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吩咐的事都已落实下去了。”

沈凡呈抬眸扫了一眼裴城，“余念那有什么动静没有?”

“回主子的话，世子妃她昨夜传见了孙伐和吕子华，属下的人怕被吕子华发现是以没敢靠太近，但……从他们离开时的样子看，似乎正着急去办什么事儿。”

沈凡呈的面色沉如墨，这个余念分明是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裴城见主子不说话，小心地试探道：“主子，咱们是不是要阻止世子妃？”

这事儿别人或许不知，但作为主子的贴身暗卫却清楚其中的危险程度。别说事件本身有多危险了，就是姜朗那疯子世子妃怕是都没法子对付。

“既然她要死，那就让她去死！”

沈凡呈的语气冷冽如冰，便是不懂风情的裴城听了都忍不住打了寒颤。

“世子您睡醒了吗?老夫人那边派人来寻您过去一趟。”

主仆二人正说这话，屋外便传来了青弩的声音。

裴城扫了一眼屋外，冲沈凡呈作揖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徒留沈凡呈还黑着一张脸坐在榻间。

青弩应声进门瞧见世子的脸色时，只以为自己打扰了世子休息，是以在伺候时慌得大气都不敢出。

正值午后，本是午休之际，福延居内却区别与平日的静谧，显得格外忙碌。

沈凡呈进屋时正瞧见刘嬷嬷指使着仆妇婆子收拾打点行囊。

“祖母，您找孙儿？”沈凡呈冲老夫人行了一礼。

老夫人忙冲他招手示意他在旁处坐下，“呈儿，今日我与你母亲便要去白云寺了，这一去恐是要待个五六日。”

沈凡呈蹙眉，才恍然想到每年的年节后，祖母同母亲总要去白云寺上小住几日，算了算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祖母同你母亲不在府上，你父亲平日又忙，若遇着什么事儿你这个做世子的是该担起责任来的。”

“孙儿明白，请祖母放心。”

“还有你同念念也别总冷着，你们是夫妻，是要携手过余生之人，凡事要有商有量才好。”

老夫人心里也很是纳闷，自两人同房也有好些时日了，若有好消息也该传出来了。

可听闻两人自打那日后便再没睡同一个屋檐下过，这可真是急死她了。

偏生这种事儿她急了也没用，本来还要过几日才去白云寺，可念着念念一直没动静，她便想着早些去了，只有在佛祖面前，她这一颗快操碎的心才会放心。

沈凡呈的眸光沉了沉，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飞掠过一道笑意，他顿了顿用几近虚弱的语气道：“不瞒祖母，昨儿世子妃还同孙儿说她近日梦魇缠了身，孙儿瞧着她的精气神极差。”

“梦魇缠身？”老夫人骇然，“这事儿我怎的没听闻?”

“祖母也清楚世子妃的性子，自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只是……孙儿心里十分疼惜……”沈凡呈掩唇咳了咳，“方才听闻祖母同母亲要去白云寺，不如带着世子妃一道去，到底是在佛门之地，那些妖魔鬼怪想来也没那么大胆，或许那些梦魇也能消退一些。”

老夫人闻言沉吟了许久都没表态。

“老夫人老奴倒是觉得世子这个主意极好，”刘嬷嬷见状上前表态，且在她耳边耳语道：“老夫人，做任何事儿都是需要精力的，可不能一蹴而就，否则会伤了身子。”

老夫人缓缓点头，看向沈凡呈道：“这事儿我也觉得可行，回头我便让人去同她说，今日便让她同咱们一道去了。”

沈凡呈如愿以偿，“祖母还有一事，梦魇一事儿她不同你们说，便是不想叫你们担心……”

“祖母懂，祖母就说想带她出去散散心，是以让她陪着我一道去，万万不会提那梦魇之事。”

沈凡呈点头，谁都没有看到此时他敛起的眸中闪过一道得意之色。

余念啊余念，我倒要看看，你若是远在城外还能不能掺和这危险之事！

沈凡呈留在福延居又同祖母说了些话后便退下离开了。

他一走，刘嬷嬷便欣喜地上前道：“老夫人，老奴瞧着这是好事儿啊！”

“怎么说?”老夫人不解。

“您想想，从前同世子问起世子妃的事儿，那可是一问三不知的，可眼下世子居然知晓了世子妃遭了梦魇，可不是把咱们世子妃放心上了么？”

刘嬷嬷的话叫方才还愁眉苦脸的老夫人霎时满面喜色，她看着刘嬷嬷点头道：“你个老东西，平日也不见你脑子活络，竟是都用在这种事儿上了！”说着便朗声笑了起来。

为了不让余念察觉此次出行过于的刻意，老夫人思绪一转，索性将二房的也一并叫上了。

另一边，当余念回府从婢女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懵了。

这一去最少也要五日，五日后回来那伪证怕是已呈到圣山面前，到时候一切都晚了。可偏偏这是祖母自己提的，她也不能拒绝。

看着满屋子忙碌地收拾行囊的婢女，余念踱步思忖片刻后回到了案几边，她执笔迅速写了一封书信，让引墨将这书信交给了外院的李婆子。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申时一刻，余念随大家一道乘着马车往城外的白云寺去了。

隐在暗处的两道黑色身影望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都城，其中一人一脸的疑惑。

“世子妃怎么突然离开了？” 裴城将目光从车队上收回，“她真的不管那伪证之事了?”

裴临摇头，“这显然是主子的手笔，依着世子妃的性子，怎么可能明知侯府有危险也不出手。”

“可主子不是说不管世子妃的么?”

“恋爱中男人的话你也信！”裴临转身脚尖轻点往侯府去了，徒留裴城依旧想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

有了前车之鉴后，此番他们出行特意带了许多护卫与打手。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地慢行，直到酉时才到了白云寺。

侯府一早便同寺庙打了招呼，是以入寺后一应住宿用具都已备下，除去自己的物什需要整理外，便几乎不用再动手收拾。

可便是如此，引书引墨两人也还是将寮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在屋内薰上了她平日里用的香。

余念躺下已是亥时，分明一路的舟车劳顿余念已疲惫至极，可真躺在了榻上，她却翻来覆去没了睡意。

不知为何余念总觉得今日之事是中间有一双手在推波助澜，否则事情怎会这么得巧合？

几日后便是伪证之事，她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被迫离开了永都城。

这种自己的命运被他们握在手中的感觉，让余念很是不爽快。

偏偏，从祖母嘴里她也打听不出来什么。

出行前，余念也曾让引墨去打听过此次出行的安排。

余念才知道，按着往年的惯例这种时候都只有老夫人与夫人两人来这白云寺小住，可今年在临行时却加上了她以及二房。

明明事出反常，可一切看起来却又是水到渠成。

但就是这样的水到渠成，让余念生了疑。

思来想去，余念将这事儿指向了一个人。

沈凡呈。

假设那日的黑衣人是沈凡呈，那今日发生的一切就有迹可循了。

若他是黑衣人，才会知晓余念会掺和这事儿；才会为了不让余念掺和此事去祖母面前撺掇着让余念离了城。

如果是他，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若黑衣人是其他人，便不会有那么长的手，能让祖母改了原本定下的出行计划，临时添入那么多人。

越想，余念的心跳便跳得越快。

答案好像已呼之欲出。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看，沈凡呈这个‘大聪明’的马甲什么时候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