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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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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意味着分别,宿舍里没有吃散伙饭,另外两个室友早早买了回家的车票,只剩下杨姗姗和姜略言两个人。

她们两个跟着陆应淮他们宿舍一起吃了饭。

饭桌上酒瓶空了不少,大家打趣着情侣们说着喜帖结婚的事情。

房祁喝多了,几瓶酒之后伴郎和未来孩子的干爹都找好了。

杨姗姗则坐在他旁边,淡淡地笑着。

桌那边的人闹腾着,陆应淮和姜略言一直都融入他们的话题里,他得到姜略言的允许喝了酒,听着别人打趣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紧紧抓着她的手,背靠在椅子上一直看着她。

回清海那天,陆应淮开车把她送回去了。

她坐在副驾驶吃着零食,用他的手机放着歌。

他八月中旬就要正式入职了。心里算盘起了什么时候能够和她见家长的事情,姜略言没有那么快松口,她还是没有那么好意思把家长介绍给他。

姜母知道有陆应淮这个人的存在,但也觉得才毕业,孩子也没那么着急。

反倒是姜父格外好奇陆应淮,听说陆应淮的家庭之后他先是有点自卑,可一看妻女满是赞誉,他又不知道哪里来的脸有点嗤之以鼻,对陆应淮开始挑三拣四。

脸颊两侧染着喝酒之后的红晕,开始挑刺:“真要是这么好能看上你?你工作找不找了?”

姜父总是习惯把人贬低地一文不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维护住他那点可悲的自尊。

姜略言没说话,就当是没他这个人存在一样。

晚上气鼓鼓的,和陆应淮打电话她想说但是又怕伤他的心,只要憋在肚子里。

她只说是和姜父吵架了。

自从姜略言回到家,每天晚上和陆应淮的聊天里总会有这么一句话,父女两个生的气,比楼下结婚四十多年的老夫妻之间的摩擦还多。

姜父没素质,说不过人了就要动手,姜略言碍着自己老妈只能次次都憋出内伤。

可陆应淮说她这样老是憋着对身体不好。

姜略言抱着被子,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这两天她被面试弄得头晕眼花:“命苦呗,受着。”

“你不是还没找到工作吗?我正好也还没入职,带你出去玩玩。”

冲着“出去玩玩”以及陆应淮说这句话时候随意的口气,姜略言一直以为最多是家门口花个一两百买张游乐园门票随便玩玩。

直到晚上她收到了轨道公司发来的短信。

姜略言一愣,短信来的瞬间,他的电话也来了。

“我们一起去藏区玩玩。”

……

说走就走的旅行。

同行的不止他们两个,还有杨姗姗和房祁。

不过仅仅一个月没见,她总觉得对他们那对小情侣有点陌生。

陆应淮知道她暂时不想让他碰见家长,所以他没有开车到她家楼下。姜略言提着一个小行李箱探头探脑警觉地从小区里走出来,远远就看见他站在车旁,戴着副墨镜,一身简单的黑色衣服。

列车有一个超大的观景玻璃,火车里的一切设备对比他们想象中要好。

“措温布”、昆仑山都从视线中闪过,列车穿过可可西里,他们看见了在风雪中的耗牛,看见了拔地而起的念青唐古拉山。

她惊讶于窗外一切不曾见过的风景,以至于注意到杨姗姗和房祁之间紊乱的磁场时,列车已经抵达了拉萨。

姜略言误把神情落寞当成了高反不舒服,直到在酒店的时候他们提出要了单人床房间。

他们在网上做过了功课,找到了一家可以在房间里就能看见日照金山的酒店。

姜略言的行李也在陆应淮手里,她就是再愚钝,这会儿也察觉到了杨姗姗和房祁之间的问题。

她好奇,问陆应淮知道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陆应淮提着两个人的行李进了卧室,警觉地检查起了房间里的一切,一边检查一边回答着姜略言的问题:“毕业了嘛,分手也挺正常的。房祁妈妈想让房祁留在自己家附近上班,杨姗姗是个独生女家里也不希望她远嫁,两个人就吵架了。”

姜略言继续问:“那这次旅游是复合还是彻底拜拜前的最后留念?”

