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课后，姜愿收到白向夏递过来的小纸条。
她用掌心遮住，露出疑惑的表情，用口型问：“给我的？”
白向夏咬着下唇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坐在一起怎么还要传纸条？姜愿怀着疑问的心情，趁老师转身板书的时候展开。
纸条上写着：对不起。
旁边还有一个跪地小人的简笔画。
姜愿回复：何出此言？
白向夏：中午我逃避了，明明多嘴的是我，被班长质问还有被祁洱笑话的却是你。
纸条很小一张，白向夏的这一番话几乎把空白部分占满了。
姜愿翻到背面写：没事，我觉得还好，体委那样子也不算笑话吧？
白向夏：他那人就是不会看脸色，真的没事吗？
不会看脸色吗？姜愿倒不这么觉得，至少祁洱看到宋昇的眼神后就没笑了，还为他们打掩护来着。
也是，当时白向夏趴在桌上装死，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姜愿：真的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她其实能理解白向夏，毕竟她只是听众，被主人公当场抓包，肯定是说的那一个尴尬程度更深的。
白向夏躲就躲了，主人公也没有计较，她当时的确有点难为情，但事后真的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说实话，如果白向夏过后绝口不提这件事，当成没发生过，姜愿会留一个心眼——以后白向夏再跟她说这种事，她不会搭话了。
但白向夏主动道歉了，她就觉得这人还可以。
白向夏把写满字的纸条搓成小球，重新撕下一张继续写：班长生气了吗？要不我下课跟他解释一下吧？说不关你的事。
这次老师没有板书，还走到下面转了一圈。姜愿过了许久才回：应该没有生气……吧？看上去不像生气的样子。
白向夏：那就好，其实我也不敢解释……
姜愿嘴角翘起一个小弧度，本打算就这样结束纸条传递工作，想了想，她又写下一句：以后还是少聊别人的八卦了。
白向夏：嗯嗯！！！
感叹号的点戳穿纸条。
白向夏说到做到，后面几天当真没再嘴碎了，但她和姜愿的交流没有减少，只是话题都很正经。
姜愿发现她身边这一圈儿的人有个共性，就是不管他们平时如何，真正学习起来都很投入。
江颖和韩玉骋属于话不多，很少打扰别人，默默学习的类型。
白向夏性格活泼，但懂分寸，专注起来比姜愿还沉浸。
至于宋昇……白向夏此前说有人称他为“学神”，但根据姜愿短暂的了解来看，并不是这样的，宋昇也没有营造他是“学神”的样子。
诚然，他作为班长，肯定要花不少碎片时间放在班级琐事上，但他的功课一点没落下别人，课外教辅资料买得也不少。
夜晚的自习课上，姜愿偶尔抬头放松一下眼睛，余光总能看见宋昇认真刷题的模样。
他能稳坐年级第一的位置这么久，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学神”就能囊括的。
他能把物理笔记做得那样“漂亮”，除了自身思维活跃、脑子聪明，必然也下了足够多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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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姜文滨和彭灵竹没在家。
姜玦马上开学了，玩了一个暑假，作业还空着大半，于是他趁机叫了好几个同学来家里，美其名曰一起赶作业，实际上就是互相抄对方做完的部分。
姜愿周六下课回家，进门就听见一片书本乱甩的声音，前一秒在门外隐约听见的闹哄声倒是突兀地停止了。
她一言不发地弯腰换鞋，姜玦走到客厅与玄关的交接处，看见是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嘀咕道：“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爸妈回来了。”
姜愿没说话，把换下的鞋放进鞋柜里，绕开门口乱放的那几双鞋往里走。
姜玦还站在那里，正歪着身体和他的同学说没事，等姜愿走近了，他别扭地问：“你吃饭了吗？”
姜愿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她名义上的弟弟。
虽然姜玦还要过两天才正式算初二的学生，但身高已经隐隐超过姜愿了，超得不明显，姜愿还能平视他。
个子怎么长这么快呢？姜愿不合时宜地想，是营养太好了吗？
姜玦见她没回答，撇撇嘴说：“我们点了外卖，你要一起吃吗？”
姜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三四个和姜玦一般大的男生正围着矮几坐在地上，面前均摆着翻开的书本，而矮几的正中央放在几个外卖盒子，里面装着炸鸡薯条这些东西。
“我不吃，谢谢。”姜愿收回视线。
“哦。”姜玦自然也不会劝她。
姜玦没有介绍，他的那几个同学就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姜愿匆匆对他们点了下头，转身走向房间。
门合拢前，姜愿听见有人小声问：“姜玦，她是谁啊？”
姜玦淡淡道：“我姐。”
“你有姐姐？之前怎么没见过……”
从客厅看不见姜愿的房门，姜玦过了几秒才回答：“她才来我家不到一个月。”
“难怪，以前都没听你说过，亲的吗？”
“算是吧，同一个爸爸。”
“呃……”
