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贵客，本次的慈善拍卖会将以列尔先生的新作收尾。“

金属制的面具泛起银色，他无意识地下压，尽管没人会在乎身边的是谁，绸布飘晃落地，会场的人们呼吸一怔，被色彩占据了全部感官。

挡住光的向日葵，定格在死亡前，抬眸的眼。

“.....我喜欢这忧郁的神色，眉头锁不住的戾气，就好像一个可怜的救世主，对此失望透顶。“

他听见身旁的女士透过羽扇轻声说着，像是在唱爱情话剧的开场调，雀跃。

“背对太阳的向日葵，如大厦的高度，列尔先生总是能隔断常规编制的网。“保卫长赞叹道，手中的检测通讯器一片绿色，安全。

“我见很寻常，甚至抓一个有基础的学徒都能做到。“他较为爱这幅作品，观众甚至幕布还未触底，便开始尖叫赞美，有点像...表演?

他发誓自己的声音并不大声，但愿他们如向日葵一般的齐刷刷回头，不是为了列尔先生出气，而呵斥同样被邀请来的贵宾。

“先生，很遗憾，他们投票后一致决定:满嘴污秽的人不能脏了艺术的领域。“保卫长的通讯器亮起象征着驱赶的符号，他获胜者般地摆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我将护送您，这....治安很好，其实我更多的是好奇为什么要这样说。“像是童话里嫉妒的巫师，动机单纯地是“我看不惯“以及“凭什么“，保卫长见他一直不作声地闷头向前走，站岗的卫士估摸着时间点，知道又是一位中伤列尔先生的坏蛋，气质像是一位纸醉金迷的暴发户。

“你真的觉得有这么好吗？流着腐烂液体的向日葵，糊弄上低情绪的色彩，除了有堆积学龄技巧的优势，我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儿童绘本不能坐它的位置，那至少还让我流过泪。“他慢下脚步，语速克制地放缓，批评的语句听起来不那么真切。

“呃!至少......“保卫长回忆方才的场景，深入灵魂的画面，被赞美的——他只记得一个念头——这是列尔先生的画作，多么完美。

是什么模样？向日葵!还有什么。

“先生，你真是无药可救——没错，你总是能猜到我们喜欢什么，列尔先生。“保卫长热情地说道。

送出殿门外，会取消拍卖会特定的虚拟身份。

“那，祝您每天都有鲜花。“卡彼列尔取下礼帽，向着满眼喜悦的保卫长作别礼，唇边挂着浅笑。

所有人为“卡彼列尔”退步时，他毛骨悚然。

感谢这个节点掐得好，向方才渗人的地狱挥手，他可不想走进所处环境的裂痕，他并非是拼命的骑士。

一切事情都顺着有利于他的方向前进，实验了很多次，结果一致。

是寻找真实，还是溺入欲望?

卡彼列尔连生日宴上吹灭的蜡烛，都知道他对这幅画的不甘，不，这是败笔，他无数次举着酒润过的高脚杯对挚友痛苦道。

听者耸耸肩:“活的，艺术家，我谱曲生命最震撼的弧度，别再提什么死的字眼，半强制要求本来就是打懵人的。没有书籍记载的文明，毫无疑问是虚构的。”

“我必须感同身受。”

这幅耍狡猾，靠怪异和苦难堆积的烂壳子，与那出卖高傲换来的二百械币，无时无刻在用他们冷漠的态度鄙视着我的平庸，讨伐着我。

“你要背叛那不缺席的问候了吗？”比吉尔话题突转。

“少提。”

一个有浪漫骨的人，寄给他许多漂亮的信，金箔的火漆印压着奇妙品种的花封口，讲究得像精美的礼物。

可别是送错了，我可不能保证能还原回去，他拆开过几次，值得一提的是，对方几行弯弯绕绕的圈勾，重心很整齐，挚友通过几个高度重复的弧度来猜测，这或许是对方自创的文字，唯一能认得的便是他的名字，那是用他的语言写的。

