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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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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意干脆将筷子放下,轻叹口气:“打心底讲,我不愿意强调韩姐姐二十六未婚的事。但等你们去了江夏,也少不得听流言蜚语。什么‘德行不好被河东李家李修明退亲’,什么‘天煞孤星克家人才会导致亲哥去世’的,这些人不服韩家,就对她百般挑刺,把未婚当作十恶不赦的罪去数落了。”

莫念诧异道:“为什么啊?有钱有地位,自由自在,不用看任何人脸色,想玩男人就玩,想要孩子就结,自己的人生自己说了算,搁谁谁不羡慕啊?”

柳知意解释起来:“对寻常女子而言是如此,但对于要掌控权力的世家后代而言,不能方方面面以身作则,尤其是传到第七代,亲缘稀薄,就很难服众了。”

莫念慢慢点着头:“那李修明和韩笑姐姐退亲,也是假的了?”

柳知意无奈道:“是他们想当然以为世族之间必须通婚,他俩年龄相近,没成责任全在韩笑姐姐,实际上两家根本不可能订亲。李修明的妻子出身贫寒,韩笑姐姐则是根本没考虑过这回事。与其听信流言,倒不如从我这听些寻常人不知道的秘辛。”

莫念乖乖点头,听她继续讲。

“雍朝还在的时候,三家家臣最初分工很明确:韩家掌握财务户口和税收,楚家负责军事防布,李家则持法令教化之责,互相制衡,也互相合作,共同治理国家。说到这里你也应该能明白,柳家住在却月,世代营商,便是与韩家最为亲近。我大嫂便出身韩家旁系,同我大哥青梅竹马。我也很早就认识韩姐姐了,有些事也是过年时候,我们吃酒,韩笑姐姐同我讲的。

“荆国九郡十八城,黄河以南长江以北,西边与信国隔山相望,东边南边与雍朝相近,北边又与赫连氏相邻,位置不可谓不危险。若不是周遭国家各自内部都有问题,真有任意两家联合攻打,荆国消失在地图上只是时间问题。

“是继续扩张荆国版图,以攻代守,还是利用好他们国家内部矛盾以求安宁,是历代执政三世家争执不休的话题。传到这一代,三掌家分别是,三十岁的李修明,二十九的韩穆,三十八的楚轩年。

“一年前,余铎刚在金陵称帝,国号晋,虽然虞氏宗族被尽数屠戮,但内战没有停息。这对荆国而言是好事,但南方战线刚停,西边信国又来攻打。楚轩年带兵把崔氏打回去,局势一片大好,就提出往西吞并信国的提议,李修明反对,但韩穆同意之后,政局就只能以主战派主导,于是,楚轩年就出兵了。

“但信国那边,将领突然换成摄政王崔博。崔博这个人,号称军事天才,传说用兵如神,比余铎还强一头。以五千骑兵对楚轩年两万,楚轩年被打得落花流水。不止于此,随军保障后勤,住在主帅帐子的韩穆,被刺客误当作是楚轩年斩首了。于是楚轩年只能撤军,韩家就由韩笑姐姐继任了。

“韩姐姐继位后,站到了李修明那一方,不再为楚轩年提供后勤援助,于是西边只能维持守势。熬到年底,终于轮到李修明上台,这才有得今年休养生息。”

莫念接话:“但这是缓兵之计,荆国生存问题,没有从跟上解决。”

柳知意抿抿唇道:“是啊。没人想打仗,但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韩姐姐同我说,若真有雄主能够统一华夏,江夏九郡十八城直接拱手让人也不是不行。但放眼望去,最有可能打遍天下的两个人,崔博,余铎。前者暴虐,所经之处必定屠城以绝后患;后者连雍朝内部叛乱都压不下去,没有统治才能。向谁投降才能保全荆国民众呢?没有,只能等下去。”

莫念疑惑追问:“等?”

柳知意视线落入湖中,轻声道:“这是三执政中流传的秘密:荆国最初的封王修仙不问世事,但临终前,替子民推演雍朝开国后一千年政局。维金之治,九王之乱,混战四百年,全都应验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他说,会有一位明君终结乱世,等到最后一个朝代开启,华夏将会迎来长达千年的长治久安。如果他推演得正确,乱世很快就要结束了。”

柳知意满脸肃穆,莫念视线落在她身上,又悄悄溜回餐盘,竭力遏制表情,脚趾在桌子下不断抠鞋底。

我没准还能继续剧透,下一个朝代有可能是华朝,结束乱世的人有可能是你对面这个家伙。这些天你对我的好我会记着,等我登基之后,报恩是肯定没问题的——尽管我都不敢想,过程要怎么做。