陆应淮摇了摇头。

无人知晓,就连两个当事人或许都不知道。

他们按照旅游攻略按部就班,一个一个景点的打卡。

这里绕不开的信仰、佛教。

太阳初升,她裹着毯子坐在阳台上,陆应淮看见她露在毯子外的脚,起身回房间里给她找了一双袜子。

金光、白雪。

吸进肺部的每一口空气都刺痛着喉管和肺部,陆应淮帮她穿袜子,姜略言看着一缕阳光爬过山头,她激动地让他看,他只是先瞟了一眼,然后把她的脚放进毯子里。

他们抱在了一起,姜略言一偏头就看见他在阳光下变浅的眼眸,琥珀棕色。他仿佛是被两位神所爱慕的雅辛托斯一般,露在毯子外的皮肤有次刺骨的寒意,姜略言将脸埋进他的脖颈之间,像是梦呓一般:“好漂亮。”

他偏头垂下眼眸,望着她。

阳光翻越雪山,金色的晨曦落在她身上,发梢变成金色。她依靠在自己肩膀上,比起身体他却觉得心满满的。

直勾勾地看着她:“对啊,好漂亮。”

看过日出之后他们准备去周围玩,杨姗姗和房祁没有跟着一起。

他们喝了小茶馆里的酥油茶,听这片区域绕不开的仓央嘉措的故事。

沿着八廓街走到了大昭寺。

大昭寺在蓝天白云之下,金顶璀璨、宝相庄严。

他们学着别的游客在广场上的金刚柱前祈福,他的祈愿与她有关。

回到旅馆的时候杨姗姗来找她借东西。她笑盈盈的,打趣姜略言:“还玩得动啊?”

姜略言拿着手里的化妆品小样佯装要丢她,但想到了之前听陆应淮说起的关于她和房祁的事情。姜略言把房门带上,小声问她:“你和房祁怎么了?”

她倚着墙,垂着眼眸:“你知道吗?他妈妈甚至还让他私下背着我去相亲。”

明明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两个人,当时姜略言还记得别人打趣他们结婚会很早的时候他们两个的样子。

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异地。”杨姗姗轻飘飘地说出这样个字。

爱与不爱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距离不仅能产生美感还会产生会因为小摩擦而放大无数倍的裂隙。

“那……”

——那你们现在还一起旅游?

最终姜略言还是没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不过杨姗姗有所预见,她用拿着小样的手和她挥了挥:“不想虎头蛇尾。”

姜略言目送着杨姗姗走远,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雪山能被窥见一角。杨姗姗驻足在那边,突然转过身,似是叮嘱:“不要异地恋。”

第二天的雪山他们四个一起同行了。

在背包里准备上氧气瓶,姜略言有心留意杨姗姗和房祁,但是他们之间粉饰太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很快缺氧也不给她去操心别人的精力了。

经幡是陆应淮去挂的。

她抱着氧气瓶,看着他虔诚无比的模样。

弄完,他小跑回来,抬手帮她好好戴上帽子,陆应淮告诉她,以后她会比任何人都健康快乐。

姜略言仰着头看着他,将面前的氧气瓶拿下去,山间的风将她说出口的话吹散,声音有点轻:“怎么没保佑我们长长久久呢?”

陆应淮回头望着随风飘动的经幡:“没事,这事我能办到,不用求神。”

蓝天白云、海拔四千米、神圣雪山。

代表神圣、力量、美好等的牦牛面具来自于某种祭祀活动,有人双手合十、有人仰天闭目。

山间的风就像是神的踪迹。

姜略言突然问他:“你会爱我多久?”

他说:“一朵玫瑰绽放的瞬间。”

风来了,将她压在帽檐外的头发吹起,她听见了陆应淮的回答,但很快这句话又被风吹走了,带走给山神听。

神大约也会喜欢渺小人类的真挚爱情。

她是这么想的,但也好奇为什么答案是这个。

“因为我是撒哈拉人。”

“什么嘛。”姜略言更不懂了。

陆应淮望着远方,仿佛是在看那阵带着他们话飞走的风所离开的方向:“撒哈拉人有他们的纪年,一万个世纪短于一朵玫瑰的瞬间*。”

——我爱你,在玫瑰绽放的那一瞬间。

最后姜略言还是决定在洵川上班。

他们同居在陆应淮求婚之后,他们见过了家长。让姜略言感动的是母亲终于硬气了一回儿,她面红耳赤地斥责了姜父,让他必须在陆应淮父母上门做客的那天收敛起来。

“你都没有给女儿什么,你就不要托她的后腿。”

从姜母口中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姜略言突然对过去释怀了。

她在洵川找了一个还可以的工作,象征性地和陆应淮一起平摊房租。

没多久她从小琴阿姨口中得知程铮在洵川大学继续读研,让他们两个小孩在外地多多相互帮衬着。

陆应淮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和邻居熟络了起来,周围的老人都没口子的夸他。他的工作上升空间很大,领导也很重视他。

半年后,她听陆应淮说房祁结婚了,喜帖发了过来,邀请他和姜略言一起去参加婚礼。

新娘他们都不认识。

毕业之后所有人的生活都好像发生了变化,姜略言却觉得只有她和陆应淮一直都没有变。她受不了给她穿小鞋的领导一边上班受气一边物色着新的工作。

陆应淮鼓励她去考编制。

每天监督她。

毕业之后再念书多少有点折磨人,陆应淮随手看着资料卷起书拍了拍她的脑袋:“万一那天我也失业了,我们就真的去天桥底下倒卖充电宝了。”

他坐在沙发上,姜略言坐在地毯上,她往后靠,靠在他的腿上。

一副不好好学习的样子:“你说我要不要去买张彩票?”