问话的人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
姜玦假装没看见，转移话题道：“刚才的数学卷扔到谁那里了？给我继续抄。”
试卷很快传到他手上，有人说：“你姐和你长得一点也不像。”
姜玦不是很想搭话的样子，那人又说：“你姐很漂亮。”
“……什么意思啊你？”姜玦咬牙。
姜愿刚扑到床上没歇两分钟，外面就有没控制住音量的笑闹声传进来，不知道在说什么好笑的。
她耷拉着眼皮，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点开几个软件逛了一圈，又没意思地放下了。
没有新消息，没有未接来电，什么都没有。
一中禁止带手机去学校——学生守则上是这样说的，不过很少有人遵守就是了，反正校门口又不会有人拿仪器在你身上扫。
刚开学的头两天，姜愿也像大多数一中学子一样偷偷带手机去学校，她怕外婆联系不上她，可惜是她多虑了。
后面她就没带了，目前除了外婆，没人会找她，就连外婆也……
上一次和外婆通电话还是在开学前一天，老人家反复叮嘱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到新学校好好适应，还有……和家人好好相处。
她自我感觉新学校适应得还不错，跟家人相处也算得上和谐，刚刚还第一次和姜玦对话了。
……应该算是没辜负外婆的期望吧。
姜愿扯了扯嘴角，重新拿起手机拨通外婆的电话。
等了将近半分钟，电话才被对面接通：“阿愿？”
姜愿微愣，随即笑着问好：“舅妈，我外婆呢？”
“你外婆在睡午觉，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是找外婆说说话，我晚点再打吧。”
“行，……哎等等，你外婆起来了，你跟她说吧。”
手机里传来一阵窸窣声，随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小阿愿。”
“外婆。”姜愿把脑袋枕在一只手臂上，手机屏幕贴着侧脸，她低声道，“我想你了。”
外婆笑呵呵地：“我也想我们小阿愿。”
姜愿卸下一切伪装，说：“你想我还这么久不给我打电话。”
“听你阳哥说高三很辛苦，下晚自习都好晚了，我怕打扰你呀。”
姜愿想说她不怕打扰，但转念一想，她下晚自习的时候外婆早该睡觉了。
“那你周末给我打，我周六下午和周日白天放假。”
“好。”外婆笑着应下。
姜愿换个姿势，问：“外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不用担心。”外婆说，“你舅舅舅妈把我照顾得很好。”
“那就好，等放假了我回去看你。”
俩婆孙絮絮叨叨聊了好久，姜愿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返回主界面，姜愿发现聊天软件那里多了两条新消息，是白向夏发来的，一张图片，满桌子的菜：【吃大餐咯！】
她想起上午白向夏问她周末打算怎么过，她说在家学习，而后随口反问对方，对方好像说要去参加某位亲戚的生日宴，看来现在已经是在宴席上了。
姜愿回她：【我也想吃】
消息刚发出去，她的肚子就十分应景地响了一声。
中午放学到现在她还没吃东西，姜玦和他的同学在客厅，她不想他们一起吃外卖，又不想去厨房自己做饭吃。
只犹豫了几秒，姜愿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楼下随便吃点。
她连校服都没换下，只拿着手机出门。
姜玦几人还是之前的坐姿，见她出来有人抬头看了她两眼，没人说话。
姜愿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穿上鞋走了。
左岸居附近卖什么的都有，大店小店鳞次栉比。
姜愿下楼后觉得自己也不着急回去，不如多消磨点时间等姜玦的同学离开，于是她多绕了点距离，走到美食街才琢磨吃什么。
正值周末，美食街这边人很多。
姜愿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哪家口味好，索性自娱自乐地在心里用了点兵点将的方法，从左至右依次数过去。
很不巧，最后停留的那家店关着门。
姜愿看着黑底金字的招牌和挂着锁的玻璃门笑了，吃个饭都要跟她作对。
最终她走进了下一家，一间炸串店。
炸串店生意很好，店里坐满了人，老板在外面临时搭了三张折叠桌。
姜愿选完餐，拿上带号码的手环坐到外面中间的那张桌子旁等。
白向夏发了新消息过来，姜愿和她一来一回地聊了几句。
不多时，她前面那桌的人吃完起身离开，姜愿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刚准备收回视线时动作一顿，定睛看了看前方。
那家关着门的店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一个姜愿意料之外的人。
少年脱下了校服，此时穿着黑T黑裤，还戴了一个同色鸭舌帽，正背靠玻璃门、低头看着手机。
姜愿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瞧了才确定，那个人真的是宋昇。
班长他……也住在这边吗？
作者有话要说：姜愿：好巧啊！
宋昇（淡笑）：是啊，好巧。
姜愿：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宋昇：我是班长，我知道全班同学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