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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再次回到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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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绝过一次,江问简的腰杆都没有方才挺得直了,一进来埋头走到了掌柜跟前,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一半:“你们这儿要账房先生么?”

掌柜手里的算盘都没停,抬眼瞥了他一眼:“我这小店哪用得上账房,我自己一个人看账本,还嫌账不够记呢。”

江问简灰溜溜地走了。

接下来的茶楼饭馆全是如此,米面粮油铺子就更不用说。开在这小县城里的铺子,就跟这县城老百姓紧巴巴的钱袋子一样,门店逼仄,陈设简陋,用工也是能省则省。

再说了,账房毕竟同别的活计不一样,是和钱打交道的,哪怕是大老板,也不敢轻易用个生人来管账。

到最后,江问简只能去书铺,问问有没有抄书写信的活计。

老板一听,倒没有马上拒绝,让他在草纸上写了几行字。

江问简十五岁就当了秀才,在当时的流州府也算颇有才名,字更是写得漂亮,提起笔就写了一段策论。

他的策论写得极好,因为父亲就是写策论见长,耳濡目染,他也学到不少。原先在书院里,他每次写出新文章,总能得到夫子夸奖。

可惜,这书铺的老板却只匆匆一扫。

“字儿不错,抄书三页一文钱。”老板说。

江问简瞪大了眼:“抄三页才一文钱?!”

一本万字的手抄本不过四十页,在流州城,有才名的秀才抄一本这样的手抄本能卖到二百文,五文钱一页,他这儿却是三页一文钱!

江问简忍不住说:“老板,手抄本的字要写得工整,颇费时间,一日从早写到晚也不过抄出一本来,照你这么算,一天岂不是只能挣十几文?我可是秀才呀,我的字……”

“不抄拉倒,反正就是这个价。”没等他说完,老板就翻着白眼把草纸收了回来,“还秀才,连个身份文书都拿不出来,我还说我是举人呢!”

江问简气得摔门而去。

一日挣十几文钱,自己还得在这县城里找落脚处,每日还要吃饭,连开销都保不住!

没想到他多年的学识,苦练的好字,就只值这么点儿钱。

江问简又生气又沮丧,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许久,再找不到别的活计,才在一处店门口的树荫下坐下来歇脚。

等坐下来了,他才发觉自己的脚已经走得又酸又胀,肚子里也饿得咕噜噜叫。

他几乎把这县城里可能有他能干的活计的店铺问了个遍,从晌午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早都过了午饭的点,而早上只吃了一个杂粮饼,如何撑得住?

江问简一边揉着腿,一边抬头看了看天色。

还不算很晚,约莫申时正。

可是来县城赶集的老百姓们已经陆陆续续往回走了,因为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南陈县周边的村落离县城都不算近,赶回去怎么也得一个时辰,要是等天黑了才走,城外的夜路可是十分危险的。

江问简看着路上时不时经过的,拉着空车往城外走的老百姓,心里开始着急了。

他现在怎么办?

要是留在城里,今晚连落脚地都没有,难道他要露宿街头?

要是现在往回赶,回到陆鸣山那边,还算来得及,他早上出来时记住路了。

可是……

回去了,再出来就难了。

可以说,他现在要是选择了回到陆鸣山那里,就几乎相当于选择了穷困平凡的后半生。

可是不回去,他恐怕连今晚都过不去!一个年纪轻轻的坤君大半夜在城里露宿街头,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江问简的心中剧烈挣扎起来。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他满心迷茫地坐在灰扑扑的街头,奔走了一天已经灰头土脸筋疲力尽饥肠辘辘,却没有找到一个能吃饭的活计、一处能落脚的地方。

明明前几天他还是锦衣玉食的贵公子。

现在他却要在露宿街头和嫁给猎户之间做选择。

凭什么?

他的人生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江问简失魂落魄地喃喃:“不该是这样的……”

要是爹娘还在,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要是祖母没有生病,叔父怎么敢对他下这样的毒手?

他可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是祖母最疼爱的孙子。

可是,偏偏爹娘意外故去了,偏偏祖母老了、病了。

疼他爱他的人,都没有能力再照顾他了。

江问简鼻子一酸,眼睛就模糊了,泪水啪嗒一下掉在了袖子上,把朴素的浅色衣袖浸出了一个深色的圆点。

他吸了吸鼻子,想忍住泪,可是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

别说什么掌上明珠,他现在惨到连口饭都没得吃了。

刚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双干净的崭新靛蓝色布鞋走入他的视线,在他面前站定。

江问简一愣,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是陆鸣山。

他看见江问简哭花的脸,一愣,连忙把拉着的板车搁下,蹲在他跟前:“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江问简看见是他,更加抬不起头,把脑袋深深埋下去,只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陆鸣山下意识伸手,又停在半空,不好去碰他,只能又问了一遍:“有人欺负你吗?”

