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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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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走在前面,九歌跟在身后,行至马前,柴桑手执马鞭,指着脚下的黄河:“以河为界,南北各是什么情况?”

“北边稍高,林木多,南边地势低,农户多、农田多。”九歌答的利落,这地方她最熟悉不过。

“先往北走。”柴桑毫不犹豫,希望不至空行。

听到往北走,九歌心里咯噔一声。

“抓紧。”感受到身后冰凉的身躯,柴桑的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北岸是波状起伏的矮丘,没有高山,没有陡峰,可路也着实不好走,尽管如此,二人却不敢耽搁,遇上马难行的地方,便下马,挽起裤脚前行,十几里下来,二人满腿都是泥,实在狼狈不堪。

柴桑看着身旁的女子,在这样的风雨中,这样难行的路,跟着他这个陌生人,没有一句抱怨和猜疑,到底是极度聪明,还是极度天真。

“姑娘上马吧,姑娘身量轻,无碍的。”柴桑好像听见方才那名男子叫她九歌,不知是哪两个字,再则,直接称闺名,总有些唐突。

“多谢,我可以。”短短几个字,有感激,有客气,也有疏离。

眼下事态紧急,但柴桑深知欲速则不达。

“我们休息一下。”步行了一段之后,他看着九歌,眼里带着一丝询问。

九歌点点头。

柴桑把马放开,随意找了块石头让九歌坐下,自己也在离九歌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这连天的大雨,林子里已经没有干燥的地方了。

九歌看着不远处那个身影,即使坐着,身姿依旧挺拔,从他的侧影里,她能感知到他的情绪,焦急、慌乱、忧心忡忡,她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

不会是县里派来的,也不会是州里,州县如果会管,事情就不会到这步田地了。

那是谁,朝廷里吗?朝廷何时管他们的死活了?他出现在坝上,其实是突兀的、冒失的,他们在坝上好多天了,从没见附近以外的人来过。

他们守着的重明堤,仿佛只关乎他们自己。

不过他是谁,其实也不重要了,事已至此,她知道他在找什么,她想了很久,她相信她的师兄也想了很久,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下得了决心。

如果他再早来几天,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或许他们还有时间,走更多的地方,到南边……九歌摇摇头,她怎么能对一个陌生人,有这样苛刻的要求呢?

不,或许走再多的地方,最终都会发现,最合适的,还是那一个。

不能再等了,九歌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然而只挤出来雨水。她朝柴桑走了过去,平静地说:“有一个地方,可以去看看。”

柴桑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平静的语气下,似乎隐藏了很多情绪,但此刻,他无暇顾及。

”好。”柴桑立即起身。

在九歌的指引下,二人又踏上了行程,但走着走着,柴桑却渐渐觉出不对来。

“这条路我们走过吗?”他看着九歌,不禁开口发问。

“走过。”九歌用两个字答复了柴桑,多余的话一句没说,但随即,带着他进了一条岔路。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穿过丛林掩映的小道,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山谷,柴桑心下思忖,这个山谷的出现多少有些奇妙,甚至有些陶潜笔下桃花源的感觉。

“我们现在距离重明堤大概有十几里,这个山谷与黄河只一壁之隔。”

“一壁之隔?”柴桑抬眸看向九歌,很是意外。

“现在下雨,感受不明显,在平日,空气里都是湿润的。”

说到这里,九歌的思绪似乎被什么牵扯,但她很快调整过来,抬手一指:“那个方位,就是黄河河岸,我们只需打通那面山壁,河水就会涌过来,届时将大大减轻重明堤的压力。”

打通一面山壁?柴桑心中有些疑虑,那可是一面山壁,谈何容易?可即使心中这样想,柴桑却没有出言,只是看着九歌,等着九歌进一步的解释。

九歌沉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重明堤的情况公子也看见了,随时都有可能决口,一旦决口,对闵县、对澶州会有怎样的影响,公子心里很清楚。”

“这种危机关头,公子走北边,不正是因为南边人多地多,事情不好办吗?北边的情况如我们一路所见,根本没有可泄洪的地方,所以这里是当下最佳的选择。凿通一面山壁固然难,但并不是办不到。”

九歌这一番分析,言语缜密,思路清晰,让柴桑大为吃惊,但更令他惊讶的是,她的镇定自若,从离开重明堤到现在,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哪里有之前惊惧和哭喊的样子。

柴桑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环境和经历,让她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见识和气度。

“去看看。”柴桑虽然有疑虑,但诚如九歌所言,这或许是当下最快的办法。

柴桑有些明白为何九歌敢只身带他前来,若是一般的引路人,或许只能带他四处看看,但九歌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要什么。

在这个山林里穿梭自如,每一个路口,每一条路的选择,她都毫不犹豫,除了对这个地方绝对的熟悉,更难得的是,她身上还有一种天生的果敢和魄力。

俗话说登高望远,怕就是此刻的情形吧。柴桑站在山顶,放眼望去,黄河水浩浩汤汤,层流激荡,与方才所在的山谷,居然真的只有一壁之隔。

“山谷里可有人家?抑或别家产业?”

