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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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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

大门被敲得咚咚响。

陈香蒲踢了一脚她弟弟,迷迷糊糊说:“去开门!”

“为什么是我?”

“不就是你的狐朋狗友。”

陈蒲黄揉了揉眼睛,哈了个哈欠,起身开门。

这大早上的,狗都还没睡醒,哪个不长眼的,那么早喊他。

门一开,门口站了村长,皱着眉头,印堂发黑,死死地看着他,眼神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了啊,哈哈哈哈哈,这么早,有什么事吗?”陈蒲黄结结巴巴。

这时,他还看到村长身后站了狗蛋和阿毛,畏畏缩缩地弓着身体,双手像苍蝇般的搓来搓去,一副不安的样子。

坏了!

他笑眯眯地,慢慢地咧开嘴:“慢走不送!!!”随即,很快关上门,落上门闩,将整个身体抵在门后。

这扇门是他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都是清朝的东西了。保养的不太好,框架摇摇欲坠。

这么大的年纪,还要承受暴击,凄惨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好似在说:“你这个不孝儿孙啊,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拍散啦!”

陈香蒲终于被这个声音吵醒了,暴怒道:“陈蒲黄,你要死啊!是不是有病!”

陈蒲黄快递不住了,赶紧喊:“姐姐姐!快帮帮我!”

陈香蒲以为他这个该死的弟弟又抽风了,拧着他的耳朵:“吵什么吵!”

话还没落地,就察觉到头上一阵凉风,这扇古董老大门的门闩脱落,从上自下直直地摔过来。

还好两人机灵,堪堪躲过去。

只见地上扬起一阵浓浓的灰尘,久久地,在空气中未消散。

门口站的三人也傻眼了,五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就这么看了对方好久。

陈香蒲回过神来,才问:“这这......是怎么了?”

陈蒲黄捂脸,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看看看!她姐姐一开口,也是这句话。

“他们把咱们家的门搞坏了吧?”陈蒲黄看着他姐,试探着问。

陈香蒲瞌睡终于醒了,扭过头问:“为什么啊?”

“我出去和他们说!”

陈蒲黄一个箭步,却被拉回来,被她提溜着后领子。

“你!是不是又干坏事了!”陈香蒲生气地质问。

“没有啊,没有啊,真的没有啊。”陈蒲黄讨饶,哭唧唧的。

“你确定没有?”

“真的没有啊!”

“你再好!好!想想!”这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着陈香蒲加大了手劲,拧着他的脖子。

“哇哇哇!好疼啊!松开!快松开!”陈蒲黄从小就领教过他姐姐的九阴白骨爪,指甲直接扣在肉里,生疼。

“说不说!”

“说说说!我说!你先放开我!”

“你说了!我才能放开!”陈香蒲说。

门口的三人见怪不怪了,这家姐弟从小打到大,小时候为了抢一个书包,从村头打到村尾。

陈香蒲比他高一些,每次都是陈蒲黄被他姐姐打得冒鼻涕泡泡,回家告诉父母。

父母觉得,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从来不管小孩子的事情。

两姐弟和好之后,又快快乐乐去玩耍了。

农村的孩子向来皮实,上能爬树摘果子,下能河里捞鱼,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下次争吵,陈香蒲快拧了她弟弟的天灵盖。

现在长大了,陈蒲黄长高了,也生活在他姐姐的阴影下。

村长出面制止:“停停停!我来说!”

陈香蒲停手,坐在椅子上,低沉着头,脸色比锅底还黑,一言不发地听完了整件事情。

前天晚上,她弟弟,狗蛋,阿毛三人,把收购商的货车轮胎给戳了。

事后,三人商议,谁都不许和家里人说。

可是,还是被人瞧见了,阿毛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从村社大队溜出来。以为他在偷狗,没想到手里还拿着家伙。

村长本以为是阿毛一个人干的,没想到阿毛觉得,凭什么他们两个人都干了,自己承担那么多责任。

二话不说,把同伙供出来了。

这才有了今天早上的一幕。

陈蒲黄真觉得,这是什么狗屁兄弟!做兄弟!不该为兄弟两肋插刀嘛!

呸!

就这!就这!

出卖朋友!

背信弃义!

他再也不想和他们做好朋友了!

听完,沉默许久,陈香蒲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现在货车把蔬菜拉走了吗?”

村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香蒲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陈香蒲愣了几秒说:“快了,等这一季的黄瓜毛豆收获了,趁着天气好,再把受潮的谷子晒一晒,翻一翻,等这些事情都做完的时候,就到了开学。”

村长微笑着点点头:“真是勤劳的姑娘。”

陈香蒲不知道村长这话意思,直接道:“村长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惹了什么事情,要承担什么责任?”

