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乔的心跳几乎骤停。

啊，原来这就是心梗的感觉。

她的喉咙鼓动一下，发不出任何声音，恐慌感袭上头皮。有那么一瞬间，她衷心希望位面转移能够让牧迟失忆。

忘了她忘了她忘了她……

可惜下一秒，他就无比清晰地吐出了她在丙位面的马甲名。

“安若初。”

周芷乔的脸部神经不受控地抽动，咧开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嗨。”

牧迟坐起身，将整个房间环视一圈。他眉宇微蹙，还是看向周芷乔。那个眼神仿佛在说“这货怎么还活着”。

牧迟：“去死吧。”

[上来就要我命？！]

[连“这是哪”都不问一句吗？！]

“无论何处，你都得死。”

牧迟抬手凝力，好几秒，手下仍是空白。他立刻发现，自己全身的力量被什么锁住了。

周芷乔赶紧实话实话：“出了点情况，你的修为现在被锁住了。”

他冷声说：“是你做的。”

不等她辩解，牧迟猛然倾身向前，手掌扣住她脖颈：“亦是你施了诡计，把本座带来此处。”

“不是……我！”

求生欲促使周芷乔去掰开他的手，但她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掐太紧了吧根本说不出话啊我靠]

[去你大爷的赵观临！都说了这活我干不了！]

周芷乔的嘴巴明明动不了，却有声音不断跃进牧迟的耳里。

[啊……我仿佛看到我妈了]

[啊啊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那些慌乱失措的声音带了极弱的回音，像是心声。

牧迟心下生疑，手上松开。

周芷乔得了生机，连忙大口大口呼吸。

[活——活下来了！]

[太棒了，谢谢你，我爱你，牧迟大佬]

牧迟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狗日的牧迟，差点把我的天鹅颈掐坏了]

周芷乔还在喘气，但莫名觉得牧迟看她的眼神又变得危险。她小心翼翼放轻了呼吸望向他。

“解释。”牧迟说，“否则你知道会有何下场。”

周芷乔回头看了眼门口。

好家伙，空无一人。

她这才反应过来，那姓赵的根本是故意把烂摊子丢给她。

他要找替死鬼不假，但他说的话也没错，周芷乔确实需要抓住机会，让领导们再没借口卡她的评级审核。

“是这样的。”周芷乔转回来，诚恳地说，“你可能很难相信，但是，你穿越了。没错，你穿越了。”

“……穿越？”牧迟眉头一拧。

“你从你所在的那个小世界——我们叫‘位面’，通过某种程序，来到了现在这个位面。不过放心，我觉得你很快就能回去了。”

他，很快就能回去？

牧迟从周芷乔短短几句话里收获不少信息。

“如此说来，你也是这里的人？”

“……对。顺便说，我的真名是‘周芷乔’。”

人家都闯进老巢来了，再隐瞒没有意义。

周芷乔实话实说：“世界上存在很多位面，分为天干和地支两列。这里是处于两列之间的‘元位面’。”

牧迟沉默几秒，双眸中红芒微闪。

他翻身下地，缓步走出门。

长廊两侧的房门形制与“他所在的位面”天差地别，其上还嵌有奇怪的罗盘。他起初以为是玄青宗用了某种幻术来囚禁他。

但神识稍微外放，探到整栋建筑高耸宽阔，修炼之人不在少数，路数皆与玄青宗不同，外部还设有结界。更重要的是，没有幻术被施展的丝毫痕迹。

这不会是幻术。

[这人在瞎转悠什么啊]

[我得报告赵观临，告诉他已经把手环套上了]

牧迟闻声止步，抬手露出那个手环：“你就是用这个锁住我的修为？”

“呃哈哈，”周芷乔赔笑说，“我们这里啊，多的是不能修行的肉体凡胎，怕你不小心误伤无辜，才出此下策——但你放心！等送你回去的那天，一定会给你解开的。”

牧迟的双眼趋于阴鸷，似乎又动了杀她的心思：“本座的修为，岂是你敢碰的？”

话音将落未落之际，他的周身倏忽散出一股令人恐惧的气息。

尽管修为被手环锁住，他的精神力依旧势不可挡。那种威压逼得周芷乔无法呼吸，头晕目眩，站也站不住，最后竟然跌坐在了地上。

她知道，牧迟是真心实意要她死。而且他想到就能做到。

她不能死在牧迟手上。至少现在不能。

周芷乔再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牧迟的腿就哀嚎：“呜呜呜别杀我！魔尊大人！”

牧迟的嫌弃之色溢于言表：“滚开。”

这安若初昔日三番五次找他麻烦。她惯于端一副清高做派，宁可死，也不会向魔族求饶。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再看她现如今的衣着打扮，也是怪异且出格的样式。

还有那头发，又乱又短，简直是不堪入目。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周芷乔抬头，眼巴巴地看牧迟，“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我靠啊啊啊我不会是全科第一个因公殉职的人吧！]

[呜呜呜呜呜他大爷的]

牧迟的脑子里充斥着周芷乔的立体环绕式求饶声。

“闭嘴。”他烦不胜烦地擒住她的脖子，像在掐鸡脖。

被锁喉的周芷乔努力管理表情，试图作出某种姿态让他心软：“别……”

[这么我见犹怜，牧迟看了也会不忍心吧]

牧迟：……

他现在基本能确定，自己能够听见周芷乔的心声。

想来多半是那手环的缘故。

[做任务时007不说，现在连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证]

[哪个打工人有我倒霉啊]

不光是她的心声，连周芷乔的心情他都被迫感知。周芷乔无休止的念叨叫牧迟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加不耐。

他应该杀了她。但他身处异世，还需要利用她再了解一些事情。

反正面前这个女人，在他看来已经和尸体并无分别了。

[喜报！牧迟松手了！]

[得救了呜呜呜]

[抱大腿果然是永世的真理啊]

牧迟：“你要点脸。”

周芷乔想说点什么，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惊呼。

“小周！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