“都没有。”柴桑语音刚落,九歌便抢着应答。

柴桑看着九歌的反应,心下觉得奇怪,自己不过简单的一个问句,她何以回答得这样急切?

“不是不信姑娘”柴桑耐心解释:“只是事关百姓生死,为保险起见,还是得找人去看看。”尽管九歌对此地十分熟稔,但他也万不能因着一句话,就把这么大个山谷给淹了。

“公子请自便。”九歌一脸平静,丝毫不觉得被冒犯。

“但眼下,重要的是召集人手,我们先回堤上,再作详细安排。”

“好。”

二人回到重明堤上,刚一下马,林沐便把柴桑拉到一边,悄悄提醒道:“大哥,军粮还在澶州。”

柴桑拍了拍林沐的肩膀,示意不用担心,他方才在路上已经有了想法。

九歌立时便看到了师兄的身影,他低垂着头,走到自己面前:“九歌,我……”言语之中,满是歉意。

九歌却意外的平静,其实从师兄翻身上马的那一霎那,她就清醒过来了,这底下的水流有多急,她日日见,能不知道吗?

父亲失足落水之后,立即被后浪卷走,整个人瞬间无影无踪,这是她亲眼所见。泥泞的岸上,即使骑着快马,又何以追得上。

柴桑看着九歌平静的面孔,心里竟泛起一丝心疼。

“兄台。”为了转移九歌的注意力,柴桑走到南昭容面前说道:“我与这位姑娘找到了一个山谷,与河岸一壁之隔,可以作为泄洪而用……”

听到一半,南昭容回头瞄了一眼九歌,九歌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并没有予以回应。

“具体地点,这位姑娘清楚。现在需要筹集人手,我二人有急事要回一趟澶州,如果能带一些人过来再好不过,如若不能,怕是还得仰仗这些兄弟。”

“无妨,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南昭容本能地回答,自听了山谷二字,他实在是有点心不在焉。

“多谢。”柴桑深深一揖:“那事不宜迟,我二人这就出发,尽快回来,兄台也可由此出发,我们山谷汇合。”

“好。”

柴桑正欲告别,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又对九歌说到:“敢问姑娘芳名。”

“九歌。”

“屈大夫?”

九歌听到这样的问法,一时不太习惯,山野之中鲜有人关心屈大夫是谁,但仅是一瞬,她马上应道:“是。”

“还需烦劳九歌姑娘派人在岔路口接应。”

“好。”

柴桑二人走后,南昭容并没有马上出发,而是盯着九歌,良久,问到:“你带他们去的,是乐安谷?”

九歌静默无声。

“你不要家了?淹了那个地方你住哪里?”

九歌依旧不发一言。

“你说话啊!”

“四海为家。”九歌幽幽地说:“十年前,父亲能在乐安谷安家,舍了它,我也能在别处安家。”

“谈何容易!”南昭容气血上涌:“你知不知道,安乐谷在当今世上是多幸运的所在。如果没有它保全你我的安宁,这几年,兵荒马乱中,你我怎能安心读书。”

九歌沉下一口气,缓缓说道:“师兄,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应该从谷里走出来了吗?”

南昭容一愣,随即叹了口气:“你这是杀身成仁。”

“我不是,父亲才是。”九歌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

“公子,你怎么才回来。”看见柴桑和林沐一进屋,李彦明就立马迎了上去。

“抱歉,李将军久等了。”柴桑立马作揖致歉,他确实不该耽搁这么久,前方战事吃紧,这批粮草不仅关乎战事的结果,更关乎将士的性命。

柴桑站在那里,雨水顺着衣摆滴了一地,李彦明这才看见,柴、林二人不仅浑身湿透,裤管还高高挽起,小腿上满是泥。

他惊讶地问:“公子这是去哪了,怎么如此狼狈。”

“失礼了。”柴桑尴尬地一笑,顺势弯下腰把裤管一圈一圈放下,起身后对李彦明说:“烦请李将军请稍等片刻,与君有事相商。”

又转过头对林沐说:“快去换身干净的衣服,换完赶紧过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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