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秋色霜华染遍宫闱之时，贾元春终于能松口气找时间和对面的贾贤妃再交流一下最近的情况顺便报一个喜讯了。

借助着林家的手，贾元春让家里到底是和那些要命的老亲们断了联系，她自己又找了机会面圣陈情，总算是让徐瑞卿心里对着贾府有了些改观。

只要不叫新帝觉得自家和狂悖叛乱之人搅在一起，贾元春知道日后就算是家中保不住如今的富贵荣华总能够存下一家人的性命。

“太监们不靠谱，内外沟通间这些人不知道在中间传了多少瞎话骗了多少人”，听完了话，贾贤妃捏捏自己眉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宫中妃嫔们本也可以不时让娘家女眷入宫探望，但是贾贤妃自己家里事情复杂，承袭了爵位的还是大伯一家，自己母亲虽也能因为丈夫的官位获得封诰但是品级还是太低了些，所以贾贤妃也只能借助太监们和家里联络。

除去太监们办事不算靠谱的原因，贾贤妃之前还有另一层忧虑，虽然为人子女的不好说父母的不是，贾贤妃却也知道自家父母亲的性格，父亲清高自持不是能理得清这些事务的，说句不好听的也许别人诓骗了他也不见得能得知。

而母亲性格原也不错在家中也曾见过识过，但后来大哥去了之后就有些不好说，这种情况下也没法和父母商量些什么。

贾贤妃知道祖母是明白人，只是贾母年纪到底是摆在那里，家中事务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自知自己未必劝得动父母更何况是祖母呢，倒是现在借了别家的力还好叫自家明白如今的形势不至于陷落得太深。

“陛下那里倒是好了，只看太上皇那里如何了”，贾元春看看对面人淡淡地说道。

贾贤妃呼吸一滞，她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也不至于，太上皇也不只是布置了我这一步棋，不说别人只看家中实际的话，蓉妃家里可比我们强多了。”

虽然人家未必也一定会上套，但是这也不是对方愿不愿意的事情，当初丰泰帝想要抬举贾家人给自己儿子添堵也没在意过这家人愿不愿意。

说完了贾元春这边的事情，贾贤妃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对面的人说道：“还有件事要告诉姐姐，好像娘娘和玉儿还有殿下们都发觉了不对，还有燕珍估计也发现了不对，我觉得我这边儿也瞒不住了。”

和贾元春主动挑开了自己的身份不同，贾贤妃那边儿倒是没有主动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毕竟是不同经历造就出来的不同的人，时间长了身边人自然也能感觉到区别。

贾元春其实心里也料到了这一遭，她想了一下说道：“你告诉太后娘娘和玉儿就是了，我们也不知何时会换回去还是不要告诉太多人了。”

“姐姐和我想的一样，过些日子就是重阳，庆贺重阳佳节之后就要回宫去了，到时候我找个机会去把事情说开吧”，贾贤妃点头称是。

“我总觉得做妃嫔不容易，现在暂时代着姐姐的职位，也知道这为官的难处了”，贾贤妃确定了正事，也笑着打趣了一句。

元春笑笑，“我这还算是好的了，毕竟人还是在宫内能不时面见陛下和娘娘们得他们的指点和照顾，在外行走的那些人才是难。”

贾元春现在最主要的职责已经渐渐从教导宫中的公主、宗女等人变成了管理女学事宜，在朝甚至是被外放出去的女官们却是真的直面官场在里面厮杀和打拼。

女子为官本就是这些年才出现的事儿，许多人心中还是不大认可，虽然明面上少有直接为难这些女官的人，但是私底下女官们的一举一动都要比男性官员要艰难很多。

是以虽然朝堂和各地都已经渐渐出现了女官的身影，但是却也隐隐出现了一种后继无人的隐忧。贾元春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也是开始上疏请求皇帝建立女学，为各地普通平民女子也提供一个读书上进的途径，京畿附近各县的女学就是一个尝试。

“大家吃饱了肚子才有考虑别的事儿的想法，现在各地的官学都办得红火，只是要让大家也能一视同仁地叫姑娘也去读书，倒也得花一番功夫”，贾贤妃也是感慨。

不管是朝廷还是皇家私人的钱库都日渐丰盈，所以徐澄俞下旨叫各地以县为最基本的单位重修官设学堂的时候也没什么阻力。

在这个时候，黛玉也建议了丈夫同时在府、县修建或者翻新官学的同时建立女学，徐澄俞知道妻子的意思自然是采纳了这个建议。

毕竟若是不一时间就把所有的框架都立好，后期可能就是皇帝和官员们无穷无尽的扯皮，还不如现在就顺着办了算完。

“高官之家的内眷虽现在看是比之百姓家的女子要才高一些，现在也主要是这些人在朝办事。不过若是以长远看让一代代女子都有读书和为官的机会，在底下一点点地培养人才才是最重要的事儿”，贾元春毕竟是一直在宫中更加熟悉太后和皇后，她也是点出了为何现在要这么重视各地的女学背后的缘由。

