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真是奇妙。与Kavin站在正厅里面面相觑的M.J这样想。

他正等待服务人员将自己的高尔夫球杆从柜子里拿出来，将他约出来的老板正去了换衣间，M.J便看见Kavin远远从另一边走来。目光在空中相撞的瞬间，Kavin也是一愣。还真是巧了。

M.J先开口问道：“一个人来的？”

Kavin伸出大拇指往试衣间一指：“没，带着人一起。你呢？”

“也进去换衣服了。下场地一起吧。也就我们四个人。”

见M.J这样提议，Kavin更是没有拒绝的意思和道理。他为M.J的提议感到舒心，先前共进晚餐时所生出的不快的心情也是被抛在脑后。Kavin笑了笑，为自己幼稚的情绪变化感到无奈。

来高尔夫球场还带了不算多熟络的外人，定然不是为了锻炼的。宗旨不外乎是“生意”二字。等Kavin与M.J各自提到的那两人从换衣间中走出来时，他们便认出了这分别是谁来。与M.J同行的是个年轻白人，Kavin搜寻着自己的记忆，他从未在任何官方场合见到过这个家伙。不过既然是M.J带来的人，估计是美国那边的，自己没见过也是说得过去的。而Kavin身边的则是一家去年的上市公司的总裁，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曾经在一场酒会上见过。M.J想了想，他家公司好像是做股票投资的，起手是依靠化妆品，现在有慢慢转行的趋势，也可以说是想要触及的领域更多了。

那两人一碰头，同样是一惊，互相握手打了招呼。

来到泰国的土地上，不仅要遵守泰国的规矩，更是要将在那个国家中到底是谁说了算给搞清楚。美国青年是做了预习的，很快便认出与他交谈的是Kittiyangkul的第二话事人。上市公司的总裁同样清楚这场高尔夫的含金量。无论是Kavin、M.J，还是跟在M.J身边的青年都是要好好拉拢的对象，就算做不成朋友，相互留个联系，刷个好印象也算是他赚到了。

“你可要让着我点。”Kavin说，“我在办公室里的时间太久了，这些运动现在已经跟我脱节了。”

“这话说的……像是我天天住在球场似的。”M.J撞了下Kavin的肩膀，他眨眨眼，“不过放心，我先让你一百杆。”

“啊……？这算是挑衅吗？”

“你先提起的。一百杆够不够表露出我的诚意来啊？”

Kavin笑道：“够了够了，我领情了。”

在练习场上打了约三十个球后，四人才去了场地。虽说原来是客，应当由美国青年率先开球，但在泰国，暗地里讲究还是身份制度，所以第一根便落在了Kavin和M.J头上。Kavin与M.J互相谦让了一阵，最终还是由Kavin打出了第一杆。一号杆只要站姿技巧到位，很容易便能打出个二百来米，Kavin更是从小打出去的，站定眼望去，这一杆能有三百多米。

“好球啊。”M.J活动了下自己的关节，他佯装叹气道，“你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还说要我让着你，应该是你让着我才对。说，你是不是天天在办公室偷偷练习高尔夫球了？”

“您快请吧。”Kavin道，他让开了位置，小声说了句，“就你话多。”

M.J“嘿”的一笑，Kavin则是站在外边，双手抱胸，嘴角扬起。M.J握着杆站上了开球草坪，杆面对准球托上的白色小圆球，双脚分开，距离有肩宽，膝盖微微弯曲。他歪头向远处望了望随后收回目光，紧盯面前的小球。他的胳膊向右上方抬起，上杆、下杆、挥杆、转体，四个动作一气呵成。他站定后向远处看去，阳光强劲，不太容易看的清，但也有三百米左右，并不会逊色于Kavin的球。

下了草坪换了另外的人上去，M.J与Kavin碰了碰拳。

M.J转转身活动着肩膀，拉伸胳膊，对Kavin道：“今天没什么意思，下次我们来一场球赛。”

Kavin问：“不准备喊Thyme和Ren来吗？”

“不是没考虑过。只是Ren手术多，他估计没什么时间。Thyme……”M.J笑笑，“那就需要多点时间了。”

“以前他天天陪着Gorya，现在是天天窝在办公室。我说服不了他。”

两人哈哈大笑。天气正好，温度适中，四个人便慢慢散步走到下个位置继续游戏。M.J与Kavin皆有客人，不过后者都很识趣，而在第一杆后，Kavin和M.J也都略微出现失误点，以至于四人的距离相差不远，都能说的上话。但聊天的内容和性质却是改变了的。

活儿今天肯定是谈不成了，不过一场球过后各自散去还是能找到时间的。一场球赛放松身心也是件美事。

高尔夫俱乐部选择的场地一贯是环境最好的。不一定有青山，但绿水是为了增加难度而保证的。从练习场和俱乐部的休息室里远远看上一眼，因为有树木的遮挡，或许并没有那么宽广，但走上了个十分钟后，扭头望去，是再也看不见俱乐部的房子的踪影了。

打球倒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前后两个时间段内的交流。几个人都没什么想要真正比拼的心思，更多的时间反倒是花在了路途中的聊天上。生意今天是谈不完的了，不过M.J与Kavin单独交换了意见，默契地皆是没有想要留下一同吃饭的心思。

一场球打了个有快五个小时才将将结束。来的时候还是上午，离开时已经临近黄昏了。泰国的地理位置让它天黑的并不会那么早，至少不是四五点钟的时候。最后还是Kavin技高一筹，打了九十七杆，M.J比他多出来两杆，他们各自带来的客人一个近百，另一个则是一百开外。对于业余玩家来说，都算是相对不错的成绩。

