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愿眼皮一跳，迅速移开了视线。
好在没人发现他们俩之间的小动作，游珊和彭灵竹说了几句话，转而对姜愿和姜玦说：“过两天和你们妈妈一起上我们家来玩。”
姜愿因为“妈妈”这个称呼愣了下，笑着点点头说“好”。
宋昇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说话间，前面的人家放完了，姜文滨拿着鞭炮去空地中央，姜愿几人的注意力转移到那边。
彭灵竹和游珊站在前面，宋昇趁机挪到姜愿身边。
爆竹声中除旧岁，鞭炮声响起的同时，宋昇微微低头，在姜愿耳边说了一句“除夕快乐”。
姜愿听见了，她转头和宋昇对视，两人离得极近，视线交织着。
周围实在是太吵了，宋昇抬手指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姜愿捂住她的。
姜愿便捂住了，用口型回一句“除夕快乐”，说完立马转过头。
宋昇望着女孩的侧脸无声笑了笑，那粉红的脸颊，不知是冻的还是因为别的。
姜家带来的鞭炮放完，确认全部放干净的了，宋昇拎着袋子走上前。
游珊嘱咐他：“小心点，点燃引线赶紧回来。”
宋昇点点头。
姜文滨说：“以前放过吗？要不我帮你们点？”
宋昇笑道：“谢谢叔叔，我放过，没问题的。”
说完便从容不迫地往燃放点走去。
姜愿望着少年初显挺拔的背影，不自觉地抿紧唇瓣。尽管知道宋昇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她还是没办法做到一点儿也不担心。
她踮起脚，眼睛紧盯宋昇的每一个动作，耳朵听见前面彭灵竹和游珊的低语。
彭灵竹问：“孩子他爸没在家过年？”
游珊淡淡地说：“忙生意呢，在国外。”
做什么生意这么忙？姜愿心想，平时没时间陪伴宋昇就罢了，春节也不回来看看。
愣神间，宋昇点燃引线跑回来，姜愿面上一片淡然，实则心里松了一口气。
鞭炮燃放完，两家人自然而然地一起往回走。
姜愿和宋昇走在最后，都知道他们俩是同学，倒是没人多想。
宋昇小声问：“你下午忙什么呢？”
姜愿奇怪地说：“我不忙啊，怎么这么问？”
“群里发了一堆红包，你好像一个都没领。”
“呃，我一直在和我弟打游戏，没看手机。”
宋昇感兴趣地问：“你们玩什么游戏？”
姜愿说了名字，兴奋劲还没过，她微抬下巴自豪道：“我们连吃了好几局鸡。”
宋昇抬起一边眉骨：“这么厉害？改天带带我？”
姜愿掩唇轻咳两声：“其实我才学会，都是我弟带我躺赢的，我连人机都打不死。”
宋昇不客气地笑了好几声。
姜愿佯怒瞪了他一眼。
可惜宋昇完全没被她威慑住，笑得更开心了。
姜愿哼声说：“班长，你这样嘲笑同学，真的好吗？”
宋昇笑着摇头。
“不好你还笑？”
宋昇说：“我不是嘲笑你，我是觉得……”
姜愿问：“什么？”
“没什么。”宋昇再次摇头，“我就是心情好，想笑。”
五号楼离得近，很快就到了，走在前面的几人已经停下了脚步道别。
姜愿：“好吧，不和你计较。”
“那……谢谢。”宋昇压低声音笑了笑，“走了，后天见。”
“嗯，拜拜。”
回到家洗洗手就开始吃年夜饭，姜文滨和彭灵竹喝酒，姜愿和姜玦喝可乐。
举杯庆祝，彭灵竹笑呵呵地说：“这是阿愿和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以后都要一起。”
姜愿弯眼笑笑：“希望来年大家都越来越好。”
桌上最开心的人当属姜文滨了，贤妻在侧，一双儿女伴左右，多少年没能这么美满了。
碰完杯，姜文滨一口喝完，说：“阿愿，爸爸以前对不住你，应该早点……”
“没有。”姜愿打断他，“我以前也挺好的。”
