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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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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洛舒予都安静的捧着古旧的琴谱翻阅,她没对外界表现出任何兴致。

倒是洛巧禾,时不时便要掀开车帘张望一番。

光线忽明忽暗,几番下来,她忍得皱起眉头来,指尖点着书页边来回滑动,思索要不要换到后头那辆载着丫鬟的马车里。

忽然,她听见了嫡妹的一声惊呼,随之响起重重疾驰的马蹄声。

迎着明艳的光线,洛舒予轻吐一口气,摊开五指压在书页上,挡住大片的墨迹。

风一瞬变得大了起来,她慢悠悠抬眼,恰好看见一道雪白明亮的身影而过,再细看时,那道身影已经骑马远去。

只剩下洛巧禾痴呆遥望的侧脸。

车帘迟迟未放,这样的阳光看琴谱很是费劲,她一面盯着将要消失不见的身影,一边想:

日后有机会她也要学骑马,可以的话,她骑着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像那个人一样。

哪怕是赶路,也乐得自在。

策马扬鞭的人已不见,她的嫡妹还沉浸着,洛舒予又把目光缓缓转到她的侧脸上。

显然少女春心萌动到极致,未抹胭脂色,脸颊已染红。

然后在洛巧禾回味的气氛中,她开口了。

“能把车帘放下来了吗?”

洛巧禾没理她,依旧遥望着前方一串长长的车队。

洛舒予素净的面容经日光晕染,显得越发宁静,和她的语气一般。

她左手抬起来敲在洛巧禾侧脸挨着的车框上,“人都走了,你在看什么呢?”

似是被戳穿少女心,羞恼的洛巧禾当即结巴回嘴道:“看、看风景,不行吗!”

接着凶巴巴的瞪了一眼这个破坏氛围的庶姐,咬牙再三又道:“你要是看见了,我就再提醒你一句,刚刚过去的人就是司家三郎。”

洛巧禾恨恨地说:“你可别不知好歹!”

看着又是激动又是防备她的嫡妹,洛舒予指指车帘,温声问:“所以能把车帘放下来了么?”

日光直直照在她这边,照得得琴谱上的墨迹几乎看不清,她这个位置真不好。

她只是想看琴谱而已。

不知道谁看起来不知好歹……唉。

腹诽几句,面上还是姿态端庄的表情,无情无欲,宁静的没点少女活泼明媚。

明明是句礼貌的问话,不知怎么又把洛巧禾惹怒了。

嫡妹一甩车帘,刺目的光终于被遮住,她气道:“你没看到那是司家三郎么?!”

洛舒予重新低头,手掌挪开,看起琴谱。

被问话,淡淡地回了一句:“看到了。”

“那你不觉得他气质非凡、英俊潇洒吗?你怎么没一点激动,难不成真老成到喜欢糟老头子吧!”

洛舒予:“……”

这位嫡妹到底要如何。

琴谱掀过一页,她没有说话,像是真的专注起来。

“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洛巧禾不能理解洛舒予为什么对她的话无动于衷,难道不该特别生气吗?

她嚷嚷过后直接倾身过来,一把按压在琴谱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透过琴谱压在洛舒予的膝盖上。

“喂,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不准对司家三郎有意思,听到没有!”

到底有多喜欢司家三子的容颜,接二连三警告她。

洛舒予不是争强好胜的人,她不会因为嫡妹的敌意或者挑拨,去干本不想干的事。

司家三子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

洛巧禾再喜欢他,跟她有什么关系?

名录画册再厚,包含了洛永宏对她的期望,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会去勾搭谁,也不会对谁献媚,她不会听洛家任何一个人的安排。

洛舒予难得严肃起来,笑容不见,抬头冷冷看着洛巧禾的眼睛。

“起开,你压到我琴谱了。”

即便是温和的语调,这样的神情也令洛巧禾呆愣一瞬。

“你……”

“我压根没看到那个人的脸,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感兴趣,可以让开了吗?”

好言好语的回话,听起来却让洛巧禾莫名的不舒服。

但既然洛舒予都这么说了,她倒是没理由再去为难对方。

“哼,算你识相。”

洛巧禾轻蔑地哼了一声,抬了下下巴收回身子坐回原位上。

洛舒予抚平被压得有些皱的书页,淡然地接着看下去。

坐在对面的洛巧禾望着眼前情绪稳定的庶姐,内心咋舌,暗暗觉得这位庶姐真是怪胎。

明明听阿娘说,庶姐和庶弟的娘是个狐媚子,专勾引人的,她还以为洛舒予跟那个妾室一脉相承来着。

结果不仅相貌不像,连性子也不像,安安静静的长大,对外界事物没什么感兴趣的。

她自己都春心萌动少说五六回了,也没见洛舒予对哪个男的暗许芳心。

哪像个十五的少女,跟出家的尼姑倒挺像的。

洛巧禾撇撇嘴,不再找事,思绪飘回刚看到的那抹策马离去的身影上回味着。

她知道像司清泫这样身世高、长得俊美,又得长公主心悦,普通人家女子是没可能的,她也只能同京城其他闺阁小姐一样,偷偷仰慕。

说那些话才不是怕司清泫看上她那长相性格都无趣的庶姐。

但见洛舒予对司清泫无动于衷,她又替司清泫不公。

那可是全京城多少少女春梦情郎啊,不春心萌动,也得惊诧一瞬吧。

洛舒予倒好,在她面前,司清泫还没她那破琴谱重要!