Kavin没有多言。他是收着打了，M.J同是。就算是业余，十多年的经验技巧让他们打上八十来杆也是可能的。虽说平时也是在八十尾巴徘徊，但总没有过九十的时候。Kavin余光投向M.J，只见他带过来的美国青年正与他说了什么，M.J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随即他大笑几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那小子同样跟着他笑了笑。

M.J和Kavin分别在这家俱乐部有会员，F4的身份非同凡响，俱乐部更是单独开了一片区域出来专门接待四个家族的继承人。有主人邀请是一个道理，但两名客人还是很懂理解的没有进入F4的私人区域，只是在普通的VIP区域所包含的浴室里冲了个澡。

隔着玻璃墙和升腾起的温热而散发出的雾气，Kavin低头看着脚下的白色泡沫。诺大的浴室墙壁是暖色系的马赛克瓷砖。它们的颜色相近，互相交叉布置着也不会显得过分眼花缭乱。浴室中只有四个房间，由三面玻璃墙阻隔。玻璃墙并不是透明的，它的制作十分巧妙，是由两片玻璃夹着中间的碎玻璃组成，隐约能看见另一边的彩色影子，却无法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确实很巧妙。Kavin在心里想。Ren与Mira分手前，如果自己与M.J，但凡带上另外两个中的一个，终究没能那么放肆。应当是十六岁的时候，也是在一场畅快淋漓的球赛后，随同他们的两名同龄的女生被一起拉进了浴室。正值花季的少女的皮肤是细滑娇嫩，声音也是甜腻腻的。Kavin与M.J站在花洒下，任由两条长腿勾在自己的腰间。

十六岁的Kavin与M.J下意识将视线转向对方。玻璃是让他们看不清的。但相通的心意与影子所表现出来的动作告诉自己，这堵墙算不得什么。

“你准备给他过？”M.J按摩着自己的头皮，昂贵的洗发水是有保护发根的作用的。Ren送给他们一人一份，可要好好使用。M.J指的是上市公司总裁的事。他眼光倒是够辣。

Kavin轻笑：“你猜今天来约场地，是谁出的钱？”

房间陷入了不到一秒的寂静后，爆发出笑声。

“想做生意的真是越来越多了。不过他也是精明，知道喊你来。”

而不是Thyme。

M.J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Kavin便当做听不明白。他转移了话题：“那个美国的小子……？”

“我弟媳。”

“？？？”

“开个玩笑。”M.J说，“是我准妹夫。并不是没有机会，但目前不大。”

“你妹妹？”

“别装傻。我可不信你没查过。”

Kavin的眼睛向下瞟去，在左右晃动了几下后，说道：“Dao Saetang，或者说Dao Jarustiwa。算是泰国常见的名字，不过姓氏不那么常见了 。”

他关了喷头，掀开帘子用浴巾擦了身体后，将它系在腰间，另一个稍微短些的毛巾则是拿来擦拭头发上的水珠。他推开门，M.J正巧走了出来。两人一对视，笑着没有提起这又一个巧合。像女孩子会对身边女生的好身材进行羡慕，带有湿气的优秀的男性躯体很难被身边人忽略。

M.J眉头上挑，熟练地上手在Kavin的小腹处摸了摸：“不错啊。难怪能赢我两杆。”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想要健身也不过是求一个结实的身体和优美的肌肉线条，而非是表现出壮硕的肌肉块。对于部分亚洲人来说，更是如此。

Kavin嘴角微扬，眼睛也随之眯起：“下次让我见见妹妹。也算是多一个朋友。”

“如果你想的真是‘朋友’的话。”M.J重读，“外面的那家伙是真的会和你打上一架的。”

“不会不会，但作为她哥哥的至交，我也算是她的哥哥，帮妹妹考察考察，还是应该的。”

M.J看似若有所思：“也是，总不会有人还比Kavin少爷要花心。我替我妹妹先多谢了。”

“不仅是妹妹……”Kavin说，“如果弟弟需要，我也愿意帮一把。”

M.J轻笑：“如果有那一天，我这个做哥哥的，肯定第一时间联系你。可别嫌麻烦。”

太阳西斜，上市公司的总裁是约了晚餐位置的，Kavin客套地问了M.J一句，后者心领了他的意思，很是客气地拒绝了。

年关在即，M.J的父亲强撑着出了院，与M.J一同前往M.J母亲现在居住的地方——M.J的姥姥姥爷家。伴随飘洒的花瓣，M.J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注视远方的碧蓝色的人工湖泊。他望向下方院子中忙碌的侍从，欢迎一个个到来的客人，是他们的亲人。

父亲正与母亲和祖父母聊天。他没有作陪。他知道父亲的时间就像花瓣，愈发少了。或许在他临走前，还是愿意和母亲多说说话吧。这听上去可真是冷血极了。有个消息他是不应该说给自己的老父亲听的，那至少不是现在。

年，元旦。很快便会过去的。Ren一直在宽慰自己，但M.J知道他在为自己的父亲计时，倒计时。Thyme与Kavin也时时过来探望，甚至有一次从欧洲出差回来，还没休息几天的Tia也来了。

其他人，M.J并不担心，只是Kavin……M.J合上眼。等等，再等等。等自己失去了比变了质的友情更重要的东西时，他才能跨出那一步。

“您该下楼了。晚宴很快就要开始了。”管家敲了敲书房的门，“老夫人和老先生等着您呢。”

M.J将手放在窗户上。泰国的冬天并不寒冷，最低也是十摄氏度以上，只是房间的位置高于地面太多，触及之处反倒是冰凉的。

他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