟然还真有暗河？？？
看到校长发回的资料，天知道她懵逼，痛苦面具了多久，编不下去了救命。
但是，也无所谓了，反正她目前也不靠这个吃饭。
不过，她风水速成也不是白看的。
沈沫一本正经地说道。
“低洼积水只是其中一个条件，这种地方容易藏污纳垢，影响人的磁场，所以不适合活人居住，而埋尸容易犯冲，更不适合坟墓的选址，所以要避开。但这里视野开阔，无论是游魂野鬼还是阴气，都不会长期聚集，更别说强大到攻击人类了，所以我才说，这不是凶煞之地。”
“也就是说，阴地只是一种特殊的地形，就算容易吸引孤魂野鬼，但并不会因此诞生怨灵。灵异的诞生，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不能说环境糟糕，就一定有凶灵存在。我是基于那时候的勘察，做出的推测。”
归根结底，风水师只是看选址吉凶，趋利避害，什么魑魅魍魉，斩妖除魔，压根不在业务范围内啊。
谷山麻衣好像隐约理解了，她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事故，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施工动土，破坏了原先的地形，让这里重新变成了阴地？因此影响到了工人们的磁场，造成了伤亡。”
“这样的话，确实就不是幽灵的过错了。但是，我们现在经历的怪异事情，又有点解释不通了。是有什么凶灵被吸引过来了吗？”
泷川法生摸了摸下巴，“这种说法，不是跟地缚灵类似吗？但之前的各种迹象，分明就是吵闹鬼作祟吧。”
神父约翰也表示认同，“没错，已经满足了提泽努七条，很明显了。”
提泽努？冷不丁地听到了陌生的词汇，沈沫扭头看向青梅，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和她同款的迷茫，她飞快地掏出手机，现场搜索了一番。
虽然信号不太好，网页还是挣扎着刷出来了。
她两凑到了一起，看着小小屏幕里的文字。
原来如此。
法国警察E-TISANES，提泽努，对吵闹鬼，也就是波尔代热斯现象做出了总结，有九个条件。
爆.炸，物品移动，开关运动，噪音，敲打，温度上升，攻击人类，散发恶臭，有形灵体。
满足大半之上，就基本能确定是“吵闹鬼”了。
有点严谨啊，这竟然还真是一门学科吗？
沈沫恍然大悟，瞬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似乎跟她理解的那种玄学有点不同。
毕竟，斩妖除魔，最基本的前提，就是能看到实体，否则，那不成了跟空气斗智斗勇吗？
而超自然研究，属于普通人用科学的手段，对无法解释的事件，进行尝试性的分析论证，似乎就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所以……
沈沫捋清了思绪，心里微妙。
这不还是走进科学吗？
涉谷一也捏了捏鼻梁，摇头，调出了监控，“关键不在于灵是否存在，是什么类别，而在异常究竟从哪里来。”
“三条小姐的话给了我启发，低洼有水的地方，容易聚集污秽，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特殊环境强化的结果。”
“正如麻衣刚刚说的，破坏地形后改变了环境，形成了特殊的磁场。就像掀开了封印一样。”
黑田直子有些激动，“我早就说过了，我在这看到了很多战争死去的幽灵！”
“某些学生大肆宣扬旧校舍的怪谈，更是吸引了那些孤魂野鬼，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了强大到难以消灭的灵！”
像是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终于得到了论证，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女的语速越来越快，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不寻常的红晕。
我是对的，我才是对的，这里有幽灵，必须要有……
涉谷一也的声音相当平静，即便他已经说过很多遍，“这里没被战争波及，也不是医学院，更没有坟墓。”
既是解释，也是反驳。
说着，他调出了这些天来的夜间监控。
“如果单纯是幽灵作祟，在夜间会更容易躁动，但直到昨晚之前，我们离开之后，这里都没发生任何异常，只有地基坍塌造成的晃动，物体的运动轨迹是一致的。”
众人盯着快进的监控，发现画面确实没什么明显变化。
“有人的时候才会反应激烈？”泷川法生搞不懂涉谷一也想表达什么了，“这不更证明了，我们一次次除灵失败，激怒了吵闹鬼，它因此表现出了强烈的攻击性吗？”
“必须要尽快想办法除灵才是。”
原真砂子却是隐约明白了，“除了昨天白天，吵闹鬼暴.动之外，其他时间，我没感觉到灵的存在。”
她抬起袖子，掩住了下半张脸，目光沉静。
这就说明……
“灵有可能是被吸引过来的，并有意识在躲避着我。”
众所周知，这是不可能的，灵是能量体，没有自主意识。
而且她是灵媒，天生亲和，不存在被躲避的可能。
那就只能是……
清冷的眼睛环顾众人，“波尔代热斯现象的另一种观点。”
“因为思想作用，而影响客观事物。”
也就是，人为。
涉谷一也平淡无波的眼里，露出了微不可查的欣赏，“还记得早上召集大家去校长办公室的事情吗？”
“我对诸位进行了催眠。”
谷山麻衣顿时震惊了，“催眠？”
明日香都忍不住嘟囔，“催眠这么容易的吗？”
她自己都没察觉。
明日香还有点忧心忡忡，该不会是那种会自己交代卡号密码，把从小到大犯过的罪过通通说出来的可怕本事吧。
一眼就看出了青梅的想法，沈沫摸了摸对方的头。
一般的催眠可没这么神奇。
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里，涉谷一也淡淡道，“是暗示，也是一种心理强化，只要被催眠的人，有强烈的想法，事情就会发生。而暗示的内容是……”
“今晚二楼的椅子会动。”
说着，他按下了监控，播放了录像。
众目睽睽之下，被布置成了密室的教室里，用粉笔圈住的椅子竟然抖动了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拖住一样。
突然，椅子倏地往后滑行了几米，摇晃着，侧翻倒地。
静。
这种运动轨迹……
绝不是地基坍塌能解释的！
作者有话要说：波尔代热斯现象，指在一些住宅内,家具竟会自行移动,餐具突然从桌子上摔下去砸得粉碎……专家们将这类奇景奇事定名为波尔代热斯现象。
有人认为,它是一种因为思想作用而影响客观事物所造成的特殊现象,即人在思维过程中会产生某种能量,它能与空间的某种能量结合产生作用;有的人认为,它是一种超自然能力的反应,超出了目前科学水平所能了解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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