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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悲雪前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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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桥夜度,明月高悬。

苍穹中银汉闪烁,藏着无数人间浪漫。

星幕之下,柿子林中,颜月已打坐许久,恢复了近八成妖灵,足够用以应对盏魂。

“呼哈哈~小白鹤,还要多久啊?”

关情扎着一个松散的马尾,搬了个凳子靠坐在柿子树边陪他,这会儿已经困得眼皮子直打架。

颜月敛了打坐,身周灵光与羽毛逐渐消失,只剩下一片悠悠飘悬的发光白羽。

“唉……我还是担心……”

颜月神色凝重,愁眉不展,走到关情面前单膝蹲下,与他目光平视,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我怕……万一有别有用心的人对兄长图谋不轨,你会应付不过来。”

羽毛飘悬在颜月后侧,将他的每一根发丝都镶上了银边,亦清晰照映出凝聚在他微蹙眉间的忧思。

关情撑开眼睛望着光里的颜月,眼角处粘了几点泪渍。

“为了你,我会不顾一切保护他。”

颜月虽觉得他说话天真,叫人更加不能安心,但还是心中一暖,欣笑流露。

“没想到,我逃亡一场,寄人篱下,竟然还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关情坐直身子,倾身靠近颜月,朝他额头上重重弹指,鼓着嘴巴说:“你才便宜呢!”

颜月揉揉额头笑,微微仰视着他,眼里的星光似乎比天上的还要璀璨,且炽热。

“情儿。”

他轻唤一声,细语无比温柔,“你是我见过,最坦率的人。”

柿树枝影下,关情懒散随意,看似无心却又似乎……眼里只有颜月。

“你也是我见过,最怂的妖。”

颜月歪头皱眉尬笑,弯弯的杏眼隐隐闪着微光,“哈?为什么这么说?”

关情努嘴指了指柿子林,明明眼底里满满都是珍重,讲起来,却风轻云淡。

“你忘了,你在这儿,被自己吓得像只受惊的兔子,逃跑的时候,连路在哪儿都找不到。”

颜月脸上的笑容愈发尴尬,双眉倒拧,“呵呵呵呵呵……”

关情又凑近了些,冲他扬眉一笑,“老实说,你当时在想什么?你又是,什么时候动的心思?”

颜月缓缓敛了尬笑,“其实,也不过就是,见色起意罢了……”

他言语措辞小心翼翼,确定中还带有几丝试探。

“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在想,原来人类能长得这么好看……人类什么都好,而妖生来就被定义成坏的……那时我对你,一半是嫉妒,一半是不甘。”

他说着说着,缓缓低下了头。

关情微启双唇,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明白,又似乎是听明白了,但不理解。

颜月自嘲般地苦笑了笑,抠弄着缠绕在小臂上的红色流苏。

“其实,我从来没动歪心思,我只是会忍不住想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东西,没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至于那次,是你说话口无遮拦,非要激怒我……才……我当时脑子慌得很,什么也没想,唯一的念头就是,再也不要看见你。”

关情退开几寸,双手环抱于胸前,微微扬起下巴尖,俯睨着颜月,“哦,照你这么说,竟是我纠缠的你了。”

颜月溺笑一声,抬头望向他,目光温润如水,“难道不是吗?谁要我洗衣服的?谁被困灵源树眼巴巴等着我救?我又是给谁背了黑锅?还有……”

关情撇嘴翻了个白眼。

颜月话说到凝灵洞时,神色忽而变得复杂,话锋一转,困惑的语气里,又有几分期待,“所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愿意与我走这么近……”

关情睁大眼睛,显得颇为不解,“这还需要原因?”

他眉眼展平,摇摇头,目光纯澈,理所当然地说:“我不知道,讲不上来,就是觉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总该有些回馈,又不是石头人。”

“可你把整个人都给我,不觉得有些过头吗?”

“过头?这又不是买卖交易,还要算计算计?给就给了,谁在乎得失多少。”

颜月听罢,付之一笑,“果然,你总是简简单单,没太多心思。”

关情跟着笑了笑,但一仔细琢磨颜月刚才的话,便觉得味道不太对劲。

他拉下脸,斜眸注视颜月,“等等,你是不是在暗戳戳的说我笨?”

