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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脉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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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醒来已是三日后,一直在榻边为她诊治的吕镶也已两夜没有合眼,并不是这吕镶与她有多深的交情,而是这位号称“汕州药王谷传人”的小神医,第一次遇到如此怪异的脉象,接连三日废寝忘食,翻遍了医书,跟自己的医术较真儿。

“为何你的脉象中仍有五毒之像,脉沉而涩,血瘀极甚,但你却丝毫没有中毒的症状。”吕镶见红衣醒来,没来得及寒暄,便直入主题。

可红衣却谨慎的看着她,抽回了被她搭脉的手腕,试探的问道:“你认识我?”

吕镶见她对自己有防备,便起身关上了门窗,又急步回到榻边,握起红衣的手循循渐诱道:“若是镶儿欲对姐姐不轨,姐姐昏迷的三日,我早就下手了,何必照拂你直到醒来呢?”

她见红衣眸中放下了些许警惕,又一脸诚恳道:“这里没有外人,希望你能与镶儿推心置腹的谈一谈,那夜我见你伤了南副将,又对川乌他们举止怪异,加上这几日,镶儿为你日日把脉,发现你的脉象与常人相斥,缓涩而弦,沉取似有似无,经脉有逆行之相,且与体内五毒并存,镶儿斗胆猜测,楚姑娘身死过一次。”

红衣见眼前人没有恶意,又对她之前的身体变化有所了解,索性掀开被子下了床,半坐在榻上,将身子往吕镶的身边靠了靠,悄声道:“不瞒神医,我三年前似是中过一种奇毒,幸得高人指点,讨了一套祛毒的心法,后来不知为何,就莫名失了记忆,我瞧着神医医术了得,能否为我诊治一二。”

吕镶品了品红衣的话,略有思忖道:“那可否将此心法念与我听听?”

红衣露出一副难为的表情:“不是我存了私念不想念给神医,自从悟了这心法,它便像认了主一般入了我的身体,至于口诀,我只记得前几句,后面的真的记不清了。”

“我虽不习武,可依我那夜所见,姑娘催动心法时,面色血气不通,内力皆往四肢游走,我猜测姑娘之所以失了记忆,与习得此心法有很大的关系,而且,记不起全部的心法口诀,也许是导致无法控制功法内力的原因,若是有朝一日,你记起了那心法口诀,才能驭了它,而不是被它驭了你。”吕镶皱着眉,不断的从脚边的地上翻取着页脚都已泛黄的医册,一边摇头,一边不肯放弃的查找着什么。

过了片刻方对红衣道:“不过我可以为姑娘配几种活脉通瘀的药汤,姑娘服它几个疗程,将这缓涩沉闷的脉象通一通,没准儿真能记起些什么。”

红衣见她忙碌,本不该上前打扰,可终究是没憋住心中的疑问,客气道:“我虽已不识得神医,但瞧着神医面善,既然你知道我的过去,那可否回答红衣几个问题。”

“自然,姑娘问吧。”吕镶连眼皮都没抬,便痛快应道。

“我身上的毒是因何所中?我到底与那秦桑有何纠葛?还有,姑娘可否认识我的夫君青云?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红衣问出前几个问题,吕镶有些无动于衷,可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突然从一堆杂乱的医册中抬起了头,大笑道:“夫君?楚青云那小子居然骗你说他是你夫君?楚灵修,你姓楚,那小子也姓楚,难道你不觉得有些巧吗?他可是你青梅竹马的弟弟啊。”

外面打了一声闷雷,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混着一股土腥,萦绕在房间内,突然让红衣有些头痛。

刚开始还只是太阳穴吃痛,可吕镶毫无顾忌的耻笑让红衣的头痛从太阳穴蔓延到了整个后颈,连同肩胛都开始剧烈的阵痛起来。

“你怎么了?”吕镶忙扔下手中的医册,小跑到红衣的榻前,搭了她的脉。

可红衣却毫不领情的甩开了她的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踩在榻边的双脚冷漠道:“神医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还有两个问题。”

