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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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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建邺强行叫停了势头正盛的北伐,给庄戎的补偿就是领南阳诸郡,默许他以节度身份当土皇帝,原因有二:

一是担心庄戎仗着北伐的赫赫战功,功高盖主,直接反了,若是召他回建邺,就是侧卧之榻有人酣睡,恐有逼宫之患,不如让他留在南阳,至少同建邺之间隔着山长水远,数道关隘。

二是南阳的确也不是什么有诱惑力的地方,说句难听的,万一胡人再来一次,守不守得住还不一定呢,至少当时,在建邺诸人眼中,这委实不是一块有多大诱惑力的地方,给了庄戎也毫不心疼。

两年经营下来,南阳百废俱兴,一派兴旺模样,北面防务也在庄戎的一手主导下稳定下来。南阳终于从一片鸟不拉屎的荒地,变成了别人眼里垂涎欲滴的肉饼,也该是摘桃子的时候了。

室内静了一静。

程瞻洛试探着问:“莫如我上书,与他们辩上一辩?”

那次清谈后,程瞻洛一战成名,因有李清渚主政,南阳的风气宽松,男女之防也并不严格,是以程瞻洛也常参与论政,有什么政令推行时,学子们各持己见,她也常写些论辩文字参与其中。

譬如考试选材、重度田亩、百姓分田等事宜,初定下时都议论纷纷,反对之声不少,程瞻洛凭着伶牙俐齿说得其中不少人哑口无言,令舆论为之一变,尔后再由官府强制施行。

南阳有不少改革都是这么推行的,程瞻洛也因此有了才女名声。

若是以她的名义上书,少说能轰轰烈烈吵上几个月,别的不说,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有转机。

别的不说,随便换个阿猫阿狗来南阳,守得住防线么?北边可还蹲着两波胡人呢!

还真以为南阳那道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防线是天上掉下来的?

庄戎自到了南阳以来,就一刻没有放松过练兵,一心当一个称职的好邻居。北面的防线上常年有精兵驻守,随时在与伪汉、伪魏茬架的第一线神出鬼没,不仅如此,还充满热情地挑拨这两方之间的关系,谁先冒头就帮另一方打谁,要是双方都不冒头,就穿着对面的衣裳去另一边搞点小破坏,非常猥琐,非常有效。

在庄戎的驻守下,伪汉与伪魏在边界的关系一刻也没好过,南阳的防线也被整治得固若金汤。可若换个人来……不是程瞻洛看不起谁,只是打仗能赢过庄戎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庄戎微皱着眉,摇了摇头:“陈安是个稳妥人,绝不会冒然传没影的消息,他信中说了,永王投了高太后,两方说定要召我回建邺,此事就已有了八九分准。”

一时无人说话,静得能听见外间的滴漏声。

庄戎继续道:“只怕他们已然打算好了,走不走,由不得我们。”

陈安是他身边最受信任的副将,跟他比连烽更早。庄戎出外剿匪,后来又镇守南阳,却一直留着陈安守在京口,帮他看家。

陈安的消息,便是来源于建邺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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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宫中,一处装饰华贵的所在,正有两人屏退宫人,相对而坐,正是太后和永王。一旁龙脑香的烟气袅袅升起,两人对坐所谈的正是庄戎。

要将他调出南阳,召回建邺,此时尚是绝对的机密,但两人都面色平静,毫不惊讶。

“太后娘娘,”永王笑道,“儿臣已将在南阳探听到的消息尽数告知了,可还算有诚意吗?”

“你只管安心做事,哀家自然记得你的孝心。”太后淡淡道。

“太后的意思是?”永王目光微闪,问道。

“你知道兵法曾有言,将有五危吗?”太后不答反问。

也不待对面人回答,太后悠然道:“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

“这?”永王放下茶盏,“太后所言,是……”

“留他在南阳,是怕他真要反,然而,这位庄节度似乎真是难得的孤臣、忠臣,哀家也就无甚可惧了,”太后似乎不耐烦了,抚了抚鲜红的蔻丹,道,“可惜啊,庄戎输就输在,他是个赤诚君子。”

永王久久不语。

他忽然感到有些心虚,但很快又重新说服了自己:谁让庄戎那个不识趣的,又大张旗鼓打了一仗呢?上次好不容易压下了北伐的势头,这次若再来一遍,可太麻烦了。

要怪,就怪他偏要北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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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戎是正三品的实权节度使,走与不走,怎么会由不得他呢?

当时的程瞻洛尚在疑惑,但很快,她就知道了缘由。

庄节度要被调回朝廷的消息像一阵风,悄然吹到了建邺,和这一起被吹来的,还有另一个消息。

朝廷要派几位新郡守来,分领南阳诸郡,他们还要带着建邺的好茶叶,好丝绸,和许许多多的粮食来!

——如果庄戎不走,今岁朝廷就不会往南阳运粮了。

南阳地处平原,物产丰沃,交通发达,是得天独厚的粮仓,按理不该为粮食忧心。但南阳秋收后,庄戎年年都不打折扣地交赋税,大半粮食都运到了建邺,余下的还了从襄阳借的粮,赈济了城中孤贫,还得用作军粮,剩下的委实没有那许多。今年秋收的粮食也刚运走,若是来年开春再无调拨,这数郡的百姓吃什么?