颜月摆摆手,笑得开怀,眼里似乎凝聚了璀璨星火,“没有没有,我哪里敢阴阳你啊小祖宗,哈哈哈哈哈。”

关情微愣,竟发现从未见他如此开怀而肆意地笑过。

以前他笑的时候,总是眯着眸子,或两眼弯弯,时而温柔,时而神秘,时而苦涩,时而尴尬,时而不屑,时而轻蔑。

他脸颊边的梨涡很浅,浅得装不下太多欢乐,每个笑容,仿佛都是为他人而笑。

唯独这一次,是因为自己难得开心。

关情回过神,手肘撑住膝盖,双掌托腮,静静看着他笑。

颜月捂了捂肚子,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你,干嘛这样看我?”

关情不答,目光飘落在他小臂上,伸出食指指了指,“这是发绳,你总绑在手上干什么?”

颜月撩开袖子,笑意虽不减,却多了几分异样的感受,“我怕别人看见。”

关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朝他勾勾掌,示意他把手递过来,“给我。”

颜月有些疑惑,但没多问,放心把手交给他。

关情将红色流苏发绳从他小臂上解下来,自顾自站起身,为他重新束了个高高的马尾,用流苏发绳缠绕系稳,最后拍拍手,似乎在看精心创作的作品一般满意。

“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这样多好看。”

颜月抬手摸了摸头发,站起身望着关情,眸光闪烁,感动得不知所言。

须臾,他想起什么,朝关情张开手掌,手心闪过白光,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滴状晶石出现在关情眼中。

“这是什么?”

关情把晶石捏在两指指尖之间,移至羽毛旁,借羽毛柔光翻来覆去地端详。

白光穿过晶石,向四面八方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透明彩光,随着晶石转动,彩光流转,在关情精致的脸上映出一道道斑驳光影。

颜月向他解释,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柔,把空气都染成了温存的温度。

“这是我用灵源炼出的泪石,无论我在哪儿,在做什么,只要你捏碎它,我就会被你强制召唤过去,哪怕是我自己,也拒绝不了。”

关情回头看向他,鼓了鼓眼睛,“泪石?你哭过啊?”

颜月:……小祖宗,你怎么总是听不到重点。

“不是不是,它虽然叫泪石,但与眼泪无关,只是形状像眼泪罢了。”

“哦,干嘛用的?”

颜月:……

颜月眼角微微抽搐,笑得牵强,略显无语,“我刚刚,大概已经说过了,是用来召唤我的。”

“哦~”

关情点点头,随手把泪石收入口袋里,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呼哈~好困,我们回去吧。”

颜月愣了愣,目光从关情腰间的口袋上挪到关情脸上,继续自顾自地认真讲解,“那个,一只妖一生只能炼出一颗泪石,需要很耗费很多灵源,一般情况下,泪石对我们来说算是危险之物,亦是软肋,容易被人利用,所以很少有妖会主动炼泪石,我是实在没办法,怕你和兄长吃亏,才不得不……”

关情歪头眨了眨眼,“你想说什么?”

颜月叹笑一声,忽然觉得自己说话确实有点啰嗦了,“没什么,就是想叮嘱你,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你有我的泪石。”

关情困意浓浓,又打了个哈欠,“我又不傻。”

颜月:……

“但愿吧……”

“快用分身羽带我闪回去。”

颜月欲言又止。

关情这幅不以为意的松散态度,令颜月总觉得心里惶惶不安,有许多叮咛想要唠叨给他听。

可颜月想了想,又认为自己不该如此信不过他,便没有过多纠结。

颜月暗暗敛了异样心情,托住关情双肩,与茅屋院子里的分身羽交换位置,带关情瞬间回到后山茅屋。

这会儿,颜忱与杨青青已经在各自房间睡下。

为了不打扰他们,颜月带关情进入房间时动作轻手轻脚,连蜡烛也不敢点,依旧是用羽毛照明,并在房间四方布上了一层隔音结界。

冷白色月光从窗子外探进屋里,洒在熟土地面上宛如一汪清澈的清泉。

颜月脚踩过月光,鞋沿边似乎粘上了几缕寒气。

“情儿。”

他向关情走近,见关情已经兀自解了外衣,正要钻入被窝里入睡,一时急迫起来,大步上前拉住了他。

“等等,我还有事儿没交代完。”

关情困得难受,一屁股坐下,神色不耐,“哎呀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我真的很累,我想休息!”