江问简摇摇脑袋,拿手抹了把脸,忍着哭意小声说:“没有。你不是早该回去了吗?”

陆鸣山:“我今天运气不错,那头小鹿卖了五两银子,所以我去添置了些衣物细软,还订了家具,忙到现在。”

江问简瞅了一眼他崭新的布鞋,吸了吸鼻子,没有作声。

陆鸣山好歹还会打猎,能养活自己,比他强多了,他没什么可看不起他的。

陆鸣山问:“你找到活计了么?”

旁的人问这句话都行,偏偏是他问起。先前那些在他跟前信誓旦旦要挣钱要去宜州的话,这会儿跟迎面的大巴掌一样,啪啪扇在了脸上,江问简窘迫得恨不能钻进地缝里。

“没有。”他声如蚊讷。

他等着陆鸣山讥讽他几句,把昨晚被骂的仇报回来,可是陆鸣山只是问:“吃饭了吗?”

江问简一愣,总算抬起了头。

陆鸣山也有点儿灰头土脸,可能今日采买太多,这会儿额上的汗都还没消下去,鬓发也稍显凌乱,但他浓眉大眼的,偏适合这样乱糟糟的打扮,更显得落拓不羁。

他的眼睛和今天一整天里江问简看过的别的眼睛都不一样,没有鄙夷、算计,只是平静无波、宽厚坦然。

江问简的鼻子忽然一阵发酸,又想掉眼泪了。

有点感动,也有点愧疚。他昨晚不该那样讥讽陆鸣山的,家道中落也不是他的错,他还能靠打猎谋生,比自己强多了。

江问简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没吃呢。”

“我也还没吃。”陆鸣山说,“我们吃点东西,然后回去。”

他没让江问简自己开口求他收留。

江问简心里一热,拿袖子抹干净脸,跟着他站起了身。

县城的街边有不少饮食摊子,陆鸣山找了一家面摊,要了两碗骨汤肉丝面,还各加了一个蛋。

热气腾腾的面条一端上桌,饿了一天的两个人就呼噜呼噜大吃起来,没多久便连面带汤吃得精光。

吃完了,陆鸣山又喊老板再来两碗。

江问简在县城里转了一天,已经大概知道了这儿的工钱和物价——一个熟练工一天才挣十二文,而一文钱能买一个大白面馒头。

这样一碗有肉有蛋的骨汤面,是七文钱,做工的人们是舍不得买的,毕竟吃简单些,就能存下更多的钱给家里用。

他们俩这一下吃四碗,花掉二三十文,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要放在之前,江问简笃定自己能去找舅舅、笃定自己能挣到钱,在陆鸣山跟前可硬气了,决不会在几碗面条上面扭捏——毕竟他自认为这份人情他轻轻松松就能还给陆鸣山。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挣不到钱,也无法去宜州找舅舅,一下子连肩膀都没精打采地耷拉了下来。

他小声说:“要吃两碗么?回去吃你那个硬邦邦的烙饼也成。”

陆鸣山:“好不容易来县城一次,吃饱了再回去。”

面条端上来,他率先开吃,江问简这才放心地吃。

两碗面条下肚,浑身都暖烘烘的有了热流,江问简额上还冒了点儿汗。他拿手擦擦汗,乖乖跟在陆鸣山身后,一边揉着鼓鼓的小肚子,一边往停在一边的木板车走去。

吃饱喝足,他的心情好多了,方才的沮丧一扫而空,心想: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呢,我的运气应当不会那么差罢。

陆鸣山走过去把小板车拉起来,转头叫他:“上车坐好,咱们回去,天要黑了。”

江问简没再像早上那样忸怩,连忙爬上车坐好——今天走了一整天,他脚底板都走痛了,要叫他再继续走二十里路,他可走不动了。

而且他这么拖着步子慢腾腾地走,陆鸣山还得等他,两人到家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还好,陆鸣山现在吃饱了,有力气,拉着他和车上新买的衣物细软,走得比来时还要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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