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说大叔啊，你拿着这种全网资源到处飞的东西随便一打印，就拿出来卖也太不道德了吧——还是说这是你的任务？”

透露着浓浓嘲讽意味的男声质问道。

也不知道这句话的哪个内容，刺到了卖书人的心里。

这位大叔连放在裴卿宜和杜淮序手里的书都没收走，直接扭头跑了。

他的身影最后融入拥挤的车站人群，不见踪迹。

杜淮序却听着这声音，眉头舒展，脸上不由自主挂上笑意。

裴卿宜也感觉来人声音有些耳熟。

她也观察到杜淮序整个人，像是比之前更放松了些。

要知道从村子里逃出来，他就一直有保持着非常警觉的状态。

虽然有可能是因为坐上她技术精湛的摩托车，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

以至于杜淮序坐在大巴上，他的脚也不自觉朝向走道的方向，完全呈现随时离开的状态。

两人一起向后转头，都以为只会看见这一个熟悉的人，没想到——

“哈哈～没想到我也在吧！”

一颗引人注目的白金色脑袋，头顶有几簇标志性的蓝色发丝飘在空中。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宋祈安。

而站在他身边的，也正是刚刚出口讽刺的人，孟且停。

两人非常巧合地又在这个副本汇合。

毫无疑问，杜淮序正是认出了孟且停的声音，身体不自觉放松下来。

毕竟，难得可以在如此随机的副本里碰见自己信任的人。

而裴卿宜相反还有些紧绷，对面两人可算不上她的熟人。

她还回忆起，在第一个副本里，就是孟且停频频质问她是不是AI的那些时刻。

孟且停和宋祈安离他们还有点距离的时候，两人表情还带着点隐隐约约想犯点贱的感觉。

但是等他们走到杜淮序面前，已经全然收敛并且尽管还不至于站出军姿。

比起平时状态的样子，他们明显腰背更加挺直，眼神也变得专注严肃起来。

“部长。”两人没经商量却一起喊道。

“嗯，这位是裴卿宜，大家都认识那就不多寒暄。我们找个方便聊天的地方，交流一下信息。”

杜淮序简单应了一下，虽然身体放松但直接切进话题，不打算多说废话。

裴卿宜在旁边捕捉到了宋祈安和孟且停的所有变化，以及他们对杜淮序的称呼。

“部长？上下级关系？但是有这种信任度和服从度，看来不是企业里的同事吧。”

她在心里默默分析，没打算现在掺和进他们三个熟人的谈话。

“杜哥，直接去我们两租的房子吧。

而且你们来的刚好，这里昨天开始发生了特别诡异的变化。

就你们刚刚碰见的那种情况，还有等下可能会看见的，还都是从昨天才开始的。”

宋祈安越说到后面，表情就越严肃，和之前表现出现的形象极具反差。

杜淮序没马上答应，转头看向裴卿宜，意思是看她意见。

毕竟目前两人已经组队，在这种事情上得统一意见，而不是他直接一言堂。

裴卿宜回应了他一个轻微的点头，这么直接送上门的线索她没道理拱手拒绝。

不过她也从刚刚宋祈安反应能推测出，他们这三个人之间除了基本的上下级的关系，那种信任感觉更像共患难过。

不过极有可能，应该是杜淮序给予了他们一些帮助。

孟且停和宋祈安之间的打打闹闹，可以判断是同龄人的关系亲近。

而他们对杜淮序的态度大部分是信任、尊敬，即便是在他面前拌嘴打闹也像是孩子在吸引长辈关注一样。

而四人一同走去出租屋的路上，宋祈安和孟且停之间表现也不断印证了裴卿宜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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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出租房的小区大门口时，裴卿宜和杜淮序非常直观明白了，什么是“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只见小区附近的好几家商铺，无论是一开始放在收银台上的招财猫，还是专门做了个高架供奉的“关二爷”。

现在居然选择将其放在整个商铺的角落里，用红布盖住祂们的脸，布上用着黑笔画了些不明的符号。

“啧。”

宋祈安看着这几个店铺，忍不住发出嗤笑。

“这是怎么回事？”

裴卿宜和杜淮序一同问道。

“唉。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之一。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路上那些店铺，居然那么相信那本书。一夜之间现在能看见的商铺都选择这样做。”

孟且停给他们解释道。

宋祈安忍不住出言嘲讽：

“管他什么牛马蛇神，做生意的请的关二爷，不好好送走也就算了。

这些龟孙子搞这些偏门子路，真以为能发大财就有鬼了！”

裴卿宜看他语气那么激动，眼神有些诧异。

杜淮序兴许是发现她的眼神，就出言替宋祈安多说了句解释：

“祈安以前的工作也会请关二爷，倒不是什么信不信仰，他们主要是图个吉利，所以比较重视这些。”

孟且停听自家部长那么语焉不详，平时和宋祈安拌嘴多了，一时嘴快：

“什么工作不工作说那么好听，不就是道上混的。现在打得严要不是部长他指不定在哪呢！”

“咚。”

杜淮序中指弯曲，使了点力道敲了下孟且停的额头。

捂住被敲得有些发红的额头，孟且停表情还带点委屈。

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家部长要打自己。

随机他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有点嘴巴不把边了，他们可不是在部门闲聊——

这里还有个熟悉的外人，裴卿宜在这。

杜淮序敲打完，就侧过头对裴卿宜解释道：

“小孩子说话不懂事，祈安也就是初中的时候被社会上的混混带坏了，高中没和那些人打交道。

他们年纪都不算大，还有点中二，你别放在心上。”