吕镶见她拉下了脸,踌躇了一番,干脆坦白道:“前两个……本不该我来回答,可说到底,种在你身上的五毒,也有我的原因,姑娘也许已经不记得,多年前的秦将军身上附有尸头蛊,每月十五都要去宫中讨药,他为了能够与你在一起,不惜在圣上面前饮下了断筋散自断筋脉,这才让圣上毫无顾虑的放他走,可那断筋散是九毒之首,服下它的人寿命最多不过三年……”

吕镶见红衣低头不语,双膝上的睡裤被她攥的皱巴巴,虽然心中不忍心,但还是继续说道:“他被圣上贬去汕州平海寇,因差阳错将我从恶人手上救出,于是我为报恩,自作主张寻了那解毒之法,才将楚姑娘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红衣缓缓抬头,她发现这个姑娘所言之事,竟与梦中的支零破碎有些相似,这些破碎时常会带着一些钻心的疼,将她从睡梦中惊醒,想到这里,她双眼莫名有些泛红,干裂的双唇微颤道:“何法?怎解?”

此刻的吕镶却刻意规避了与红衣相交的视线,有些不自然的起身道:“要习武之人中的处子之身,提前三日服下五毒散,每日以内力练毒,三日之后,解毒之人需与中毒之人合欢,泄阳之时……”

她顿了顿道:“以腕血喂之……”

一番良久的沉默后,红衣突然怒目低声道:“若有半句虚言,我杀了你……”

吕镶被红衣一吓,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但语气却也诚恳:“镶儿欠楚姑娘一命,今日还之,未尝不可。”

可红衣听罢却径直起身,光脚踉跄着就要往外跑,她要去找青云对峙,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冠冕堂皇的说着胡话,她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谁又是真心回答了她的疑问。

“楚姑娘去哪?”急的吕镶从坐榻上弹起,起身去追。

可红衣刚踹开大门,就撞到了秦桑的怀里,她慌乱的挣扎开,后退一步,欲绕开他逃离这个醒不来的大梦。

她杂乱的青丝隐藏了她有些无助的双眸,抬首看着眼前这个似敌似友的男人,以及他身后的那几个身着黑胄的副将,一股从未有过的胆怯从心底浮上。

她怕眼前的他是仇敌,但更怕是她前世用命换来的遗恨。

她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眼前的秦桑却先她一步红了眼眶,他看着脸上的药蜡已被清理干净的红衣,上前一大步将她用力的揽在了怀里。

那个往日里满身肃杀的青年,此刻的嗓音里却透着无尽的委屈:“三年前我做过一个梦,梦见你一袭嫁衣爬上了我的床榻,说来嫁我了,可第二日……你却逃了,如今,你又用合欢散骗我春宵,今日醒来却又要逃,”他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对本将军如此始乱终弃,你可知罪?”

红衣心头抽疼了一下,这个怀抱,跟青云的不同,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心跳,能感觉到他喉结的翻动,亦能闻到他身上那抹久远的云糯茶香。

“可我不记得了。”她声音细柔,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身体已然放下了戒备。

“没关系,我记得。”他柔声回应。

“你就不怕我再杀你一次。”

“怕,但我更怕你丢下我。”

也许再多一秒,红衣就要沦陷在这个深情又真诚的怀抱里了,但她还是理智的推开,冷言道:“放我走,我就相信你。”

如今,原谅她无法相信任何人,想要知道真相,她必须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去趟淮阳,查清楚阿生他们被卖到谢府的来龙去脉,如果那吕镶的话是真的,那么青云才是最可怕的那只鬼。

可面前的男人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反而侧头朝身旁的川乌道:“来绳子来。”

“你做什么?!”

只见他毫不犹豫的用二指粗的麻绳在自己的手腕上绕了一圈打了个死结,又毫不商量的抓起她的手腕,以同样的方式打了结,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从今天起,本将军去哪,你就要去哪。”

**

这几日青崖山水坝上因春雨缠绵,消磨了半月都没有动工,坝上的杂役玩牌的玩牌,赌酒的赌酒,一片懒散光景。

“这么凉的茶,今日谁作值?”夏仲过了午时,才从宅里赶来,平日这个时候,那些杂役早就为自己备好了热茶,今日的檀桌上,却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杯子,好似从昨夜就没洗刷过。

“夏总管,这热水啊,都去了那新来的卫总管房里,坝上都在传您跟严大人闹别扭了,小的也是好意提醒,若您与严大人之间无事,还是要演给那帮狗眼看人低的杂役看看的。”一个扫洒的小厮,平日里从未得到过夏仲的青睐,见有个谄媚的机会,忙不迭的凑了上来。

这一幕,让提前候在这守株待兔的川乌正好撞见,于是借机调侃道:“夏总管,这坝上的规矩什么时候破了,那个姓卫的,怎么刚来就是总管,照以前,那不得从‘副’字做起?”