这举措原本没有问题,南阳是前线,为防备敌军,后勤粮草不能全都放在前线,这是常识。粮食赋税统一划归朝廷,再有朝廷调拨,只要保证粮道不断,就很安全。

谁能想到建邺会出这一招呢?

也许是怕给了人反应的时间,消息传来后不过几日,就有朝廷使者飞马至南阳,传了旨意。金牌是朝廷急令,违者立斩,一日之中,竟连着来了三道金牌,都是召庄戎回建邺的。

一同到来的,还有一封手书,只有一句话:累及南阳民生,庄节度心安否?

庄戎接了旨。

他在南阳三年,要交接的事务繁多,回建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更别提还有府中幕僚、麾下庞大的士兵、及以上所有人的全部家眷,搬家是个大工程。

节度府光是打包行李,就前后忙碌了半个月。

庄幼白渐渐懂得些事了,也模模糊糊听到了一点风声,那一日程瞻洛去他院中寻他时,就见他望着自己院中那颗柿子树发呆。

那还是当年庄守白给他种下的,寻了已经长成的大树移栽过来,好生养活了一年,第二年便开始结果。上个月摘了一批,现下树上又挂着一批,红红的饱满柿子上覆着一层霜,瞧着好看极了。

“想摘了?”程瞻洛从腕上解了柳叶似的小匕首,这也是庄守白给她打的,“去割两个柿子下来,咱们分着吃。”

庄幼白摇了摇手,笑道:“没有,我是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吃着这么好吃的柿子了。”

“等咱们到了建邺再种,大不了过几年再回来嘛。”程瞻洛原本还想拿话哄他,一看庄幼白脸上的神色,也不多话了。

他已经抽了条,脸上有了正儿八经的愁绪,已经不再是能用孩子话糊弄的年纪了。

程瞻洛便道:“我阿耶曾跟我说,人这一辈子长着呢,波澜起伏都是常事,若是想努把力为官作宰,那就更甚。你去读史书,能一生顺遂的人何其之少?不,不是少,是根本不存在。谁都有不如意,哪怕贵为九五之尊,或是伯父这样战功赫赫的节度使,也都有无能为力的地方,所谓时势,就是如此。圣人将要大婚,建邺就要热闹了,咱们去了建邺,说不定也能说服些人,再谋下一次北伐呢。浮浮沉沉,才是人生常态,岂能因一时挫折就灰心丧气了?虽有天命,但尽人事,谋事在天,成事在我。”

“虽有天命,但尽人事,谋事在天,成事在我,”庄守白笑着走进来,道,“泱泱说得真好。”

庄幼白也跟着把这话念了一遍,似懂非懂,但脸上的愁绪淡了些。

“小小年纪的,别那么多愁绪,”庄守白揉了揉他的头,“你想想,阿耶曾有过束手就缚的时候么?”

这话一下点亮了庄幼白的脸,他叫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阿耶必然自有安排!”

程瞻洛忍不住扑哧一笑:“我方才白说了那么多,还不如大哥一句。”

“泱泱说得很好,”庄守白道,“见地才略,不输男儿。”

程瞻洛其实自己也多少悬了心,庄守白轻描淡写一句,她终于放下心来。

前头政事都是机密,庄守白能轻轻提点一句,却不能事无巨细向他们说明,便转了话题,随口问:“要不要吃柿子?”

他已经开始挽袖子,预备上树了。

“算了,”几只燕子叽叽喳喳,停在树梢啄柿子吃,庄幼白道,“留给燕子们吧,天也冷了,他们该南下了,觅食怪不容易的。”

几年下来,庄府的燕子已经从程瞻洛院中那一窝变成了一个大家族,几人院中各自都有燕子窝,早分不清谁才是最初那两只。相处得有了感情,庄幼白仰起脸,对着燕子说:“吃吧,明年春天就见不着你们了,还怪想的。”

过了近两个月,满城将要搬走的属官、士卒和家眷们终于收拾停当,庄戎也彻底卸任,建邺已经等了很久,不断催促庄戎上路,他们在南阳过了最后一个除夕,初一便启程出发。

离开南阳那一日是个阴天,送别的百姓绵延十里开外,程瞻洛挑开车帘向外看去,灰蒙蒙的天空上,几只燕子朝南飞去。

朝建邺去的车队很长很长,走走停停,程瞻洛在路上过了她的十五岁生辰。

作者有话要说:“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出自孙子兵法,意思是将领有五种很危险的特质。第一,将领勇猛却缺乏思虑,战争之中总想不顾生死的死斗,则不与之正面斗勇,而奇谋设伏兵杀之;第二,将领贪生,则即使能看见利于自己军队的东西,也必定会因为畏怯而不敢进军,主将畏怯则军士也必定缺乏斗志,可以乘其犹豫不决之时俘获他;第三,将领性格急躁刚怒,则可以设计撩拨使其发怒;第四,敌方将领过于在意廉洁,则可以侮辱他的名声,使其忿怒而失去理智;第五,敌方将领过于爱民,则可以不断的袭扰他的百姓,攻其所爱,则敌方将领必定倍道兼行去救他的百姓,则敌军必定疲于奔命。

“虽有天命,但尽人事,谋事在天,成事在我。”魔改自“尽人事听天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十五岁了!!可以开始铺垫感情戏了!!(激动地划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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