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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 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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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仁医院才清晨,就喧闹起来,冬日还不明显,这天气转暖,就闹的愈发早。

大早就沿着当街开始跑的黄包车,时而笛过两声的小汽车,宪兵队卡车载过来的换班士兵,后院儿里陈乐康还点着名。

一点一点为温煦唤回清明。

半边身子睡的发麻,温煦平躺,盯着墙上那道亮光,缓和着,一缩手,感受到异物,颦眉,抓着东西探出手来。

是张纸条,又或者,是一封信。

荣昭的信!

床上青年,倏地一下弹坐起身,两手抓着信看下去。

——阿煦:

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用假死的方法金蝉脱壳,让你也这么极端的去处理井上和冈本。

诚然,他们本就该你亲自动手,也或者,并不是与我有关,你已经决定了,要这样动手罢。

可我就是觉得我错了,我真是个坏人,在我毫无音讯的时候,选择诈死离开重庆,当你在北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同我昨日一样的彷然无措,一样的追悔莫及吗。我觉得是。

温煦,我不想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涉险,我只想叫你平平安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在我面前睡着,没有伤病、没有算计、无忧无虑。

能活着,真是莫大的幸事。

若能一起生活,那必定是很幸福的。

我荣昭这二十七年,从未后悔过任何事,可唯独对你,我后悔过太多,没能留在北平陪你,离开重庆后也没给你消息,甚至现在,我后悔,后悔我一会儿又要离开的决定。

我错了,你也错了。

你可以惩罚我,但这次,先让我惩罚你。只是,你还睡着,我又实在不舍将你惊醒。我很想你,只求你别再吓我,你我都不再是孤家寡人,行事前万要思量三分。乖,听话。

我有太多话想要同你说了,可我又不想一直低头写字,这样看用来看你的时间就又少了些,所以,就到这里。

对了,不想告诉你是觉得载面,可我还是想说,你夫阿昭,现在是位排长,荣排长,手底下的兵尽是些毛头小子,想笑又觉得可悲,本该是国中少年郎,却扛着枪炮上战场。

这也是我不忍离开的原因,待我将一切安置妥当,我一定会回来,我会回来,会守着你,这是打早就说过的。信我。

夫昭留

乙卯年三月初六

三月初六,今天。

温煦看着落款,眨巴了眼,心里空落落的地方,再次被一个名叫荣昭的人填满。

“荣、排长。”

三个字,温煦的嘴角上扬的厉害。

是错了,他们两个都错了,确实不该这么办。

从头顶盖下来的黑暗,是温煦永远的噩梦,一点点流逝的空气,渐渐窒息的胸腔,他真怕呀,怕就这样死掉,戴着汉奸的帽子给温家丢脸,也惋惜没再最后见一眼荣昭。

温煦折好信,倒在床上,闭上眼,鼻翼翕动间,似乎能闻到荣昭残留在这里的烟草味儿,心之所归处,是荣昭带来的踏实。

“荣昭啊荣昭。”温煦呢喃着,下半句却藏在了心里:信你。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他猜是乐康,也许又是要说已经不早了,起床吃饭吧。

果然,两道轻微的敲门声后,乐康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少爷?少爷,咱该起了,已经不早了,您得吃早饭了。”

温煦今日心情好得很,笑着下床,一把拉开窗帘,眯上眼,任由阳光照在脸上,热腾腾得,舒服得紧。

窗上没有水雾,但看着外头人的穿着,许是温度低些。

温煦挑了身松花色长袍,像新生。

拿着衣裳去了镜子前一照,模模糊糊地看见自己侧脸上多出块红色印记,抬手一按还略微发痛。

他忙去柜上拿了眼镜,戴上后去镜子前一看,抿起唇,整个人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右脸颊上,不是蝇虫叮咬留下的红斑,而是,某位荣排长,生生用嘴嘬出来的红痕!

温煦想着信上的话,怒极反笑,喘着气,盯着床边柜上叠好的信纸,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荣排长的惩罚?呵,可真是,够新奇!”

虽是冲那张纸发着脾气,却又不忍做些什么,一个人仰躺在床上,生着闷气。

偏门外乐康不见人应,又敲了敲门,这回话还没说,里头人就怒气冲冲地抛来一句:不吃了!

