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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第 1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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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繁和温煦回到济仁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下。

济仁医院里的伙计们从阳历年前就开始了一波一波的训练,时间不会跟着冬夏日变化,师傅自然就是张启繁和陈乐康,两人换着来,教法也不一样。

乐康带队的时候,大多就是在楼侧挨排站好,练那一套套的组合身法。

就他打的这个基础,张启繁每每带队,总是带着这群家伙去后院儿土地上两两对打,三五不时地挑出几个不错的跟着一块儿动动手。

而至于裴敬,车到现在还开不顺溜呢,拳脚功夫也就是花拳绣腿。

温煦是个明眼人,瞧出了张启繁也不是多想让裴敬练,那就多了些动脑子活儿交给裴敬,比如从前有他和乐康、李北一看着账本,现在就将李北一和乐康一半儿的活儿都交给了裴敬,再比如联系分配平津下头那些小的医药馆子的事儿,也都交给了裴敬。

但总归是,少了个李北一,他们三人的活儿要重些。

温煦看着散了练习的陈乐康,只穿个秋天里单薄的褂子,顺手从车里拿出件大衣。

“乐康!”

“来了少爷!”

陈乐康这边儿还大汗淋漓的,颈间的毛巾也都湿透,对上温煦递过来的大衣,他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披上吧,别着了凉,到时候活儿调不开,全堆我和裴敬身上。”

张启繁这人吧,也是好意,就是嘴欠。

温煦轻笑了下,见乐康白了张启繁一眼,将大衣披在身上,才带着两人往楼里走,边走边问:“这两天可有人送了宴请的帖子。”

乐康擦着脑袋,脑中闪过和裴敬一起收的那一沓子请帖,点头,“有,这一个礼拜,得有十来张。”

温煦了然,进了门厅又说“除了些不打紧的,有没有瞧着眼生些的?”

乐康暗自咋舌,这又是有什么事儿了,脑子一转,想起个外国人!

“到不眼生,”乐康瞥过两侧,上了楼梯才道,“那位叫艾伯的美国人,给您送了请帖。”

“昨儿个送来的,您之前交代,跟这两位来往不能太明显,我就没注意那帖子。”

乐康说着说着,扭头碰了碰张启繁,眼神求助,却也得来了张启繁的一知半解,当下翻了脸,又给人一个白眼儿。

正值踏上二楼的楼梯口,两人跟在温煦身后走着,张启繁偏要往中间儿靠,走的越发慢,往后压着乐康。

终于,在温煦的身影在口上消失的时候,张启繁站在走廊上,冲乐康张嘴一笑,抬脚冲乐康的肩头踹去。

乐康在张启繁笑的时候心底发毛,对张启繁这睚眦必报且出其不意的手法早有了解,现下那腿冲他飞来的时候,乐康一个侧身贴着扶手躲过。

黑皮眉头一挑,脚尖一转,又去了乐康现在的位置。

两人这站位对乐康实在不利,张启繁居高临下,把握着楼梯口上的命脉,乐康眼中带了几分认真,后撤两步,见状,张启繁也迈下了台阶。

走廊上,温煦吩咐裴敬找艾伯那张请帖,两道清爽的男声在他们身侧交谈着。

见确是没了事,张启繁抬手绕了绕手腕,冲乐康歪了歪头。

乐康脑中思索着,突然感受到身上的重量,脑子一动,勾起嘴角,抬手,冲张启繁开口:“黑狗!今儿我肯定赢你!回去抱你裴敬哭去吧!”

张启繁舔了舔尖牙,冷呵一声,撤开两脚,睥睨着底下人,扬声道:“废话这么多,陈孟姜。”

乐康眼底挑起火星,猛地一下窜到楼梯上头,忍着张启繁这铁人的劈砸,侧身贴到墙壁上,得逞一笑,在张启繁转身时,将身后的大衣罩在这人头上,将人扑倒,冲着张启繁面部哐哐两拳打下去,最后疼得自己呲牙咧嘴。

“你这黑狗!真是练了身铁肉!打你得让人疼——”

咳咳——

头上传来裴敬的咳嗽,被大衣盖着得张启繁也不装了,将乐康掀翻,拎着大衣站起身,扑了扑大衣上滚来的灰,双手捧着垂头道:“少爷。”