夏仲听到川乌的声音,吓得手里的凉茶都差点撒到裤.裆里,前几日的暗杀让他吓破了胆,本以为秦桑不会放过他,家眷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时刻准备着逃窜,却没想到那冷面阎王只是送了他一副死人的碗筷吓唬了吓唬他。

也是因为此事办得不漂亮,严良这才恼了他几天。

如今,魏总管被他挤兑走了,又来了一个卫总管,且正如川乌说的,来了就是总管,比他夏仲还少走了几年弯路,心中本就不忿,此刻被川乌一嘲,心里虽气话里却还是透着不服气道:“严大人自有严大人的道理。”

川乌却不打算给他台阶,言道:“我听说夏总管前几日去州府三叩门却无应……”

夏仲假装吹了吹手中的那杯凉透了的茶水,泰然自诺道:“严大人托人捎了口信儿,说他去京城探亲几日,我只是无意扑了个空。”

“可我怎么听说严大人昨日还出现在蓟州晟轩茶室的品茶宴上,直呼要给今年的茶赋降税,难道是我听错了?”川乌故意搓了搓下巴,用余光撇了眼夏仲快要挂不住的脸。

“严大人公务繁冗,行程岂要次次与我这个下属报备,川副将莫要在这挑唆了。”夏仲终于不再装腔作势,干脆将那杯凉茶泼在了身侧的地上。

川乌双手插在腰间,踱到他身侧,在束腰中扣出了一颗棋子放在了夏仲的面前。

“川副将这是何意?”

“一颗弃子。”

夏仲显然已经领会到了川乌的意思,自从这秦桑来了蓟州,他就开始逐渐与那严良间生了嫌隙,但这个秦桑仿佛什么都没有做,可又好似什么都插了一脚。

可他毕竟抱了严良这棵大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不想就这么弃了这座金山。

“我们将军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他也曾是圣上的弃子。”

夏仲听罢抬首看了一眼川乌,眉宇间略有舒展,却仍不肯表态。

于是川乌也不再逗留,扔下一句:“今夜子时,将军府宅有请。”便转身离去。

川乌走后,夏仲也没有继续在坝上徘徊,似乎有心事的提前打马回了宅子。

天刚刚转暖,但白日还是很短,秦桑强迫红衣陪着自己在案几前处理公务,困的她哈欠连天,句句牢骚,可秦桑只当没有听见,依旧不肯结了那麻绳。

天冬从书房门外疾跑着闯进,“将军,这是属下截获的一封送给夏仲的密信。”他撇了一眼秦桑身侧有些困倦的红衣,犹豫后说道:“是楚青云所拟。”

方才还趴在案几上打着哈欠的红衣,瞬间坐直了身子,凑到那迷信前细细端详。

“怎的还有个肚兜?”红衣用拇指和食指从那信件底下捏起,发现那松绿色的丝绸上绣了一对鸳鸯,在荷叶下嬉戏。

天冬坦言道:“这秽物是叶二小姐的,楚青云那小子在密信中与夏仲坦言,自己与叶府二小姐早已生米煮成熟饭,早晚会是叶垂青名正言顺的家婿,游说夏仲弃了严良,上他的船。”

秦桑听罢讪笑道:“嚯,这小子还真是冥顽不灵,如今二皇子谢景还不成气候,他就开始在叶府搞内斗,严良是叶垂青的小舅子,若他真做了叶家的赘婿,女婿跟小舅子,自然是女婿更近一些,夏仲会不可避免的在他的引导下权衡利弊。”

“密信还未到夏仲的手里,将军要如何处置。”天冬问道。

秦桑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挑眉道:“放在这,与本将军的条件摆在一起,让夏仲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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