姜文滨重新倒一杯酒灌下：“不管怎么样，我都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阿愿。”
姜愿怔怔地接不上话，从记事以来，她不是没在心里埋怨过姜文滨，她怨过许许多多次，怨他短短几年就忘记了自己的亡妻，另娶他人，怨他把她当成累赘丢开，觉得他自私自利……
她也曾幻想等她长大有能力了，而姜文滨渐渐老去，她有底气站到姜文滨面前的时候，她要狠狠控诉他的行为，要求他给她道歉。
可当“对不起”三个字真正从姜文滨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姜愿发现其实她并没有多么期待这句话。
彭灵竹和姜玦都没说话，饭桌上一时间陷入沉寂。
姜愿释怀地扯了扯嘴角，说：“我接受你的道歉，爸爸。”
姜文滨一个大男人险些流下眼泪，他抬手按按眼皮：“阿愿，可以陪爸爸喝一杯吗？”
“你能不能教点好的？”彭灵竹斥责他，“阿愿还没成年！”
姜文滨说：“阿愿会喝，她以前在她外公外婆家，不知道喝过多少自家酿的酒。”
彭灵竹：“那能一样吗？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姜玦：“要是给我姐喝酒，那我也要。”
彭灵竹瞅他一眼：“你添什么乱？”
姜愿咧开嘴笑，酒最终还是没喝成，她用可乐代替敬了姜文滨一杯。
吃完年夜饭，姜愿和姜玦各自收了两份压岁钱。
随后，姜愿回房间给外婆打了个拜年电话，又收到一份来自外婆的转账。
美滋滋收了红包，姜愿想起先前宋昇跟她说的话，点进班级群一看，数百条历史消息扑面而来。
最新的话题已经变成了一张张年夜饭菜品的图片，姜愿往上面翻了好一会儿，看见了宋昇说的一堆红包。
她挨个看过去，只领了宋昇发的那个。
半分钟左右，宋昇给她私发了一条消息：
【班长：你手气真差】
可不是嘛，她领了目前最小的一个包。
姜愿无意识地勾着嘴角，回复一个瘪嘴的表情包。
下一刻，宋昇单独发了一个红包给她。
姜愿大惊失色，手指悬空不敢领。
【班长：小宋老师的压岁钱】
【姜愿：照这样说，应该我给你发才对】
请个私教不知道要多少补课费。
【班长：那你发】
姜愿傻眼，来真的啊？
话都说出口了，不发岂不是很没面子，不过发什么金额好呢？
多了没有，少了不好看，那些有寓意的数字……更不行！
姜愿想了想，填了个单个红包最大的金额。
然而纠结了半天，红包发过去宋昇并没有领。
【班长：怎么说什么你都当真呢？】
这人……怎么这样啊……
【班长：你对谁都这样吗？】
当然不是。
【班长：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会给我发多少】
那真是抱歉了，没什么特殊的涵义。
【班长：生气了？回我一下呗】
【姜愿：你点开看看就知道了】
【班长：那还是算了，就让我保持好奇吧】
【姜愿：随便你】
【班长：你不好奇我给你发多少吗？】
当然好奇，不过她也是不会点开看的。
姜愿用他的话回他：【保持好奇】
左岸居另一栋楼里，宋昇半躺在沙发上，单手举着手机笑出声来。
游珊从楼上下来，笑着问他：“什么事这么开心？”
宋昇清清嗓子，说：“和我同学聊天呢。”
游珊很少过问他的私事，今天却好奇道：“男同学女同学？”
宋昇没回答。
游珊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笑眯眯地说：“懂了，是女同学对吧？”
宋昇耸耸肩。
游珊调侃地看他一眼：“说起来，我那天去你房间，看见你书架上放着一个粉色的头盔，给谁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