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拒绝她。

沉默片刻，羲乐问：“你在这儿住多久了？”

越是简单的问题，忘一越不知如何回答。

但也无法欺骗她，便说：“你和你做任务一样久。”

羲乐：“嗯。”

羲乐：“会无聊吗？只能呆着这里，哪里也不能去。”

“不会。”忘一想了下，然后问道：“做任务会无聊吗……会难受吗？”

羲乐回想了下，那么多那么多小世界爆炸时炫丽的烟花，最后都变成长发铺在雪地上上的忘一。

羲乐：“会难受，想救你……你呢”

羲乐的情绪很好懂，毕竟叫一个从来没有情绪的人突然难过，忘一很有罪恶感，罪恶感里包裹着愉快。

他开了两下打火机，一簇小火苗在视线中摇曳两下，漫不经心地说：“我也不难过，因为换出了你。”

羲乐呼吸停了一瞬，她好像有些明白话里所含的意义了，但没有人教过她如何表达，所以第一时间回避和按捺住这股情绪。

羲乐看到盖在躺椅扶手上的书时，说：“这是什么书？我能看看吗？”

“可以。”

羲乐拿起，是一本童话书，翻了两页：“这些故事，你都没有给我讲过。”

羲乐只是陈述事实，毕竟她的记忆很好，而忘一听后，先是一愣，片刻后，轻笑。

带着几分爽朗笑意的少年音解释道：“因为我也刚看到这些故事，要不，我现在给你讲。”

羲乐将书递给他。

忘一刚翻开，准备念，外面传来一阵铃声，是学校那边的起床铃。

他们转头朝门外看过去，天光微熹，班车一趟又一趟送来学生。

忘一从前觉得很难熬的长夜，没想到只是有个人加入而已，竟然变地这么快。

他合上书，“看来只能下次给你讲了，我们得趁人还不多的时候出去。”

羲乐：“好。”

·

他们站在学校和杂货铺的交界处。

能看见外面鲜活过来的世界，班车上依次下来学生，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互相说话、打闹。

而外面的人看不见他们，这种感觉很奇妙。

一束阳光打到他们脚边，两个世界更鲜明了，忘一伸出右手，说：“那就麻烦你带我去上学了，羲乐。”

话落，羲乐已经牵住他的手了，原本只是搭在他的指尖，像冰雪顿时落入暖烘烘的阳光里。

彼此都停顿了一瞬，等那股触电的感觉过去后，忘一合上手，羲乐才发现，他的手不止暖，还挺大，至少能将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住。

那股热量源源不断，让人无法忽视。

羲乐手紧了紧，说：“走。”

只是往前都跨出了一小步，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轮胎和地摩擦的声音、校园里每10分钟响一次的铃声、四处传来的讲话声，混在一起，十分热闹。

经过两人的学生们总会投来视线，虽不带一丝恶意，但对于很少和人接触的羲乐来说，还是有些不习惯。

她看向忘一，穿着校服的他又是另一种感觉。

羲乐将手抽离。

她看见令月他们在不远处了。

看他们定住加快步走过来的样子，显然也是看见了。

在转身走和等他们之间犹豫了几秒，令月他们已走到眼前。

令月换上了这里的蓝白校服，又密又乌黑的头发披散着，和赵裕之手牵着手跑来，羲乐觉得这样的她顺眼很多。

但一开口，好像没什么区别。

令月：“局长，你怎么在这个世界里？”

忘一：“我一直在这里。”

令月：“所以又是你。”

忘一没回答。

怎么回答呢？他们都知道如何结束这个世界，但没人愿意，羲乐想到她甚至都没有拿出仪器来检测，这和从前的她很不一样，但人都会学会改变的不是吗。

赵裕之仔细看了忘一一会儿，确认了一个事情，“之前成为……在夜晚游荡的时候，是你救了我，谢谢。”

忘一：“不用谢。”

令月见彼此达成共识后，拉着赵裕之说：“那我们就各过各的，我们先走了。”

几步后，她突然回头：“赵裕之说食堂的包子很好吃。”

说完，他们打打闹闹地走远了。

不过大家并没有吃上，广播里突然传来声音，“还有5分钟早读了，没到教室的学生要受到惩罚嗷~”

想到昨天的惩罚，羲乐一顿，拉上忘一的手就往校园里跑，“不能迟到了。”

看着跳动的马尾，想到昨天的舞蹈，忘一用右手摸了下鼻子，含着笑意回答：“好。”

·

还是那个红房子教室，踩在最后一秒，他们赶到了，还有提着包子的令月他们。

令月将其中一袋递给羲乐：“赵裕之多拿了几个，给你们吧。”

羲乐接过：“谢谢。”

正经上学的第一天，就从在课桌里偷偷吃早餐开始。

忘一看着羲乐猫着头吃包子，有被可爱到。

感受到忘一的视线，羲乐将还没动的包子悄悄递给他：“好吃的。”

忘一笑着摇头，“还不饿，你多吃点。”

这时，进来一个老师，拿着书和戒尺，走到讲台，“吃早饭的同学，讲话的同学都停下来哈，早读了。”

正是《蜀道难》。

开头的三个感叹词老师念地抑扬顿挫，左边的娃娃们摇头晃脑地念着。

底下的羲乐有点儿愣住，忘一今天的嘴角就没放平过，呆呆的羲乐真是太可爱了。

眼睛睁大了带点儿圆，即使不愿意，还是慢慢跟着老师念叨，原本清冷的声音由于一本正经地读书，不自觉地放软，像是一个很好骗的小孩子。

读了一会儿，发先忘一一直看着她，她立起书，挡住老师的视线，问：“你怎么不跟着读？”

忘一也侧头小声回答：“我已经会背了，不用读。”

羲乐：“哦。”

“有这样的山吗？”

忘一：“有的。”

羲乐：“想去看看。”

忘一：“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

羲乐：“为什么？”

忘一小声说：“因为你是神呀。”

羲乐更凑近一点，很小声说：“那我想救你出去，是会成功的。”

忘一心狠狠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