陈乐康也跟着站起身,跟着张启繁一站,低着脑袋,轻声道:“少爷,有点手痒,忍不住切磋切磋……”

他们二人倒是看不到温煦的表情,但裴敬站在温煦斜后侧,将温煦忍不住笑,抬手虚虚攥拳,抵住鼻尖儿,笑也不发声的模样看在眼里。

也不知为什么,裴敬就跟着一起笑,也无声笑。

四下静悄悄地,唯独两个人心里忐忑着。

“切磋也要找个合适的地方,下回记着。”

温煦施施然说完这句话,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绕至身前,捏着一张淡金色请帖,一边看,一边朝书房走去。

裴敬冲下头两人眨巴了眼睛,昂头冲温煦的背影道:“少爷我去给您拿粥!”

——齐曌元说,有美商打算在咱们这里投资建厂,虽然只是个棉纺织厂,但凭着他的名头,北平里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也能有个依仗。

——你知道,这纺织厂里也能抽出些薄利,虽说这个美商和艾伯认识,但他态度要更中庸。

——何况,一北和万玉涵手下本就有纺织厂,论资,这人不见得会将这桩生意交给你我二人。

——前线军人吃不饱穿不暖,若得了这纺织厂,无论是于北平百姓还是前线战士,皆有益处。

——但你现在实在是冈本和一北的眼中钉肉中刺,万玉涵这个人,说他是个搅屎棍最合适。你若是这个时候扑上前,不仅会把你和冈本间的矛盾激化,也难保万玉涵不会来个落井下石。

温煦看着桌上这张淡金色请帖,出着神,想起荣昭下午时上了大街和他说得话。

论资,确实是一北和万玉涵要更能得到这桩生意。

荣昭初来北平,在齐曌元和江宗宇的助力下,得到了太多,冈本和锦户不会任由这一匹黑马越走越远。

邵荣,就保持这样的姿态就好。

温煦蹙眉,看着请帖上的日期,指尖在桌面上不停点动。

又这么巧?偏赶上万玉涵来北平,治安军和天津的万玉涵能有什么关系。

温煦倏然一顿,裴敬这时刚好端着热气腾腾的瘦肉粥进门。

“裴敬,万玉涵和渡边这回来,住哪儿?”

下午前儿,张启繁跟着邵庆去了兴荣赌场,两人通了电话,裴敬立马差人出去打听了一番。

“他们俩昨儿晚上到的,径直去了一北在使馆街的住所。万玉涵在北平新置的宅子在小白楼那块儿,和从前沈家宅子不一样,靠边儿,正对过儿就是平房区。”

“使馆街……”温煦念叨着,拇指去了掌心,转动着指根处的戒指,又问,“艾伯的住所和一北的住所近吗?”

裴敬这一咂么,有点头痛,这个他还真不知道,扭头,冲门外站着的乐康摆摆手,将人叫进来后,轻声重复了一遍,乐康点头,冲温煦回:“不远,就隔着两条街,走半刻钟就到了。”

温煦突然猜测,万玉涵和渡边合信,怕不是提前得了什么消息,所以才这么殷勤的跑来北平看这冠冕堂皇的治安军成立。

十二月初十,宴请地址也在龙跃饭店。

温煦翛的一下抬头,指尖快速的点着桌面,抿唇,将门外的张启繁也叫了进来。

关上门,温煦看着面前一字排开的三人,在心中盘算了下,拿起笔,将信纸分了三瓣,依次在上头写了该做的事,摆在桌上,示意三人上前来拿。

张启繁看清了纸上的内容,眉头一跳,饶有兴致的去看了裴敬的,眉眼间的趣味很快又被迷茫敷上。

“这三天,训练照旧,除了训练之外,你们去做纸上写的事,手下的活儿都先放下。”

裴敬拿着手上纸,看过后,百思不解道:“少爷,您叫我,扮成女人?去一北的纺织厂?”

陈乐康扑哧一声笑出来,凑上去,看了纸条上的内容,还真是!抬头时又对上温煦那副认真的模样,才忍着,将笑瘪下去。

“是,这两天你先过去,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裴敬你的位置,十分重要。”

“可是,我就不能……”

裴敬吞吞吐吐的话,叫温煦也忍不住眉眼带笑,开口却冲张启繁劝解着:“担待些,实在是手底下没有可用的女孩儿,你们三个人里,就连乐康也抵不上裴敬看着白嫩,裴敬着实适合。”

“少爷,他不会遇上危险吧?”