这大清早的,乐康觉得很是莫名。

难道他吵着少爷睡觉了?可少爷的声音明明听上去异常清醒。

温煦翛地坐起身,摸了摸脸上的红痕,总不能拿纱布遮?这太明显了。

思来想去的时候,乐康又回来了,饭菜的香气也顺着房门飘进来,温煦清了清嗓,走到门后,嘱咐。

“放下吧,你去药房,给我拿一只消肿镇定的膏药来。”

“少爷您怎么了?”

温煦捂着脸,垂下眼,睫毛颤了颤,“撞了一下,交代下去,今日不见客。”

乐康点着头,将餐盘放下,再一次不明所以的离开二楼。

事事不如人所愿,说是不见客,可还真有事找上了他。

书房里,张启繁又在四处掏着监听器,温煦就和乐康、裴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裴敬不时瞄过座椅上的温煦,嘴角因为长时间压着,已经开始了抽搐,他抬手悄悄地揉了揉脸,见张启繁站到了自己边儿上,忍着笑缩到张启繁斜后方。

“您这脸,是蚊子叮得?”

乐康这问话,像是将裴敬和张启繁的笑穴捅开,安静的室内,就只剩下两人憋不住的笑。

温煦脸上腾起热意,臊得慌,但仍旧强撑着点头,“是,今儿晚上点艾。”

“好嘞。”

乐康颔首应下,看了眼依旧笑个不停的裴敬,暗暗揪了一下,示意他收敛点。没见少爷脸都烫了吗?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被叮了一下,但看着,确实要比平日更亲人了,乐康想。

咳——

温煦轻咳,待裴敬和张启繁静下,指尖点了点桌子,说起正事:“西药进货量不足,各个国家都在打仗,我们的货在海上也让人拦了不少。”

“那是直接抢了啊!”裴敬垂眼,骂道,“这些外国佬,那可是救命的东西呢!”

“你也说了,那可是救命的东西。”张启繁侧目看着裴敬发顶,转头对上温煦那双没什么情绪的双眼问,“讨不回来,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温煦揣思,想起了穆安那位男朋友,也许,他能从艾伯那里打听打听,从海上截了他货的人是谁,“平津医药大多是从咱们这儿出,去周围其他地方看看能不能收到,这事儿也得告诉锦户,锦户能搞到不少。”

裴敬倒是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问,“那日军司令送来的货,咱们要是送出去,给发现了,可不就暴露了?”

“能拆的拆,拆不了的就压箱底送出去。”温煦说着,思及打仗最需要的凝血药,眼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拿笔写下一串中药名,吹了吹,半干的时候,推到桌边,冲三人吩咐。

“止血药肯定是不够用了,既然西药咱们用不上,那就用中药啊,老祖宗的东西,用着不是更放心。”

行军的人多吃凉食,脾胃虚寒,那些药性不宜的,温煦没写。

常见药材种的多,温煦预计着,能收上来几吨,甚至更多,磨成粉占地是会少些,这些动作,他不怕被锦户秀泽知道,却也还是需要先下手为强。

铃声响过没两声,对面就接了。

“是温煦吗?”

“是,我有点急事要跟你说。”

“你说。”

温煦看着乐康手中的纸,敛眉,愁道:“前天海上被截了一批货,不知道是谁,但应该是美国人,这批货是要下放给平津其他医药商贩得,现下我把大头让给他们,济仁医院的量就不够了。”

“没关系,我有办法。我们军医药资,也可以放在你的医院里。”

锦户的话很诚恳,诚恳的让温煦脊背发凉,他先是道谢,又半带打趣地说了另一个想法:“中药材里也有不少能用上,我这些日子可能会不时收购一些,磨成粉制成药丸其实也不多,你得提前冲这儿的守卫打个招呼,别瞧着我像干坏事儿的,招人怀疑。”

“不会,我都打了招呼,他们现在也听你的话,和你的那群伙计,没什么差别。你的身体还好吗?现在就要忙了?”