他荒废一下午的灵感，回了一封满是好奇的信，对方仍然满是弯弯圈圈。

行吧，执着的家伙。

“你说什么？你在匿名展厅攻击自己的画......保卫长居然赶你出来，不可思议，有这种优待的上一个点燃了半个展览厅。”比吉尔太了解这位先生，总是喜欢做些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混蛋事。

“这段空白的文明总让我想到那些信，弯弯圈圈的文字，信的主人。在拒绝无果后，上方的截止日期逼近，并保证内容由我做主。我对着陌生的符号想，她会是怎样的？废稿堆积，他的轮廓逐渐出现，我曾认为那将是一位充满生命力的女士，以她的意志填满空缺的记载。事实上，和预料有些出入。”卡彼列尔向后倾倒，瘫在沙发上，摸着外衣的插袋，摸出一朵弱小的花，可能是信封花的远古亲戚，长得有些像。

“但——我原想上方不满意，或许能借此推了这工作，他们看见那副画，就像是真的认识他，爽快地将尾款结清，那通常要等一周左右。”卡彼列尔将小花放进酒杯。

“别纠结，香水店补货了，在社区新街1129号，我是说展厅旁边，你的烟草味不是用完了吗？”比吉尔再次转移话题，卡彼列尔并不抽烟，却很喜欢闻那款香水。

很不巧，店主忙着去捞河里捞星星的醉酒好友，险些把弟弟比吉尔扯去现场。

卡彼列尔正在和展厅门口的员工交谈，没过一会，便热情地邀请他和赶过来的比吉尔进入。

展厅最显眼的位置便是他，眉眼戾气不散，忧郁痛苦不减，这种侵略性的相貌，总是掠夺一切的存在。

究竟是我创造了他，还是他选择了我?

凝视太过久，眼眸泛酸，卡彼列尔忽然开口道:“很抱歉，所有的意志都值得被尊重，先前的出言不是针对你说的，是我不好，对自己的画技不满意。”

“?”比吉尔第一次见有人在向画道歉，果然天才多半偏执古怪。

骨节分明的手涌出鲜血，卡彼列尔险些以为自己看错，画的框界模糊起来，红色淹没向日葵，他错愕地回头，现实世界是被砍断的链条，一切都在融化，像是那天他发现漏洞的极致版，比吉尔慌忙地伸手，俩人一起被卷入断层。

紧接着，停在一片草地。

“还好吗？还能联系社区吗？我的设备不在身上。”比吉尔惨白着脸问。

“只有我们被卷入了？”卡彼列尔耸耸肩，通讯设备已经被卷走了。

“回去的时候，我要好好敲诈小说俱乐部一顿，把遇到乱时空流的经历卖给他们。”比吉尔环顾四周，一块大石头旁露出写发丝，或许是门守？上去就是一拍:“嘿!老兄!”

卡彼列尔哼着歌，社区成员都有定位器，比如他的别针，采完风再找地等救援。

很显然，乐观者总是要失去得更惨。

他们的声音吸引了某种生物，像是人皮覆盖住机械，身形有俩个成年人般大小，如同蜘蛛般缠绕猎物。

比吉尔一手拍到这个家伙，入目的是被咬断喉咙，鲜血四溅的人类，他的身上穿着破开的奇怪材质的防护服，怪物抬起不能称之为眼睛的部位，弓起身子，像是一张网。

卡彼列尔捡起身边的石块砸过去，怪物毫发无损，歪头挑衅，比吉尔往身后退，被脚旁的“石块”拌倒，低骂一声，投掷过去，是滚落的香水瓶，但凡被卷过来的是把木仓，俩人也不比如此可怜。

