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心绪不太平静，睡得晚了些，加上运动过度，一夜过去，楚洛浑身酸痛，身体跟刀劈一样难受。
他软在床上，不想起床。
微信消息堆满手机，他点开一看，全是五人小群的，每一条都来自经纪人林霏。
刚回国，得知家里人生病，林霏请了两个月假，回老家陪家人，这些天的风风雨雨，她都没有参与。
今天可算冒泡了。
[霏：链接分享 #谢濯尘眼中的沈行曦#]
[霏：@深渊你真过分啊，天天薅洛儿的羊毛。]
[霏：@深渊出来解释]
[然：你看他敢吗]
楚洛笑了，顺手点开链接。
网友发现画里的细节，青云趁机买热搜，挂在主榜上。
热搜的置顶微博，正是付与那幅画的放大版。
楚洛更加确定，这是千钟和青云商量好的营销策略。
关掉微博，他打开微信，到群里回复消息。
[洛水汤汤：霏姐姐，快回来揍那只小狐狸。]
他一出手，醒着的人都跟上了。
[然：@深渊出来挨打]
[霏：小狐狸，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里面不吱声]
陆渊姗姗来迟。
[深渊：吱]
[霏：敲脑壳.jpg代表正义谴责你]
[然：敲脑壳.jpg]
[洛水汤汤：小狐狸，你慢慢接受组织的批评，我要工作啦]
丢开手机，楚洛起床洗漱好，王叔送他去训练。
杨夏先到，端着小面包和蜂蜜水走进餐厅。
面包没有堆成漂亮的小山，味道没有昨天那么浓郁。
不是付与做的。
那人没有来。
渣男，别的和书里不一样就算了，连最重要的坚持都丢了？
楚洛有点鄙夷。
拈一块面包，他大口大口咬，像是在咬付与。
看他眉毛压着，杨夏问道：“洛哥，你是为王景虞发愁，还是为付先生？”
“小景怎么了？”楚洛露出疑惑神情。
杨夏露出礼貌性微笑，心道：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
不过，既然提了，他不说，楚洛也会去了解。
不如他来讲。
昨晚，千钟为楚洛发动态之后，青云趁机曝光之前黑楚洛的人。不知道公司用什么办法，竟然找到嘉瑞造谣楚洛的证据。
嘉瑞为保全公司的名声，便让王景虞出来顶包。声称造谣的人是他的粉丝，他们看不惯楚洛和他捆绑营销，才做出造谣楚洛的蠢事。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王景虞为此掉了几个代言。
“王景虞真以为是粉丝害自己，他真是，被卖了还帮嘉瑞数钱。”杨夏觉得王景虞蠢到无可救药。
嘉瑞骗得他团团转，还让他以楚洛弟弟的名义，去找千钟买版权。
没了炒CP的机会，嘉瑞也要拍一部千钟的漫改剧，抢这波热度。
王景虞哪知道他们的心思，真跑去MIST工作室，找千钟商量买版权的事。
“可惜，千钟直接拒绝了。”
“人家工作人员给千钟打电话，你猜千钟怎么说？他直言讨厌嘉瑞，不会卖版权给他们。”
杨夏语调没有起伏，其实心里觉得爽。
他历来不喜欢蠢货，尤其是王景虞那种，脑子比纯净水还纯、没主见的蠢货。
考虑到楚洛对王景虞特殊，杨夏才忍着没笑出声。
听完这些事，楚洛觉得嘉瑞比之前更恶心。
哪有公司让艺人去买版权？千钟帮他说了几句话，他们就借这股东风，让小景去做与自己无关的事。
嘉瑞毫无下限，真的有必要存在吗？
楚洛放下面包，思考要不要打电话给哥哥，干掉嘉瑞。
转念一想，他又担心嘉瑞没了，王景虞会一蹶不振。
“洛哥，别为王景虞伤神了。”杨夏说，“千钟为你反黑，你不表示表示吗？”
楚洛甩开思绪，打个电话给张姨。让她准备一份礼物，送到陆渊那里。请陆渊转交给千钟，感谢对方的帮助。
杨夏嘟嘟囔囔：“洛哥，你太没诚意了，人家帮这么大的忙，你不请饭就算了，礼物也不亲自送。你们俩也算是神交已久，见了面说不定能看对眼。”
“一天天的，就知道情啊爱的，跟渊渊学的吧？”
“朋友也得看对眼不是？洛哥，你好敏感哦。”
杨夏笑得贼兮兮，像是抓住他的小心思。
没心思开玩笑，楚洛懒得理他。
杨夏想继续调侃楚洛，电话又响了。
瞥一眼名字，杨夏很不屑：“这小混蛋还有脸打电话过来？”
铃声尖叫老半天，楚洛终于按下接听：“喂，小景。”
压抑的啜泣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王景虞低声说：“哥哥，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好不好？”