颜月纵容着他的脾气,放低声音,语气好似在拿糖果哄小孩一样,“情儿,想不想学千层瑞雪?”

关情原本睁不完全的眼皮忽然睁大,抬头注视着颜月,“你说什么?”

颜月温柔又神秘地一笑,脱了鞋爬上床面对关情盘腿打坐,“来,和我一起,我给你传雪鹤妖灵。”

关情快速眨了眨眼睛,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调整姿势的动作显得有些激动。

待他打坐稳当,颜月开始向他左胸口处传送白色灵光。

一般来说,一个生灵所能修炼的法术种类,是由他的灵息所决定。

一种灵息,只能修炼出一种源丹。

灵息从出生开始便已注定,很少有人能做到后天改变灵息,或强行增加第二种灵息。

当世可知的,只有天神坛与黑鹰魔族能够做到,不过这是后话。

雪鹤最特殊的能力就在于此,它不仅拥有可以储存上万年灵源的源丹,还能暂时同化其他生灵的灵息,并帮助被同化者增加源丹容量上限。

前几日在云浮广场与盏魂那一战,颜月用千层瑞雪先是同化了关情,而后又同化了明熙,助他们二人暂时获得了高于自己本身好几倍的灵源,才都打出了比以往强大许多的剑气。

千层瑞雪的根本原理便是如此。

但此刻,颜月不是在同化关情的人族灵息,而是在他本身的灵息之外,又添加了一点点雪鹤的妖息。

只有一点点,无伤大雅。

可是哪怕只有一点点,由它所产生的第二颗妖息源丹,却超越了关情原本修炼十六年的人息源丹。

关情感觉心脏旁边有一小块地方又凉又痒,不禁拧着眉头问,“小白鹤,你到底在干嘛?我胸口里好难受。”

颜月面色从容,施法力度不轻不重,“妖息源丹在慢慢长大,忍一忍,一会儿就好。”

关情双眼圆睁,睡意瞬间被这句话惊散,“什么?!我一个人族还能修出妖息源丹?!”

颜月张开双唇,话却忽然止在嘴边。

事实上,关情身体里的妖息源丹原本就存在,它来自于杨青青的妖息。

可杨青青的妖息实在太淡,传到关情身上时,几乎没剩多少,由它产生的妖息源丹存在感极低,所以关情从未察觉。

颜月答应过杨青青要在关情面前保守她是半妖的秘密。

他思忖片刻,暗暗改了口,“嗯,新长出来的,我自有我的办法,你不必惊讶。”

“那我不会变成妖了吧?就像魔族同化林宫主那样?”

关情身子往前倾了倾,瞪着眼睛等待回答,似有些紧张忐忑,但并没有任何打断或拒绝颜月的动作。

颜月耐心解释,“不会,同化是改变原本的灵息,而我只是给你新增了第二种灵息,没有改变原本的,你还是你,还是人族。”

他平静地解释完,稍稍抬起双眸,目光轻飘飘与关情的桃花眼对视上,浅然一笑,“我怎么会害你呢?对吧?”

关情舒了口气,退回原来的距离,端正打坐。

须臾,颜月施法完毕,闭上眼,用深呼吸调整身体里流转的灵源。

再睁眼时,见关情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好奇地翻转手心与手背来回打量。

在颜月眼里,他懵懵懂懂的样子竟十分可爱。

颜月拉过他的手牵住,让他感受自己运灵的方法。

“这样。”

他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转指变出几片洁白的小雪花。

“你试试。”

关情学模学样地运灵施法,来回试了七八次,却迟迟操控不来妖息源丹。

颜月松开他,眉目含情地笑着,“不急这一时,你以后自己慢慢练,你这么有天赋,应该很快就能使用出千层瑞雪。”

关情点点头,放弃了继续尝试,表情虽有些失望,却充满憧憬之色,“小白鹤,那等我练会了,是不是也能随时随地下雪?”

他说着,还用双手上下比划一番,眼里闪烁起点点星光,“能下这么厚的雪吗?堆雪人没问题吧?”