啊,不对,其实我没见过所有穿越者的书,没准拿了皇帝剧本的还有八百个。更别提,没有机械降神也没有修仙的必赢能力,土著没道理一定会输给穿越者。

反正不要把鸡蛋投在同一个篮子里,像周居安父母那样,虽然不道德,但更明智些呢。

这么一想,回家竟然这么难吗。

把我召唤过来丢个书库就自己溜了,咋就那么像只管生不管养的垃圾父母呢。张致,严谨地说,那个化名为张致的穿越者,就算我没有作案工具——我日你先人。

不满像被吹过的肥皂液,层出不穷地冒出泡泡,又很快消散。

莫念低着头在心底无数次骂老头,筷子恶狠狠划把桂花糖浆划出横七竖八的道子,随后被一块甜藕盖上。思路被打断,莫念顺着收回的筷子望去,是饱含歉意的柳知意。

“嗨,怎么就说上这些了。争权夺利向来是男人的事情,跟咱们女子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是好好吃饭吧。”

莫念把糯米藕塞在嘴里,囫囵道:“知意姐姐懂得好多啊。”

“荆国的现状和我何其相似。”唇角扬起,柳知意俏皮向她眨眼,“同坐一条船,底下的人等待吩咐惶惶不可终日,上头的人却也同样在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

不是吧,执政者都这么迷信的话日子还怎么过啊。

莫念仓鼠似的,门牙机械啃着藕片,好奇道:“三执政信这个预言吗?”

“这种事,不都是宁可信其有么。就算不在乎,多少也会顾忌一些的。”柳知意端起汤碗,送入嘴中,惬意地眯了眯眼,对她道,“尝尝汤,很鲜。”

再是无话,一顿饭毕,仆人将餐具撤走,莫念同要试喜服的柳知意道别。同带路的女仆刚走到花园门口,便正面迎上萧闲。

莫念忙对女仆招呼:“我师兄来了,我们下午要出去,不用跟着了。”

女仆微笑屈膝行礼,向他们道别,便离开了。

从花园到客房的路,再顺着后门出行。直到走在市场街上,莫念仍然在想着方才的对话。三执政的关系,荆国面临的复杂局势,不得不忌惮的预言。直到后衣领被人一揪才堪堪回神:再往前走就要踩进水渠了。这才退后几步,下意识同萧闲礼貌开口:“谢谢”。

萧闲语气凉道:“这沟最多半米深,寻死还是换个地方吧。”

说完掉头往正确的道路走去。

莫念自觉跟上,望着他背影道:“我在想事情,抱歉。”

萧闲头也不回:“什么事?”

莫念视线左右扫过街市上零星的人,快步赶到他身侧,压低声道:“我们最好还是私底下说,但我得感叹一句,女性视角果然与男性有很多不同,这两天跟柳知意聊天,收获很多。”

萧闲这才侧头,没什么表情瞧她一眼。

二人很快抵达银行。

银行门开着,但一扇孔雀屏风放在当中,隔绝外界视线。招牌在太阳底下金光闪闪,侍卫威武地站在门边,银色长枪泛着冷光,隐秘地示着威。随着莫念二人踏上正门阶梯,眼神更是凌厉地射来,处处彰显着警告,而黑衣之下的肌肉轮廓,无疑悄声透露着,这俩人都是练家子,不要随便招惹的信号。

莫念收回大大方方打量视线,迈入正门。

甫进门,便闻到一阵檀香味。与老头之前拿来计时的不同,入鼻更加细腻温柔。绕过屏风,才得以见到银行全貌:左手边柜台半人高,显然是用来交易的,木质栅隔绝内外,只留下一个方形小口能够交换物品。柜台后有两个中年男人站在一处,没有理会进来的他们,左手拨弄算盘,右手毛笔在账簿写写记记,室内一时间只有算盘声响。

正对面摆着一幅画像,画上一位广袖长袍男子,约莫五六十岁,脸上都是沟壑,更蓄着山羊胡。画像下面一张用于供奉的长桌,香炉燃着三支熏香,便是气味来源,一左一右对称摆着两盆兰花,深秋时节依然青葱。

右手边则被隔成两间房子,一个开着,能够看清内置陈设不过一张圆桌四张椅子,另一个则虚掩着,隐约有人影,但没有声音传出。

莫念从袖口掏出一两银票,不见右侧房门动静,便视线移向左侧忙着的二位,柔声道:“打扰了,我想兑换银两,请问……”

不等说完,莫念只觉脊背一凉。下意识回头,才发现身后站了个青年,笑眯眯地瞧着她。

原本虚掩的门开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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