这话说得，好像楚洛对不起王景虞。
楚洛嘴角掉下去。
等对方哭声压低，楚洛道：“小景，我有权保护自己的名誉不受损害。”
“哥哥受到伤害，我也想保护啊。明明是黑粉的错，他们都骂我，连哥哥也……也不愿意见我。”
“能在电话里说清楚，不用特地见面，你我都很忙。”
“哥哥，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是因为付与，还是那个……漫画家？”
楚洛声音沉下去：“我以前怎么对你？”
18年，楚洛带他进了当时所在的嘉瑞。
和他搭戏，带他上综艺，陪着一起录节目，甚至请妈妈和陆渊出面帮忙。
就为了让他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嘉瑞违约，楚洛选择离开，王景虞没跟着走。
这之后，嘉瑞抓住楚洛蹭流量，蹭完就找人下黑通稿，王景虞从没有阻止。
他还喜欢把错误归到楚洛身上。
自己带出来的小孩，也不忍心真的翻脸。
不过，再和他说话，楚洛可能会丧失一些美好品德。
似乎感觉到楚洛的不快，王景虞立刻认错：“哥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说那种话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就差没飞奔过来给楚洛表演个淌眼抹泪。
“我真的知道错了，如果没了这份工作，我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哥哥，你不疼我了吗？”
以前的生活……
楚洛的目光变得悠远。
十五六岁的王景虞，因为长得漂亮，被老板猥亵。他胆小，不敢反抗。
长此以往，精神状态极差，整个人形销骨立。
再回到那样的生活，楚洛怎么忍心？
这波哭麦确实让楚洛心软。
一个没主见的流浪小孩，指望他理清娱乐圈的弯弯绕绕，太难。
“小景，公司以你的名义做坏事，损害的都是你自己的利益。”楚洛提醒道。
王景虞连忙说：“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了。哥哥，我们已经两年多没好好说话了，我……我真的很想你。”
楚洛没给机会，直接拒绝，难得劝他好好拍戏。
“我听话。哥哥，你把我微信放出来吧？”王景虞低声祈求。
楚洛吃软不吃硬，答应了。
挂断电话，他打开五人群，让陆渊和哥哥别管王景虞，然后从黑名单里删掉王景虞。
好友申请秒发过来。
通过申请，楚洛没看对方发什么，把手机递给杨夏。
杨夏围观全程，忍不住说：“洛哥，你真是大慈善家。”
楚洛沉默了。
他只是把小景当弟弟养着，像哥哥对他那样。
可惜，这小孩好像养歪了。
糟心事一堆，陪练还跑了。
见鬼的大慈善家。
视线转向外头的阳光，楚洛凝视好久。
抿抿唇，喝掉最后一口蜂蜜水，他说：“我去训练。”
*
嘉瑞。
看着空荡荡的聊天界面，王景虞眼尾通红，眼泪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
王路却露出笑容：“你这招果然有用。这段时间先收敛一点，以后再找机会吧。”
“哥哥是不是再也不理我了？”王景虞满脸害怕。
“他和陆渊的小舅子打得火热，哪有空理你？”王路翻个白眼，“收拾东西，明天去宁城拍戏。再不进组，你哥哥都不知道你是哪号人了。”
王景虞很委屈：“你说过会让我和哥哥搭戏，现在呢？《灼灼其华》不能演，又买不到千钟的本子，没机会请哥哥。他因为这个不想见我了。”
王路是理亏，可他从来不粘锅。
“这都是青云搞的鬼。陆渊要撮合楚洛和付与，自然不让你亲近他，三番五次从中作梗。你哥哥那么单纯，哪里知道他们的险恶用心。”王路横眉竖目甩完锅，又变脸安抚王景虞，“你这段时间安静拍戏，不要去打扰你哥哥。他回国了，你还愁没机会合作？你听话些，公司会让他看清楚青云的真面目。到时候，他只会是你一个人的。”
王景虞低下头，暗想：他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哥哥。
咬咬唇，他试探地说：“明天出发前，我想去找哥哥。”
王路简直想动手，终究忍住：“人家正烦你，你还凑上去。这段时间再闹出事来，惹得楚绎然出手，嘉瑞没了，你还有今天的风光？跌入泥潭，楚洛愿意再看你一眼？我说王景虞，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他？我要是他，也不要你这种不体贴的人。”