颜月吭哧一笑,笑容又温柔又无奈,“情儿,我教你千层瑞雪,是让你用来保护自己和兄长,你怎么就想着玩雪啊?”

关情鼓鼓嘴,不以为意地说:“有冲突吗。”

颜月宠溺地摇摇头,“嗯嗯嗯,不冲突不冲突,不过千层瑞雪的每片雪花都是由你的灵源转化,落地便会自动回到你身体中,不会聚在地上浪费,所以堆不成雪人。”

关情眼眸轻轻垂下,眼珠转向一旁,“哦……”

颜月看出来他很失望,于是凑近了些,补充说:“兴庆离大昭很近,来日你去千妖城做客,我顺便带你去大昭看雪,怎样?”

关情轻易就被提起了精神,重重点头,“嗯!”

话音落下,他将颜月扑倒,竟没有了半分睡意,反而异常兴奋。

“小白鹤,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颜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心脏忽然跳得很快。

关情侧身抱着他脖子一个劲儿来回蹭,惹得他耳根子滚烫。

他悄悄咽了口口水,轻轻伸出手臂,转身把关情环抱在怀里,目光看着他脑袋后面松松散散的卷发马尾,眼里恍若画了一片星河。

“情儿……”

关情抬起眼眸,凝望着他,笑眯眯的样子依然与平时一样,坦然又大方。

颜月心尖忽然颤了一道,在分不清是羽毛还是月亮发出的清冷光线下,情不自禁慢慢压首,吻上了关情额头。

他向来认为自己足够沉稳自持,唯独面对关情时,总会被欲望控制理智,经受不住诱惑。

“情儿……”

在越来越燥热不安的呼吸声中,颜月又唤了一声,旋即翻身压在关情身上,未尽的缥缈尾音被情意淹没,周围一切似乎都变得缠绵悱恻。

他用力探索着关情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贪婪地感受属于关情的独特气息。

关情隐忍着承受他的爱意,任由他放肆,眼睫不知不觉已雾水蒙蒙,双唇微启间,两颊泛起红潮。

颜月动作温柔,但关情还是感受到了几分疼痛,以至于结束时,忍不住闷声耍起了脾气。

他侧身背对颜月,咬着唇一言不发。

须臾,却迟迟不见颜月有任何反应,而照明羽毛已化作烟丝消散,屋里只剩下更冷一些的月光。

他回头探瞧,才发现颜月已经累得睡着了。

他稍微无语几秒,轻叹口气,转身面对颜月,从被窝里伸出手,轻轻点去颜月鼻尖上的细小汗珠,嘴角不自觉露出痴痴笑意。

*

翌日上午,清晨已过,关情从迷梦中醒来,见温热阳光洒满了半个床榻,桌上摆放着几盘新鲜糕点,和一袋纸包的糖果。

但,颜月却不在身边。

额前隐约还有颜月吻过后留下的余温。

他立刻清醒,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正要出去寻颜月,没想到门外有人比他先一步推开了门。

颜忱急匆匆闯进来,关情迅速反应退后一步,才没与他撞个头破血流。

“臭狍子!你……!”

关情刚要对他发火,可一看见他那快要急哭的表情,便顿时泄了火气,只斜睨着上下打量一眼,问:“干什么?谁欺负你了?”

颜忱似乎急得组织不了语言,直接递给关情一张信纸,双手止不住发抖。

关情接过信纸展开来看,眉心逐渐蹙紧成线。

看完后,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慢慢将信纸重新折叠整齐,眼里并没有太多惊讶神色,只有淡淡的忧伤与不舍。

“嗯,我知道,小白鹤把你交给我了,他不在的日子,我就住这儿,时刻看护你的安危。”

颜忱呼吸急促,眼里闪着泪花,不知是气还是急,紧紧捏着拳头说:“一个人跑去找盏魂也不跟我商量,还让你这样不靠谱的人保护我,小月现在做事怎么一件比一件任性!!肯定是你带坏了他!!”

关情环抱起双臂,气得笑了出来,“臭狍子!说谁不靠谱呢?!”

颜忱自知实力不敌,一把夺回信纸,转身逃出屋子,嘴巴却一点儿不怂,“还让你保护我,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危险!”

关情指着他追出去,“我看你是欠打!给我站住!”

