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见面？

姜愿眼珠一转，说：“下次见面可能不太方便。”

“嗯？”宋昇没明白，“为什么？”

姜愿抿唇笑：“你猜一下。”

宋昇想了几种可能，还是不懂。他坦诚道：“猜不出来。”

姜愿问：“你不知道吗？”

宋昇更懵了，眼里都是疑惑：“我应该知道什么……等等。”他好像有点明白了，“过两天，你会来？”

看来姜愿没猜错，家长会后，游珊也告诉了宋昇她认识他后排同学的家长，并且初二那天她设的是家宴，八成跟宋昇说过她邀请了哪些人。

姜愿抬高下巴问：“不欢迎吗？”

“当然不是。”宋昇求之不得，只不过，“你不是说你要去你外婆那边过年吗？”

姜愿的表情霎时变淡，垂眸道：“不去了，去不了了。”

宋昇：“为什么？”

姜愿抠着单词本的页脚，沉默地摇摇头。

气氛僵硬了几秒，宋昇说：“不好意思。”

姜愿抬高眼皮看他：“什么？”

宋昇：“让你不开心了。”

“又不是因为你。”姜愿扯了扯嘴角，“是我自己钻牛角尖了。”

“所以才跑来这里背单词？”

“啊，被你看出来了。”

宋昇眸光闪了闪，问：“你想说吗？”

姜愿没回答。

宋昇又问：“还是想一个人待着？”

姜愿立马道：“你别走。”

宋昇心脏一颤，轻声说：“嗯，我不走。”

姜愿低头把下巴埋进围巾里，嗓音闷闷的：“我暂时还不想说。”

“那就不说。”宋昇看她一眼，心绪绕了几圈，“我倒是有件事想跟你说，想挺长时间了。”

“什么事？”

宋昇的食指在大腿上一点一点，斟酌着怎么开口。

姜愿不禁有点紧张。

宋昇说：“原本我已经不打算再提起来了，但是……”

姜愿歪了歪头，再？

“没想到那么巧，今天又在这里看见你了。”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快得姜愿没抓住。她眨眨眼，等宋昇说下去。

然而宋昇停顿后却道：“……算了。”

咋就算了？话只说一半是想急死她吗？

姜愿急切地看向宋昇，少年脸上难得地出现了赧然的神情，看得姜愿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结巴道：“继、继续说啊。”

宋昇抿唇看她，半晌，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姜愿：“……”

宋昇调侃问：“你很想知道吗？”

姜愿傲娇地扭开头：“也没有很想。”

“好吧。”宋昇说，“其实我挺想让你知道的。”

说着话音一转，他有点委屈：“但是，你一点儿也不记得，我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姜愿眉头轻蹙，又转过头来：“我没听懂，我不记得我有不记得什么事？”

宋昇沉默了下，说：“你有。”

姜愿：“你说说看。”

宋昇提示她：“初三，数学竞赛，你到八中考试。”

姜愿“嗯”了一声：“对，跨年夜我跟你说过。”

宋昇伸手拍了拍他们俩此刻正坐着的花坛：“考完试你来过这里。”

“对，我来过。”姜愿下意识点头，然后动作一顿，睁大双眼看向宋昇，嘴巴也张开形成一个“O”。

她终于知道刚才从脑海里闪过的东西是什么了。

宋昇问：“想起来了吗？”

姜愿愣愣地：“你……你是那个……”

宋昇挑了挑眉。

“真的是你吗？”

“我的变化也不大吧？”

“太好了！”姜愿又惊又喜，迅速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宋昇面前，“这个还给你。”

宋昇低头一看，女孩掌心里躺着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烟青色手帕。

姜愿说：“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还不上了，原来那个人是你，真是太好了！”

“……”宋昇哭笑不得，他万万没想到，姜愿会是这个反应。

“你竟然还留着。”这一切都出乎宋昇的意料。

不仅留着，还带在身上。

说来也巧，那天姜愿洗书包，顺带把这块手帕也洗了，轻薄的布料很快干透，然而书包内部还有点湿润，姜愿就顺手把手帕揣进了兜里。这几日在家里她都穿睡衣，今天穿外套出门，揣手时才发现手帕还在兜里。

也正是因为摸到了手帕，她才决定来靠墙的这处花坛背单词的。

似乎冥冥之中注定让她来这里，恰好碰到了外出回来的宋昇，她才能从宋昇嘴里知道，原来当年的那个小少年就是他！

宋昇接过手帕，手指摩挲两下，不知该忧还是该喜：“所以你记得？那为什么把我忘记了？”

姜愿不好意思地笑笑：“咳，我没有忘记你。”

宋昇拧眉。

在他开口前，姜愿连忙又说：“我是从一开始就没看清你长什么样子，当时眼睛有点疼，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的。”

宋昇想起她眼睛疼的原因，垂眸不追问了。

姜愿很高兴，这件事冲淡了不能去外婆那边过年给她带来的悲伤。她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宋昇说：“你转学来的第一天，看见你的第一眼。”

姜愿有点吃惊，她还以为最起码得是知道她也住左岸居后。

当年在这座花坛上，她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毫无形象，而转学那天她可是好好拾掇过的，宋昇是怎么把开学那天的她和三年前的她联系起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刚才说过了，你一点儿不记得，我提起来没什么意思。”

“我不是不记得，我是……”

宋昇弯唇一笑：“嗯，我现在知道了，你别多想，我没有一点怪你的意思。”

姜愿伸手摸摸耳垂：“其实你以前好像提示过我，我应该早点反应过来的。”

她说：“明明你们给我的感觉那么像。”

宋昇：“什么感觉？”

姜愿说：“热心肠，乐于助人，温柔大方……”

宋昇偏过头轻笑起来。

姜愿渐渐感到脸颊生热，不自在地说：“不过你的声音和我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不然我肯定能认出来。”

宋昇满眼都是笑意，他说：“我的错，怪我那时候在变声期。”

他在说什么呀……姜愿更不自在了。

“反正，手帕还给你了，谢谢，虽然有点晚。”

宋昇抖开手帕，问：“你有仔细看过吗？”

姜愿不明所以，点头说：“有。”

宋昇说：“那你的确应该早点认出我来的，这一点怪你。”

姜愿茫然地眨眨眼。

宋昇说：“这上面绣了我的名字。”

姜愿：“哪里有？！”

“你看。”宋昇给她指出来，“这里有两个S。”

“呃，我以为那是指上面的‘山水’画。”

宋昇哽了下，笑道：“你只注意到山水，没注意到太阳，这是一幅日出图。”

日出，日升，昇。

……好隐晦。

姜愿说：“好吧，这一点怪我。”

“你怎么这么认真啊？”宋昇笑得肩膀都抖起来，“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