贾贤妃倒是没想到这么一层，她最近虽然处理事务越来越熟悉，但是毕竟一直以来的环境不同她一时间还是没有立刻就知道这背后的苦心。

不过现在对面人说出来之后她也十分认同，“科考取士就是为了要叫天下贤才都能有机会入仕为官，对于女子也该如此叫乡野无遗才而非只让高门大户之女有此机会。”

秋去冬来，近些日子宫中最重要的事儿就是林贵妃发动最终诞下了一位公主，天子大喜厚厚地封赏了贵妃母女，太上皇也借了太上皇后的由头特下恩旨加封林氏为皇贵妃，老皇帝也算是向儿子略低了下头。

徐瑞卿见父皇如此也退了一步放松了对勋贵之家的雷霆手段，他越过贤妃加封了蓉妃为贵妃又重用了朱家，叫朱大人在五军都督府中的中军任了左都督，家中的爵位也特特提拔了一等成为安定侯。

本来势头正好的贤妃现在居于蓉妃之下，家中也不见得授了什么职位得了什么恩赏，但是贾元春得了消息之后却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总算是把这一关给闯了过去。

“贵妃娘娘要回府省亲，听说朱大人为了感念圣恩修了好大的园子做省亲别墅，能这般得见亲人一面真是莫大的荣耀”，看着自家娘娘在悠闲地练字，抱琴想到最近的宫内变动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其实因为朱家的爵位和官职以及蓉妃其实也有过身孕，朱家夫人和女眷也入宫拜见过娘娘，但是能让宫妃回府省亲，这也算是开天辟地的头一件事儿算是个大大的荣耀。

贾元春却搁下了笔看向了抱琴说道：“你也着相了？这是什么好事儿不成还值得人羡慕。”

抱琴被这句话砸得有些头晕，半晌之后才忽然说道：“您的意思是……”

“若是说荣耀，那陛下为何不把这份荣耀给皇贵妃娘娘呢，难道贵妃还能比林娘娘更得宠不成”，贾元春素手拨弄着盆水洗去了指尖上不小心蹭到的墨渍，语气淡然仿佛话语中并非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抱琴却是感觉寒气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是了，以陛下对林娘娘的恩宠若真是天大的好事儿怎会不先叫她领受。

朱贵妃在宫中摸了摸贵妃的礼服，看着上面精美华丽的绣纹心里欢喜却也觉得有些无趣，没看多久就挥手叫人收起来了。

“这衣裳再好，到底是旧衣改的没甚么意思”，歪在贵妃榻上朱贵妃懒懒地说道。

现在屋内的人都是贵妃的心腹，但是听到这些话之后众人都是垂眸敛息一时间没有人敢接话。

到最后还是侍奉贵妃的女官大着胆子开口说道：“虽是旧衣改的，但是陛下叫娘娘能回府省亲，也算是难得的荣耀了。”

朱贵妃也没那么傻，她嗤笑一声并未把话说出口，但是心里也知道自家现在的情况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光鲜，这省亲也不算是什么实实在在的好事。

不过到底是皇恩浩荡，正如贾元春当初说的那般，贾府没得选现在朱家亦是没得选，想到家中有些忧虑却也贪恋权势的父亲和看不大清形势的族人，朱雁芙也是觉得有些累。

在未入局之前谁都觉得能从皇权中攫取富贵而全身而退，但是真的到了这个份上朱雁芙才渐渐察觉到这究竟是一种怎样天真和不切实际的想法。

李皇后在景仁宫中看着香炉燃出的缕缕香烟出神，福玉见皇后如此也是放轻了脚步进去，“娘娘，这是贵妃那边儿看过之后送来的单子，说是请您过目是否妥当。”

贵妃想要回府省亲自然也算是宫中的大事，整个环节是前朝和内廷各处的官员和内监、女官们一起研究出来的。

徐瑞卿也特许贵妃先看这份安排再去给皇后过目，一时间宫内外的各种目光也集中在了这件事儿上，倒是叫之前引人热议的皇帝突然复皇贵妃的位分并册封林氏为皇贵妃的事情没那么有人关注了。

“都是那群人尖子拟出来的，陛下都觉得可行了我有什么觉得不行的，原样儿给贵妃就是了”，李婉澄把目光从香上收回来说道。

福玉心中有些为娘娘不平，陛下先是封了皇贵妃而后又给了贵妃如此大的恩荣，到底是要至皇后于何地，毕竟这两位娘娘可都是有皇子的人。

李皇后看得透彻一眼就知道福玉在想什么，知道徐瑞卿就算是真的废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她脸色不变地说道：“多想也无用，做好该做的事儿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躺平，早上的课被调到晚上，我真的很讨厌上晚课，总感觉会把时间拆得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