刚追没两步,忽见一抹鹅黄色身影从旁边的屋子里闪出来,笑嘻嘻地将颜忱护在身后。

“情儿,淡定淡定。”

关情止了步子,再次环抱双臂,斜眸打量眼前的黄衣女子,见她嘴角快要扬到天上去,便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哎呦喂,杨青青,这么护着你的财神爷啊,又从他那里骗了多少金子呀?”

杨青青盈盈一笑,看上去心情甚是美妙,“没有没有,之前的我都还回去了。”

关情冷笑,“怎么,不去大昭了?”

话音刚落,他忽而察觉脚底漫起了阵阵阴凉诡风。

一抹鲜艳的红衣从屋顶而落,踏着清风飘至杨青青面前。

杨青青顿时喜笑颜开,抱住来人一只手臂,冲他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

“眠哥哥!你从云浮宫回来啦!”

闻此,关情缓缓垂下手臂,十指不自觉抖了抖,脸色逐渐阴沉。

花听眠手里拿着玉笛,将手从杨青青怀里抽走,表情略显不耐与嫌弃。

“哎好了好了,我不是来找你的。”

杨青青笑容微微凝固,双手在半空中愣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收回去。

花听眠将颜忱拉到石桌边,与他面对面而坐,翘起二郎腿,挑了挑眉道:“关于虎妖和兰悟的事情,云浮宫那边说不想再继续管下去了,毕竟死了那么多弟子,他们害怕,也能理解。再说天庭,成子推早不犯事晚不犯,偏偏这个时候犯,看样子天庭也没办法对付兰悟。所以,我不得不出手管一管闲事儿了,真怕哪天会祸害到我的冥庭。”

他摊手耸耸肩,玉笛时不时划拉桌面,“颜少城主,说说吧,虎妖和兰悟现在是什么情况?”

颜忱将手里的信件展开,推到他面前,将颜月的事情大概说给他听。

“就是这样,您凌晨到的,见过我与青青姐姐后就去了云浮宫,我本想等小月睡醒再告诉他关于你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一声不吭就走了……可小月就算拿着母宫,也不一定是兰悟的对手……”

颜忱越说越激动,眼里闪烁起泪花,语气几带哀求,“冥神大人!!求求您!快去帮帮小月吧!”

杨青青进屋端来热茶递到花听眠面前,小心翼翼地侍奉在他身边。

花听眠却并不领情,无视她递来的热茶,把身子转向另一边,自顾自思考着说:“雪鹤啊,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如果是雪鹤的话,应该能行吧。”

他慵懒地撑着额头,无聊把玩玉笛,语气略带自傲,“要是你们自己能搞定的话,那我就不出手了,我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杨青青默默把茶水放在石桌上,失落地退至一旁。

每个画面都被关情看在眼里。

关情暗暗捏紧拳头,随后调整神色,走到颜忱身边,冷漠地对花听眠说:“颜月当然能行,用不着你帮忙,请你回去!”

杨青青愣了愣,上前指着关情看向花听眠,刚要开口说明身份,却被花听眠冷笑一声噎住了话。

“呵,既然你那么相信他,那我就告辞了。”

杨青青和颜忱顿时都急得满脸慌乱,唯独关情冷眼瞪着花听眠,没有半分好脸色。

杨青青按住花听眠肩膀,陪着笑脸撒娇哀求,“眠哥哥,别这样别这样,多留些日子嘛。”

颜忱捶打关情手臂,满嘴抱怨:“你就不怕小月出意外吗!求人去帮帮他会死啊!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关情头也不转,只冷冷道:“我相信颜月。”

花听眠忽然推开杨青青,站到关情面前,仗着高出一个头的优势俯视着他,轻蔑笑道:“小朋友,你好像看我很不爽?”

见杨青青差点被推倒,关情下意识伸出朝她喊:“杨青青!”

他冲过去扶住她,眼里流露出关切神色,“没事儿吧?”

花听眠微一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难怪你看我不爽。”

杨青青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一抬头,却见花听眠半垂着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目光在自己和关情身上来回流转,再结合他刚刚那句味道奇怪的话,便知他误会了。

她连忙欲解释,却被关情一把揽着肩膀圈进怀里。

“知道我看你不爽就好,还不赶紧走,留在这儿不觉得尴尬吗?青青是我的,以后,永远,都是我的!”