温煦敛下眼睫,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神色,肯定地摇头,“不会。”

“那少爷,我现在差人去给商会里的人送信儿?”

温煦冲乐康点过头,目送乐康离开,裴敬上前,将粥推到温煦眼前儿,无声示意。

商会的人,会有多少希望接下这个纺织厂呢?穆老爷子是不是又希望他穆家独占这生意呢?如果是,那他一定会掌握着邵荣、万玉涵、一北甚至是温家的动向。

哪怕这场角逐中,温家和邵荣并不出众,他穆家,对上一北和万玉涵都是要矮上一大截的,凭着穆安和艾伯的面子么……

但也许,因着他那过于中立的态度来看,万玉涵和一北更有的较量。

温煦冷冷看着冒着余温的粥,勾起嘴唇,他一点也不介意,坐收渔翁之利。

次日,北平商会会所。

许久不曾聚起,这突然的一下,倒是将桌上这群老家伙们给寻思的整宿睡不着。

新任会长正春风得意,那日军司令和治安军邵中尉都和他关系不错,平日里巴结着都请不来见一面的主,今天能是为了什么呢?

这也没听说什么大动静,再者说,就连沈家破落这等事,温煦一声都不带吱的,实在是想不到,他究竟能有什么事和大家说。

大厅里乌泱嘈乱的声音,温煦甫一进大门就听见了。

忍着耳鸣般的杂音进了屋,骤然安静。

温煦解开眉头,满意地冲众人点了头。

今日温煦穿的格外喜庆,暗红短褂深蓝长袍,白玉盘扣铜表压襟,绸缎面料上绣的柏叶,行走明暗间,交替出现在温煦身上。

“各位先生安好,我们会长今日将大家聚齐,主是为了一件事,需要咱们商会统一意见,今日咱们不记名投票,纸笔已经给各位备好。”

温煦坐好,身侧的裴敬冲着长桌上的众人发话,话落,见温煦点了头,又一次开口。

“据可靠消息,这两日会有位商人投资建棉纺织厂,是位外商,也就是说这厂子谁能接下就是谁的,不过这厂子大,也不能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收下,再者说,我们会长管着整个商会,自然是要将些互惠互利的事和大家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裴敬将话说完,退下,垂眼,耳朵一动一动的,听着底下人叽叽喳喳的议论。

“咳,我有个问题,”坐在温煦身侧的穆老爷子,只一开口,厅室又安静下来,“若是我们整个商会去接这个生意,有多少把握。”

温煦还没说话,穆老爷子身侧一位老头儿紧跟着开口:“咱们这在座的,有多少是跟这机械厂沾上边儿的?温会长您大可直说,您的意思,是想接了这厂子?”

“何况,这北平现在也不是咱们商会一家独大,这天津的万老板听说也要来咱们北平拓展生意,那一北先生更不用说,单他俩手下下尽是些机械化的大厂,咱们这老家伙也没竞争力呀。”

“你说的倒是不错,可还是少了个人,邵荣!你觉得他能放着这块肉不吃?”

“邵荣,他跟咱们一样,竞争力不强,他那手底下,甚至连个厂都算不上!”

“按说咱们这儿,温会长也有自己去吃那厂子的能力?但他还偏偏搞个投票?你说这什么意思?”

一声声交谈缓缓弱下,一道道视线聚集在温煦身上,温煦浅笑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只送到鼻尖闻了下,又放回去,抬头将裴敬一开始的话,又重复一遍。

“如果我们接下了,可以说是互惠互利。但接了这个厂子风险自然是有,劳神劳力让底下人去学新的东西,这其中掺杂商户太多,又难免有心不齐的时候,倒也费事儿”

“我只提出来,大家今天不记名投票,不愿意的多了,这事自然就掀篇儿了。”

底下人左右看着,互相盘算着,都是些老狐狸,若真好,怕不是自己就能吃下,为何还要捅到商会里来。眼看着温煦将纸条投进了裴敬手里端着的大碗,底下人也纷纷低头,迅速做了自己的决定。

上午九时。

商会决议,否决赞成票比,九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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