村长知道陈家穷,家长虽在,但是担不起事情,有事情还是这个女孩子说了算。小小年纪扛起这么大的一家子,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大人的模样。

她从小成绩就好,一路从小学读到高中,不仅没有花家里一分钱,每年还能得不少奖学金。

要不是被这个家拖累了......

这不是小钱,有些难开口。

几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村长才开口:“本来是来得及装车运走的,但是补胎机突然坏了,还是拖拉机拉着,去县城里才修好的。所以,这一来一去,耽搁了不少时间。”

陈香蒲抿嘴,点点头。她觉得有些心累。

一句话都不想说。

“钱老板说,耽搁一个小时,就要赔偿损失。”村长说话的声音低了几分,“我谈过了,尽量少赔一点。但是,赔还是要......”

“凭什么啊!哪有这回事的!”陈蒲黄没等村长说完,插话,“黑心商人!就是给他们一点教训,一点颜色瞧瞧!”

村长面色尴尬地看着这个无脑的人。

“他这叫收购吗?抢钱啊?我们辛辛苦苦种地,还要施肥除草,几天不下雨,地里还要引河水灌溉,天下太多雨,又要担心作物淹死,就这!成天担惊受怕的,好不容易长起来了,又要日夜守着,不让田鼠吃掉!”陈蒲黄越说越激动,都快说哭了,“就今年春天种地的时候,我的脚爬满了蚂蟥,手一撕,脚上的血止都止不住的!”

他继续说:“他那不就是明抢!我买种子,买化肥,买除草剂,不要钱的吗?他收购几分几分的,我得忙活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姐要忙活多少个日日夜夜!”

村长听了之后,也颇为心酸,谁说不是呢。

但这有什么办法。

卖不出去,不是更挣不到钱吗?

卖掉,至少还能回回本。

陈蒲黄置气:“我不想种地了,我要出去打工!这破地,谁爱种,谁种去!反正老子是不种地了。”说完,他抱着腿,将头埋在膝盖窝里,抽动肩膀,哭了起来。

村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但是......”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香蒲倒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吐出:“欠多少,我打个欠条。”

从小到大,别的不多,就欠条最多。

买种子时,打欠条,等到粮食卖掉了,再把欠条收回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村长说:“那个钱老板说,晚了8个小时,按照合同算就是这个数,不过,我和他商量了下,别算我们这么多了,我们种地也很难。他就说算三千整,没得少了。”

陈香蒲点点头。

村长说:“三个孩子不懂事,就是气不过,才惹出那么大的事,还是缺少社会的磨砺。我来你们家之前,已经去了他们家里一趟,说好了,各家平分。”

陈蒲黄在啜泣的肩膀停滞了,这个数字,得种几年地才挣得回来。

“好好管教吧。”村长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他留在原地,埋着头,准备迎接姐姐的暴打。

结果,等了十几分钟,一个巴掌都没有落下来。

他悄悄抬起头,眯着眼缝去看她,只见她呆坐着,面如死灰。

这要是打他一顿,把他往死里揍,他还好受一些。

最怕她这样,一言不发的,眼神麻木,所有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清晨的晨曦挂在天边,天渐渐转亮。

陈香蒲抹去眼泪,蹬地一下起身。

这可把陈蒲黄吓了一跳,后退半步。他不敢上前,结结巴巴地问:“姐?姐?”

陈香蒲头也不回,出门了。

直到傍晚才回来。

错过了早饭,错过了中饭,家人都不晓得她去哪里了。

陈蒲黄担心她,在村里到处找,找了半天,都没有她的影子。

他在河边寻了一下午,看看有没有掉落的鞋子。他怕她姐想不开跳河了。

看到她回来时,才泄了一口气。

他不敢问,准备好了饭菜端上来,笑盈盈:“先吃饭吧?”

陈香蒲点点头,嗯了一声。

陈蒲黄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还好,还好,人还在,脑子也没坏。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一声不吭的,各怀心事地闷头吃饭。

良久,陈香蒲放下筷子,说:“我去了一趟县城。”

陈父问:“去县城做什么?”

陈香蒲说:“改志愿,今天最后一天。”

“啥?”陈父问。

“我不学农业了,改了金融。”陈香蒲淡淡地说。

陈父问:“啥是金融?”

陈香蒲没解释:“我想过了,再怎么种地,都挣不到钱。”

“啊?哦!”陈蒲黄一知半解。

“粮食再多,果子再大,蔬菜再新鲜,能挣到钱吗?”陈香蒲反问。

“挣不到?”

“嗯,挣不到。”陈香蒲沉着头,语气有些失望。

她在上学的时候,听过袁隆平的事迹,她觉得,当一个科学家很光荣。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

种了几年的地,都没人家来几天挣得多。

“爸爸,我不学农了。”说着说着,陈香蒲哭了起来,要把所有的委屈哭出来一样,越哭越大声,最后号啕大哭起来。

家人谁都不敢打扰她哭,只能陪着她,到了很晚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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