杨青青瞪眼望着他眨了眨,“你在说什么?!”

颜忱有些凌乱,想让他们多商量商量颜月的事情,却一直插不上话。

花听眠诡异地勾起嘴角,笑意里弥漫着火药味。

刚刚还说要走,现在却半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青妹。”

他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下巴微扬,轻敲玉笛,用余光审视着关情,“青妹,茶凉了,给我重新倒一杯。”

杨青青闻此,立马又扬起笑脸,一副不要钱的便宜模样,挣开关情屁颠屁颠给花听眠倒茶去了。

关情微微张开嘴,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显得又无奈又无语,只能默默捂脸摇头叹气。

花听眠转过头,冲他挑眉冷笑,露出胜利者的得意之情,“小朋友,敢挖我的墙角,胆子倒是不小,可是你看,有用吗?”

颜忱:挖墙脚是什么意思???

关情暗暗咬牙,身影显得无比倔强。

不知是好胜心作祟还是别的原因,他猛地转头瞪住花听眠,眼神似要拼个你死我活。

他施法变出几片花刃朝花听眠袭击。

花听眠冷笑一声:“自不量力。”

而后,随意挥手激起一道气波将关情重重弹开。

关情砸到墙壁上,引出了颜月暗中给他布下的灵盾,在灵盾保护下,虽然摔下来滚了好几圈,却只摔了个不疼不痒。

杨青青端茶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关情顺势躺在地上装死。

“啊!”

啪嚓!

茶杯从杨青青手中脱落,茶杯还未落地,她便已经惊叫着朝关情扑了过去。

花听眠看见她这幅关心急切的模样,隐隐有些不悦,无意识地拿起冷茶送入嘴中,暗暗掩盖表情里的酸味。

谁料刚喝一口,却被转向跑过来的杨青青一把打掉。

“喝什么喝!他是情儿!关情!我们的儿子!你要是伤了他!我就把你的地府掀翻!!!”

花听眠的表情从微恼转为震惊,好半晌反应不过来。

待他回过神时,杨青青已经跪在关情旁边失声痛哭。

“情儿!!情儿!呜呜呜!你醒醒啊!”

连颜忱都能看出来关情是装的,花听眠怎么会看不出来。

最初的震惊消散后,花听眠沉下脸,变得更加冷严,“你这样故意让青妹担心,很好玩吗???”

闻言,关情立刻弹坐起来,迟疑几秒,指着花听眠对杨青青沉声说:“让他……让他去帮颜月……我不想看见他。”

杨青青破涕为笑,“你吓死我了!”

颜忱忽而激动起来,眼巴巴望着花听眠,心想:原来关情与冥神还有这层关系,就算是为了关情,他也会去帮小月的吧!

可花听眠转转眼珠,轻笑一声,抚摸玉笛的小动作显得有些事不关己,“不想看见我却有求于我,呵,我是你老子,又不是大冤种。”

关情暗自翻了个白眼,从地上站起来拍拍灰,不以为然地冷笑着说:“我姓关,你姓花,你怎么会是我爹呢?”

花听眠用笛子点了点太阳穴,漫不经心思忖一番,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关情这句话里的严重性,“那就改了呗,以后叫花情,多简单。”

“我爹已经死了,在我满月那天自杀的,你算什么东西,配给我改姓?”

花听眠愣了愣,缓缓转头看向关情,见他脸色无比阴沉,眼里带着恨意。

花听眠这才明白,关情对生父自尽一事一直怀恨在心。

而这份怨恨,自然而然转移到了他身上。

毕竟是他带着记忆投胎为关父,说好了会陪杨青青母子以人族身份过完一辈子,却又中途食言,为了让冥神回冥庭,而选择自尽。

他怎么会知道,被冠上克夫克父名声的母子二人,在人族社会里生存有多艰难。

杨青青站到关情面前,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似乎是为了将他与那些痛苦的回忆隔绝开来。

他瞬间泄了愤恨,目光垂落到地面上,呼吸不自觉加快许多。

阖眸时,偷偷挤落了几滴泪珠。

杨青青扯起嘴角,强颜欢笑,对花听眠道:“眠哥哥,帮帮月儿吧,就当是,补偿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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