说完，也不知道裴卿宜信了没，但是他暂时也无法立马想到更好的解释。

裴卿宜则敷衍地微笑了一下。

简直把自己不相信这种措辞摆在明面上，一点都懒得掩饰。

不过杜淮序也没反应特别大，这毕竟已经是宋祈安的过去式了，仅仅这点信息还不至于暴露他们。

只是他在提醒孟且停，有些话能拿出来调侃。

而有些当事人没有自己提出来，就不要贸然拿出来开玩笑。

并且虽然他和裴卿宜已经组队，但是从学识和实力方面他没有完全掌握对方的情况。

这对他这种想牢牢把握事态发展的习惯，有些不太“友好”。

也借此点孟且停要注意，至少别拿部门里的事情，在这个副本里面讲。

万一真说了点什么不该讲的，那就麻烦了。

等几人进入楼栋大门，在楼梯里越往上走越感到不适。

这是一栋老式居民楼，每家每户的门边上都贴着些开锁的小广告，还有些看着泛黄脱胶摇摇欲坠。

因为是白天，所以每层楼的灯光都是熄灭状态。

然而这栋居民楼恰好采光极差，楼道里压根没有自然光能透进来。

楼梯的扶手漆也早就斑驳，楼梯上虽然没有垃圾，但是黑黝黝的颜色压根分不出这里干不干净。

“我们租在4楼。这环境一般，但附近有所挨得很近的大学，交通也方便所以没便宜到哪去。”

孟且停边往上面走，边往下看着杜淮序说道。

就在他说完，走在最前面的宋祈安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

只见他一个箭步，两三步跨完一层的楼梯，站在两层楼中间的平台。

直接伸手撕下了一把红色的东西，表情非常难看。

“怎么了？祈安？”

杜淮序见状，马上越过孟且停，准备去查看一下宋祈安的情况。

还没等宋祈安回答，楼上有户人家大概是听见了动静，打开门想看看情况，结果马上勃然大怒骂道：

“呦呵，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干什么呢啊！老子我昨天晚上才贴的对联！这下我要是找不着领路的仙人，你们怎么赔！”

“呸！什么鬼狗屁仙人，我看你先死了再去成仙还差不多！”

宋祈安紧紧捏着手中的东西，怒视开门的男人，回击道。

那男人看着他一副张扬的外形，以及张扬的语气，有点认怂马上把门关紧。

最后还不忘小声抱怨了句：“晦气。”

这个时候孟且停和裴卿宜也上来了。

发现宋祈安手上捏住的是对联的一些残片和一个斜“福”字。

而墙壁上，现在还残留了些没被完全撕下了的对联。

以及最上面的那个横联，因为高度没有被撕掉一点。

四个人站在这，看着这面墙，无言间感觉到有些不适，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出了问题。

昏暗的光线，黑漆漆的陈旧楼道，鲜红的对联被牢牢黏在墙壁上。

本该正贴或者倒贴意味着求福的“福”字，和裴卿宜手上来路不明的佛身一样，倾斜了同样的角度，只是现在没有一个人发现。

本该是意味着祈求福气的象征，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摆放着不常见的角度。

没有人住的墙壁上，被贴上从来只会出现在家门两侧的对联。

甚至——

裴卿宜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幅对联，在边缘都用金粉进行修饰。

但是这幅对联边缘却显得很粗糙扭曲，更像是自己画上去的。

不仅如此，要只是写对联的人想简单修饰一下，裴卿宜还不至于那么注意到。

这对联上用金粉画的装饰，只要把头稍微倾斜到和“福”字一个角度。

就能很清楚发现那些长得像无意义的修饰字，更像是某种古文字或者咒语。

好像和外头那些商铺里，盖在“关二爷”头上红布上画着的符号一样，甚至更多更详细。

裴卿宜边看边说出自己的推测，说完后众人感觉到了一阵冰冷刺骨的风从脖子滑过——

这栋楼的布局完全是无法对流，更不容易有风吹进来。

此时剩下三人，听完心里直发毛。

宋祈安则更加了，他直接说：

“先别管了，就现在这个情况出现什么都不足为奇了。我们先进屋！”

杜淮序敏锐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虽然宋祈安掩饰得很好，。

但是他一直知道，宋祈安就是个喜欢装成熟的大人。

平时有点吊儿郎当，但是从来不会那么慌乱。

现在这样的状态说明事情的确比较严重。

于是杜淮序把宋祈安手上捏住的纸给接了过来，然后另外一只手轻轻按住对方的肩膀安抚道：

“走吧，有什么事情到室内再聊。”

待他接过宋祈安手上的纸，发现对方真的非常不安。

这几张纸被握在掌心的部分，完全被汗浸湿了。

“咔哒——吱呀。”

门锁被转开，发出年久生涩的声音。

宋祈安一进门，连鞋都不换直接走到饮水机那接了满满一杯水。

抬头把所有水一口气喝完，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开口就说：

“我真忍不了这副本了，真恶心人。”

一旁的孟且停代替情绪激动的宋祈安，开口说出昨天开始发生的事情：

“用最简单的话来描述，这里的变化就是——我们可以修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