温煦细细研磨着锦户秀泽的态度,着实让他困惑,疲于应付,赶紧结束:“没办法,我这么一摊子事,硬撑着干,您先忙?我这边也赶紧安排下去。”

电话挂掉,不止温煦觉得奇怪,连同张启繁他们也觉得锦户的态度有些怪异。

少了往日阴阳怪气的腔调,怎么听怎么不像锦户秀泽了。

“冈本还没醒过来,不过眼瞅着也快了。”张启繁开口,提醒着,“报社那个活下来的人没能多说什么,吓得不行,问不出奇怪的地方。”

“那天锦户没过来,若是过来亲眼见着了,也许就不能晃过去了。”陈乐康摇着头继续说,“从那天开始,锦户没来过医院,就只听说了您没事儿,吩咐人看守的更严,商会那些看热闹的家伙们,也被吓唬的不行了。”

温煦闻言,拄着侧额,揉开紧皱的眉心,“那小老板家里人怎么样?”

裴敬摇了头,叹息道:“不太好,听说老爷没了,紧跟着那家老祖宗也没了,就剩下正房跟妾室生的个小子。生意还尽数叫穆家抢了去,现在就纯靠外头的庄子了。”

“这算是不太好吗?”张启繁轻嗤一声,辩驳着,“睁着你的眼去外头街上看看那逃荒来的人,他家没了会做生意的,那正主就不能挑大梁了?”

裴敬昂头,白了张启繁一眼,“你要这么说可就是抬杠了,那正主也就是个女人家。”

“女人家怎么了?”陈乐康侧肘撞了下裴敬,假笑着问,“大东家不是女人?汤家夫人不是女人?眼么前儿就有俩顶厉害的人物,怎么就要当睁眼瞎?”

说完,陈乐康没等来裴敬的反击,却等来了张启繁的一拳头重击和一道骂。

“怎么说话呢,你才是睁眼瞎。”

“嘿,你这黑狗,仗裴敬的势啊!”

“去你的吧,没出息的小白脸。”张启繁斜了陈乐康一眼,揪着裴敬往旁边移了两步,张嘴嫌弃道,“就会哭,孟姜女转世来的?”

——砰

温煦被桌前三个人吵的耳朵疼,连带着今早的怒气,一同发了出来。

掌心拍了桌子后,像针刺着,抽抽得发疼,他忍着,一一扫过面前三个人,语气凉凉开口:“背着沙袋绕医院跑十圈,三天收五吨草药,五天磨成粉,七成制了药丸。”

看着垂头老老实实站着,安静得如同雕塑的三人,温煦有些想笑,勾了勾唇,压低嗓音,“没意见吧。”

“没有!”

齐刷刷的三道声音一同响起,温煦满意的挥挥手,得了自己的清净。

结果,天不随人愿,今日实在是不顺温煦的心意。

窗口,温煦亲眼看见了沈家两辆车开进医院,他可不觉得这阵仗是要来了看肖老先生。

沈孝谦、阮湘月、肖钰,连带着沈伊筠和沈家两个伙计,手上拎着各式各样的礼,朝着大楼走来。

乐康才出去,就又折返了回来,留了张启繁和裴敬在底下招呼着沈家人。

沈家来人,温煦虽说了不见客,可也没有亲眼瞧见了还赶人的道理,若是他没看见,那不见便不见,可已经看见了人也看见了礼,他心上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肖钰手上拎着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乐康:无语,这大清早的,干啥呀这是,啥也不是!你敢不吃?!不吃我给你端上来!!!

温煦:……你看看怎么见人!这让我怎么见人?!!!没脸了啊荣排长!!!

荣昭:【微微点头、会心一笑】意满离。【回头啐了口锦户秀泽!】

裴敬:救命呀,快要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完了!

张启繁:没关系,想笑就笑,反正是他和某荣更丢人。

沈孝谦:听说有人不见客?有猫腻!我必定得看看!

肖钰:【皱眉思量】咋回事咋回事咋回事啊?这咋回事啊?

阮湘月:【白眼一翻】肖督察,多少有些吵闹了。

肖钰:【糟糕,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态丢捻了罢!!!!】

Me:哈哈哈哈,真好玩儿,比糟心论文子好玩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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