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祈闻看到沈栀清纤细雪白手指上挂着的发带时，目光微顿了一下，见惯了各种珍宝的他在看到这么一条普通的发带却有些失了神。

一直没在水中的手略微动了一下，虽是不明显，但是水面上泛起了淡淡的涟漪，逐渐扩大，再到湮灭。

很荒唐的一件事情，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面前的这名少年，少年的话语亦是荒唐至极，一根小小的发带，哪里能够承受的住两个人的感情？

将他带离这里？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极难。

可即便如此荒唐，他方才还是动摇了。

他心动了。

少年踏着雪而来，就好似霜雪化成的精怪，似乎真的有将他带离这里的法力。

他想要离开这里，这个念头从未这么强烈过，在少年出现的那一刻，他已经无法在这里再多待一刻了。

楼祈闻小心翼翼又孤注一掷的将手伸出了水面，可是他还未碰到那根发带，就被沈栀清收了回去。

他疑惑的看了过去，只见到沈栀清淡淡一笑。

“我开玩笑的，这么离谱的话，你不会也相信了吧？”沈栀清依旧蹲在池边，如此近看水池中的人，更觉得他像是牡丹花化成人形的妖精。

楼祈闻纤长羽睫缓缓落下，并不承认自己方才心动了，“怎么会？”

原来不是……

虽然被骗了，但是他心中没有丝毫要动怒的迹象，反倒是想要更加了解沈栀清。

“你是何人？”

看沈栀清的装束，并不像是宫中的小太监。

沈栀清敛下眼眸，任由发丝随着冷风轻轻摇曳，“我是陛下的陛下的新宠，乘玥。”

他说起谎来不打草稿，不过为了不被立马就被戳破，他在撒谎的时候根本不敢看楼祈闻的眼睛。

这里的温泉只能皇帝一人使用，而眼前的男子却能够出现在这里，说明他得到了皇帝的首肯，能被皇帝如此珍重对待的人可是不多。

楼祈闻盯着沈栀清的那张玉雪冰清的面容，浅红的唇瓣微微动了两下，声音轻不可闻，“原来是这样……”

其实在看到沈栀清那张脸的时候，他就应该猜到会是这样，若不是得到陛下宠爱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说不上是何滋味，有失落，有落寞，更多的是绝望。

沈栀清向前倾了倾身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楼祈闻已然过了会冒失冲动的年纪，但是每每对上沈栀清清明的眼眸，他还是会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像沈栀清这般年纪的时候，“楼祈闻。”

他原以为告知了自己的名字，沈栀清多多少少会有些诧异，但是少年仅仅是点了点头，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其实不知道也好，其实就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方才那些话……你是真心的吗？”

“嗯？”

楼祈闻因为内心下意识的惧怕听到真实的答案，所以他的声音特别轻，一阵小小的风就将他的声音吹散了。

楼祈闻：“同样的话，你还对谁说过？算了，以后在这宫中，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他眸光微微一变，欲言又止，“若是以后无处可去了，便来找我，我给你安排一个好……其实亦算不上是好去处，只不过比起别处要好上一些。”

“你……有没有听说过皇后？”

沈栀清有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但是他仅仅也只是知道皇帝有一位常年卧病在床的皇后。

他要了要头。

楼祈闻弯了弯眉眼，“皇后娘娘人生得漂亮，又是难得的好脾气，你以后若是无处可去了，便可以到皇后宫中。”

“人生得漂亮吗？”沈栀清对楼祈闻伸出了手，“我觉得她不如你。”

楼祈闻目光又是一滞，“你有没有见过皇后，怎么知晓……”

他见沈栀清在笑，便知晓沈栀清是在与他说笑，“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要在旁人的面前提起。”

以前他也曾肆无忌惮过，只不过在这宫中，再肆无忌惮的人亦会变得小心翼翼，因为有了无法舍弃掉的东西，和逐渐被放大的贪念。

话上虽是这么说着，但是见到沈栀清伸过来的手，他鬼使神差的将手递了过来。

两手紧握在一起的时候，沈栀清就在用力将楼祈闻拉上来，这原本就不是一件特别费力的事情，何况楼祈闻自己亦缓缓起身。

可是，从一旁伸出一只手突兀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大地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他与楼祈闻紧握的手在无意识间松开了，随后他落到了一个滚烫的怀中。

“孤的新宠？”

“孤怎么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新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