不知嫡妹心事的洛舒予专注地钻研着琴谱,手指也搭在膝盖上时不时敲打挑拨。

半个多时辰过去,马车停下,洛巧禾轻快地提起裙摆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她欢愉激动的神情越来越明显,连笑都一直扬着。

洛舒予待她下去,才磨蹭地合上书册,卷好揣进袖摆里,甩动臂膀,确定掉不下去才起身慢慢下去。

大好的景色在这儿一览无余,挨近山顶建造的宫殿金碧辉煌,金灿灿闪着耀眼的光。

而远处高耸入云端的翠山一座挨一座,近处是盛开的粉桃花瓣一片一片。

侍女迎接远客的到来为其引路,侍郎端正而站接过客人马绳将马车带到放置的去处。

嚷嚷宣谈的声音放大在耳边,洛舒予淡淡地环视一圈,来的人可真不少。

女子很多,男子亦然。

其中少女多着如她嫡妹服饰的款式,颜色也都如春天明媚或温柔,头上的发髻有些比嫡妹简约,有些比嫡妹的还要复杂。

她们头上戴的朱钗簪花,颈上腕上带的晃人眼的金饰银饰或者清明剔透的玉饰。

人一走动,裙摆掀起波浪的弧度,好像春天鲜活展翅飞在花裙上漂亮的蝴蝶。

花朝节,的确该这么打扮。

洛舒予低头看了眼身上青蓝色的衣裙,再看看与有些夫人撞色的衣裙,倒是完美融入进不属于少女阵营的人群了。

不过她也挺喜欢,感觉跟群山翠兰蛮配的。

顶着格格不入的颜色衣裙和最简约只用一根银簪挽发的样式,洛舒予在少女少年活泼前进的人流中,一步一步款款宁和地走进了春华园。

因天气好,宴席的场地由宫殿内索性改到宽敞的园中。

除去早开的桃花,还有其他各色的花儿也开的正好,白的黄的紫的等等,绿叶陪衬,绿草为席,好一个花朝好景色。

天蓝的晴空和温度恰好的阳光,春风拂面,早晨的寒凉消失的无影无踪,柔软春来的气息抚慰着每位来客。

更稀奇的是,还有泊泊溪流,水声漫漫,悦耳动听。

洛舒予渐渐跟前头的嫡妹拉开距离,慢慢落到最后。

国师还未到,众人都在自由活动,她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在一颗桃花树下的大石头上坐下,旁边是流动的溪水,承载着几朵风吹落的桃花花瓣流走。

仰头看了看被桃花枝叶遮挡住大片后渗进来的阳光,几天倦怠在此时终于得到治愈了些。

她满意地低头,拿出琴谱翻看。

她的师父说过她有极好的天赋;她的师父说若是她,也许能将这本无名的古谱精通弹奏;她的师父,是世间对她最好的人。

她不想让逝去的师父失望。

所以哪怕琴谱枯燥,她也百看不厌,一遍遍细细揣度。

看了许久,国师到了。

人群喧闹声更重了,洛舒予仰脸看向前方朝一处走去的身影们,摩挲两下书页,合上书重新卷好放进袖中,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这儿。