这些话利剑一样刺进王景虞心里，盯着依旧没有回复的微信，他落下泪来，哽咽道：“你别说了，我不去就是。”
王景虞的眼泪流不到楚家训练室，楚洛看不见，自然费不了那么多心。
没了陪练，他眼下最重要的，是独自适应魔鬼训练。
他跑了一个小时，小腿酸胀疼痛，灌铅似的。
今天没人捏小腿，他只能自己上。
杨夏做好早餐，看他难受，赶紧过来帮忙。
捏腿需要技巧，遗憾的是，杨夏没这东西。
楚洛的小腿，在他的努力下，肌肉没有放松，反而更痛。
杨夏不得要领，忍不住抱怨：“付先生怎么回事？一句话他就真不来了？别是觉得残酷，退缩了。”
“也许他真的更喜欢画画。”楚洛答道。
小助理一愣，手上没轻没重，痛得楚洛直哼哼。他很无奈，让小助理去休息，自己弯腰按压小腿。
不断回忆付与的手法。
那种感觉还停留在小腿上，手却不太听话，怎么捏都不舒服。
杨夏看不下去，要打电话叫付与来帮忙。
“他不想来，你喊也没用。”
杨夏惊呼：“洛哥，你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楚洛继续捏小腿。
“其实，你盼着他来，对不对？”杨夏笑得意味深长。
楚洛不答反问：“你觉得付先生适合陪练吗？”
“那当然，有他在，我觉得老板的担心很多余。”杨夏评价很客观，“不过，能陪练的人那么多，也不是非他不可。”
楚洛笑了笑，决定跟他讲讲清楚。
“夏夏，吊威亚危险吗？”
“当然危险。普通人都害怕，何况是你。”
“我随便请个陪练，哥哥让他们停下，而我要求继续，陪练就会感到为难，宁愿不赚这个钱。这事传出去，别人也不敢来给我陪练。”
杨夏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只是有一个事，他想不通。
蹲在楚洛身前，他问：“付先生一样会觉得为难啊，昨晚你让他别来，他到现在都没来。”
“所以我盼他来。”楚洛道，“他今天来了，以后同样会站我这边。哥哥让他走，他也不会走的。”
“洛哥，你也太肯定了……”
话没说完，杨夏眸子瞪老大：“难道付先生原本就是冲你来的？？？”
楚洛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我说呢，从没见过燕大的研究生进娱乐圈。”杨夏当他默认，笑道，“既然如此，希望他懂事，快点过来。”
外头传来保安的声音。
杨夏眼睛一亮：“洛哥，他还真是个懂事的。”
他跑过去，张望一圈，并没看见付与的踪影。
保安指指外头：“是个没见过的小年轻。”
“不会又是王景虞在搞鬼吧？”杨夏探头往外看。
楚洛摇摇头：“嘉瑞应该不会让他来找我。”
两人和保安走到门口。
门外站一个清秀的小年轻，二十来岁的模样。
看见他们，小年轻快步跑过来，向楚洛和杨夏介绍自己。
他是付与的助理。
楚洛打量他，随口问：“陈助理，有什么事吗？”
“与哥说他昨天表现不好，很对不住前辈，让我来试试。”陈驰挠挠头。
和杨夏对视一眼，楚洛嘴角勾起来，说：“他昨天工作非常认真，也很敬业。我看他闲时一直画画，以为他还有事要做，就让他去忙别的工作。这里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回去吧。”
“不是不是。与哥喜欢练字画画打发时间，已经养成了习惯。他在外面闲坐也会这样，并不是因为忙。”陈驰急出一脑袋的汗。
“抱歉，误会他了。”楚洛目光流转在他身上，“麻烦你走这趟，辛苦了，请替我转达歉意。”
他语气温柔似水，桃花眼充满歉意。
陈驰看一眼他的眼睛，心疼得无以复加，觉得该说抱歉的人是自己。
他特别想鼓起勇气，安抚楚洛。
张张嘴，他眼前突然浮现出付与的冷脸。他一个激灵，急忙退开两步。
“我……我会跟与哥说。”陈驰红了脸，“前辈，我先……先走了。”
他低下头，转身匆匆离开。
等人走远，杨夏一脸同情：“陈助理真可怜，情感这么丰富，结果每天面对一个大冰块。”
“夏夏，你刚才盼付先生来，现在又觉得面对他可怜？”楚洛笑了。
杨夏撅起嘴：“谁让他害你担心这么久，大冰块！”
“一口一个大冰块，你有本事给付先生打个电话，当人家的面大大方方叫。”楚洛把手机送到他面前。
杨夏转眼又笑嘻嘻：“他就是冰块嘛。”
话音刚落，保安高声提醒：“付小先生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