陆应淮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手指顺着脖颈滑到了她后颈处:“今天我去超市给你买个舒服的枕头,让你晚上做梦做得更好。”

她趁势撒娇,找台阶下:“睡前吃碗面,这样做梦更香。”

就这点心思陆应淮一眼就看穿了,手指稍稍用力地捏了捏,随后认命地起身了。

同居之后他更多宜家属性渐渐展露,不过那都是被姜略言逼出来的。

其实姜略言也会做饭,只不过她嘟哝过一句:“一天我寒暑假在家里为了让我爸不给我找麻烦我每天都要拖地煮饭,真的讨厌做家务。”

打那以后,陆应淮就让她彻底懒下来了。

他们买了个扫地机器人,计划在婚房的装修里加入一个洗碗机,洗衣服也有洗衣机。

她得寸进尺:“但是晾衣服收衣服也好烦。”

他开玩笑:“那生个孩子,以后叫小孩伺候你。”

孩子的话题他们从来没有认真的讨论过,渐渐地婚期也确定下来之后,不急于一时,更何况姜略言还有换工作重新找工作的烦恼,他们就更注意避孕措施了。

他系上围裙去给姜略言煮面条,期间朝着沙发上一瞥,她没再看书,而是趴在沙发上玩着手机,黑色的手机在她的手里看着有点大,是陆应淮的手机。

她有时候也干查岗的事情,也知道他有两个社交账号。

一个是常用的,一个是处理工作的。

他没有前任,也和女同事在工作之外的保持着距离,查起来毫无成就感。

他在厨房煮碗面喊她过去吃。公寓不大,从沙发走去厨房只需要五步。

但是姜略言喜欢这里,房子太大,清洁太烦,虽然这事已经不归她管了。

她喜欢四周都堆放着东西的感觉。

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她喜欢在床上放很多个抱枕和枕头,后来这个习惯因为和陆应淮睡在一张床上而改掉了。

他们从毕业同居到后来一共在出租房里住了两年多。

在陆应淮的鞭策和监督之下,她最终考上了她梦想中的朝九晚五还双休的体制内的工作。

可“自愿加班”和在家需要办公的事情还很多。

不过为了奖励姜略言他在姜略言入职的一个月之后准备了一份礼物,结果不凑巧赶上他们两个吵架了。

起因是姜略言和同部门办公室的一个人产生了矛盾,她总是给姜略言穿小鞋。

姜略言气鼓鼓地陆应淮说这件事,陆应淮比她更好地适应了社会环境,在职场里他就像是以前在学校里一样,他对人际关系的处理得心应手。

陆应淮帮她分析,也劝解她,让她别闹太难看,除了工作上面的事情什么都不要理会。

这个道理姜略言当然也懂,但是那个时候她就是想要吐槽一下那个人,想要陆应淮跟自己一样骂两句。

她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他帮自己分析,只是要他在这个时候跟自己站在一块儿。

就因为他这几句话,他们两个闹了点不愉快,于是礼物也没有送出去。

两个人冷战了几天,最后和好也是陆应淮先搭的台阶。半夜他突然从床上起来,那会儿姜略言已经背对着他睡着了,她被他闹出来的动静给吵醒了,因为有点懵随意还没一开始就骂人。

只是打开卧室里的灯,眯着眼睛迷茫地看着他:“你干什么啊?”

他抓起裤子:“把那个给你穿小鞋的领导喊出来,我去打她一顿。”

姜略言啊了一声,什么嘛?

她一把拉住了陆应淮的胳膊:“不至于不至于。我上班不理她就好了。”

那会儿她太困了,完全没注意到陆应淮奸计得逞的表情。

不过那份礼物她后来也忘记要了。

之后他们决定在五月末结婚。

陆应淮提早就买了一些花回来种,说是要亲手给她做捧花,他当起了勤劳的园丁。

喜帖上的字是陆应淮爷爷写的。

只是到了发喜帖的时候姜略言还有点犹豫,她应该会喊杨姗姗,陆应淮也会喊房祁,这弄得多少有点尴尬。

结果没有想到杨姗姗反过来也给她发了一张喜帖,晚他们一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撒哈拉人有他们的纪年,一万个世纪短于一朵玫瑰的瞬间*——卡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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