烟草味的味道散开，怪物像是应激反应般，退后打滚。

“看来是没有命买给小说俱乐部了。”比吉尔气喘吁吁，俩人都是体育战五渣，此刻激发极限般狂奔。

“香水能干扰生物信息判断吗？”卡彼列尔心想。

答案是不能。

怪物在哀嚎咆哮半天，无事发生，俩个猎物还跑路了，气得它令可放弃午餐，也要弄死那位瘪三。

“别追到——离我远点，减速啊!”比吉尔欲哭无泪。

停下算了。

卡彼列尔肺腔中被灌入冷空气，感觉喉咙反血，那生物的速度明显快于他们，现在像猫追老鼠。

怪物表皮蠕动，机械伸缩，以诡异地爬行贴近他们。

像是斗牛般，猛地冲向俩人，毫无疑问，怪物把目标撞丢了。

"感觉怎么样。"比尔吉被废旧的铁桩扎伤腿，卡彼列尔砸在胶囊房上，身上添了些擦伤。

“早知道就不喝酒了，今天。”比吉尔捂得一手温热，若不是伤口在腿上，他都要怀疑只是红色的水打湿了西裤，方才那些究竟是什么鬼，他将视线从路边堆积的废胶囊房，悄悄地，延伸，直到又看见那机械撑起来的皮，他方才还冲上去，一拍，来了句:嗨，老兄。

被一团乱七八糟的皮拖着一地的黑色废液，追了几百米，卡彼列尔眼神有点木，比尔吉的俏皮话温度降低得起鸡皮疙瘩。

“边界?它好像不能过红线。”红色的烟雾时散时显，那坨家伙上下蠕动着，使他联想到是在用头撞墙，万一，这看起来也很不可靠，“目前为止，确保安全了，在看什么？”

他顺着卡彼列尔的视线看过去，同样的惊愕浮出，泛着金属绿光的大厦流动着几个弯弯圈圈的符号，即时感像演员的宣传广告。

“忽然有种食物送在嘴边，我却恰好侧过脸的悲愤。”卡彼列尔对于方才的死亡一线，一片空白，所有的灵感都为生存让道，那些信太珍贵了，锁在保险柜里，他为什么不带在身上呢，或许有一天来到对方的环境，还能来一场神明听见我的心声的熟知剧情。

“比吉尔，等我去找救援。“气息轻喷在他脸上，对方单膝蹲下，琥珀眼睛倒映他狼狈倒在地上的模样，他欣赏卡彼列尔到你我同在是愉悦本身，当然，他也在对方心中占了不少重量。

卡彼列尔可没上过几天急救应用课，说不定这个胶囊房里会有留下来的医疗物资，他有点侥幸地祈祷人们总是很愿意帮助他，他绕着这个铁盒子一圈，没想到连门都找不到，这东西也就在电影上有见过，他泄气地踹了一脚外壳。

怪物像是泄气地瘫在原地，发出一种低压的哭鸣，难不成要我把自己片好了，请你用餐愉快?——比吉尔脸上这样写着。

疼痛并没有多么明显，更多的是濒临死亡的恐惧，他的呼吸颤抖得听上去像抽泣，他大抵是听见怪物的噪音猛地消失，也是，紊乱头绪的耳鸣代替了一切，在失去视野前，他看见匆忙赶回的卡彼列尔，双手比划着什么。

他都难以想象自己是如何越过一支攻击极强的队列——方才杀死那只怪物就像是切生菜，来到他们的长官面前，一个着装干净的男人，眉头紧锁着暴戾，与自己那副画作一模一样。

方才能过来难道不是他的默许吗？这会又像是随时会把他的头打爆。

“我们遇到了袭击.....“卡彼列尔语速很快，吐字却很清晰，直到对方出声，磁性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安抚感，空气陷入了宁静。

他们语言不通。

该死。

他早该猜到的。

一个大抵是报告员的人向那位长官敬礼，紧接着光脑投影出怪物的采样报告，严肃的队伍每个人神采奕奕，除了他像不解冻的冰川，依然冷漠。

皮革质感的手套落在自己的肩上，安抚式的拍拍，卡彼列尔明白对方想说爱莫能助。

他的抬眸无疑停住了长官已经要移开的视线，卡彼列尔左手指着红线以外，右手比着切断身体的动作，紧接着朝着胶囊房的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tt：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会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