国师戴着浓黑金纹的面具,身着繁琐荣华的黑袍,袍尾长长,十二名金童玉女各六名,站其两侧拖着袍尾行走。

他手中拿着黑白相间的羽扇,大的举起来盖过整张面具,伫立在人群最前,朝山头的方向念经文。

随后又领着人们说出祈福的祈词。

洛舒予在人群最末端,她从乌泱泱的人头上望过去,只能看到山台上的国师和拖着他袍尾的儿童们。

她看不到皇家的人,那些祈福的声音嗡嗡地听不清,她又想把琴谱掏出来看了。

可是大家都半弯着腰,不远处还有侍女侍郎,她终究没拿出来。

祈词一字未念,洛舒予弯腰低头的时间里,听到了一声轻蔑的呵。

小心地余光偷看过去,是名灰衫的男子。

还未看到容颜,男子便一个转身走了,她忍不住头扭了好几个度,看见他的背影。

是个背着琴的男子。

此后几个时辰,她都不得闲。

熬过花朝宴的祈福,熬过长公主宣贺的言辞,熬过知道那个男子是被请来弹奏的有名琴师的午宴,她迎来了清净的下午。

据说明日设有以祝雅兴的比赛,适宜的项目应有尽有。

但跟她没关系,她又不参加。

洛永宏带着妻子去找远房亲戚去了,而嫡妹跟其他家小姐一起玩乐,至于洛家男丁……他们提前为明日比赛做准备了。

甚好,没有人会来打扰她。

洛舒予心情放松下来,眼角都溢着笑意,看到回寝居的方向有抹清蓝的池水,还聚集了不少人在谈笑,她踩着石子路也一步步走了过去。

待经过清澈的池水时,她不由停下脚步,看了几眼景色。

池子很大,池水从这头的岸边阔到远处的小青山底部,池水中种植着她不知名的水花水草,透亮的清水随风卷着涟漪在盛开的水花水草底下一圈圈荡开。

池子的各处岸边每相隔不远,便有嫩绿发芽的柳树垂枝钻入清水。

时不时有鸟儿飞过,池水里嬉戏的小鱼也时不时浮出水面吐泡。

不愧是皇家的手笔,能在西凉山的近山顶处造出这样的景色。

洛舒予惬意地收回目光,正要继续前行,却不知被谁推搡了一把。

“澎——”

她猝不及防掉进池水中,脚尖触不到池底,渐渐心生恐惧。

“扑通、扑通……”

池水中,穿着青蓝衣裙挥舞手臂的女子吸引了岸边人的注目。

来不及呼救,被水呛得只能急促地发出一两个音节,洛舒予有些绝望的看着岸边无动于衷的人们。

“那是谁啊……”

“不认识,怎么掉下去了。”

“来人呐来人,有人落水了!”

“啊她快沉下去了,有没有人会水啊——”

和谐赏春的气氛顿时一团躁乱,人影流动,迟迟未有人下水救她。

洛舒予气息微弱地坚持不懈喊道:“救、咳咳、救、救命——”

她努力朝着岸边扑腾,只要有人能伸手拉她一把……

快到岸边了,但也快没力气了。

有谁来……

水扑进她的眼睛里模糊了视线,她将要没力气地沉下去时,隐约中看到了岸边蹲下朝自己伸手的身影。

是谁?

“咳咳、咳咳咳”

洛舒予抹了把脸,视线清晰,她在狼狈的扑腾中,看见了雪白衣袍似清风明月的郎君。

这是谁……?

郎君生的一副好皮囊,俊美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扑腾求救的她,伸出的胳膊沉稳坚定去够她举起的手。

是谁?!

洛舒予忽觉头痛欲裂,头皮炸开的疼让她举起的手停滞在头顶上方,扑腾的动作停了,她心口也开始撕裂的痛。

好像是把剑贯穿心脏似的抽痛,视线变得血红,她处在池水中,却觉得周身围着的满是血水。

嗅觉也失常了,她怎么会闻到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她明明就没闻过如此浓重的血腥味,怎么会感觉像真实闻到过般……

池水中的少女渐渐沉下去,没有人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就连没受过伤的右手,也开始作痛,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被人搁手腕的场景。

疼痛如此真实,叫她呼吸都顿住,身体瑟缩起来,一点点沉入池水。

在最后眼睛露出水面的时刻,她在血红的视线中,再次看到了那张脸。

是谁?

血红的喜服、血红的血水、血红垂滴的银剑……

画面快得叫她来不及反应在脑海里一幕幕放过。

男子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变了神情,他先是呆滞地看着她,再惊愕地睁大眼睛,不可相信地凝视着她。

洛舒予霎时忘了自己刚才的境遇,她想起来了。

这是谁?

是司清泫。

痛不欲生的全身叫嚣着要把他一起拉入池水。

她来不及梳理发生了什么,可她知道,她要眼前这个人死。

于是洛舒予咬破舌尖,勉强清醒过来,睁着一双锐利的杏眼朝岸边的男子扑腾过去。

身上涌出无限的力气,只为接近他,然后……

洛舒予费力的举起手,在最后完全沉入池水时,拉住了那只一动未动僵硬的手。

一起死吧。

她无声说道。

男子任由她的动作,他竟然没有用力拉她上岸,而是随着女子的举动一齐落下池水,溅起朵朵浪花。

雪白蹁跹一瞬而落,沾水渐沉,在众人面前,司清泫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

他和她,没有一人求救,没做出逃生的动作。

大而宽广的池水淹没了二人,水波阵阵,水花花叶之上满是水珠。

众人惊呼,未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更令众人惊愕的是,不知谁嚷嚷着:“快来人啊,司三郎被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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