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王妃不能接受这样的理由，那是她的孩子啊。
“只有我成功当上了世子，二弟以后才能过的更好，我不是为自己，也是为了你还有他。”
继王妃愣愣的听着北江堂的话，最终伏在北江堂的肩上无助的哭泣着，哪怕不能接受，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北江堂握紧双拳，心中默默发誓，誓要让北姜昭付出代价。
北姜昭虽然人不在北江，但却也大概能想象出那日的画面。
她看着手中的信，然后慢慢将它点燃，任它寸寸成灰，最后消失在火盆中。
“北江正，你不要怪我，你的命是你的亲人放弃的。”
北姜昭的眼前浮现了往事。
那个瘦弱的男孩被一群人殴打，而站在旁边的是一个穿金带银的小男孩，他鼓动着那些小厮欺负她，并且不断地呐喊。
他看着那个小男孩小心的护着饭碗，却被人绊倒，看着那个小男孩用脚在摔倒的饭菜中踩了几下，然后扬长而去。
小男孩总是一身伤，可每次再回到那个小院子时却又收拾好心情，笑着走了进来。
北姜昭的眼神一寸一寸变冷，仿若寒冰一般，怎么也融化不开。
宜兰宫中，江贵妃明媚的脸上尽是气愤，她直接一挥手，瞬间瓷器全部碎裂在地上。
她想到这几天她被关了紧闭，就是一阵生气。
她一生气，宫内的瓷器就遭了殃。
下人纷纷不敢说话，江贵妃走来走去，心中甚是焦急。
自己的信早已传给了哥哥，怎么还没有收到回信呢？
江贵妃是一个草包，但却是一个极为听话的草包，其中尤其听她哥哥的话。
“你们收拾下。”
江贵妃也待不住了，直接吩咐一声便又回到了寝宫里。
“瓷器又碎了？”
皇后西城云坐在椅子上，她端着茶轻抿了口，听着下人的汇报，摇了摇头。
“宫中的规制都是有数的，如今海晏升平，但是也不可如此浪费，之前已经破了诸多例了，既然贵妃总是失手，既如此，宫内刚刚新进了不少木制的用品，正好就给江贵妃补上吧。”
西城云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整个人很是雍容华贵，语气从容。
不提江贵妃看到自己的宫殿摆满了木制用品后的愤怒，只是这次任她怎么摔，这些用品都能继续用。
她想去找齐宣帝哭诉，可偏偏对方她根本就出不去。
想到这她的心里就更恨北姜昭了。
毕竟三皇子是她的亲生儿子，而北江正是她的嫡亲侄子，自然那一腔恨意只能托付给北姜昭。
北江正当初被关在了大理寺中，一直无人管他，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他待在大理寺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人也是越来越不安。
就在某一天，北江正忽然疯了，在狱中不断地喊，三皇子有龙阳之好，并且当初天香园中和大汉厮混的人就是三皇子，而且他的姘头是北江堂，不是他。
这一事件瞬间风起云涌，随着这个事件的不断发酵，北江王亲自上书请罪，直言北江正自幼便有疯病，时而胡言乱语，不知所云。
而被关紧闭的三皇子听到北江正的话时，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就想去杀了北江正，只是被人拦住。
却没想到北江正就在当晚毒发身亡，一时间众人皆以为是三皇子杀人灭口。
至于他被关禁闭了，但是不还有手下人嘛？
曾经那一对仿若亲兄弟的表兄弟至此彻底分崩离析。
而三皇子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有色眼神，无论他说什么，但是他们眼中的嫌恶让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甚至到了最后，北江这两个字都不能出现。
喧闹的街道上的一个偏僻的拐角处，站着两个少年，一身四方学府学府，衣袂飘飘。
其中一人身体不怎么好，看着就是病歪歪的，另一个少年身形矮些，二人的眼神皆看向远方。
“如今江贵妃和北江王的联盟已经算彻底破裂了，而北江堂也算半个废人了。”
“只要不是废人，那就不算废人。”
顾怀林听到这先是愣了下，然后恍然大悟。
忽然前方的药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
“听说天香楼的那几个大汉都意外失踪了。”
顾怀林点到即止，然后看向北姜昭。
“世子，为什么要帮他，毕竟之前他......”
顾怀林对此是有点不解的，毕竟到了如今，三皇子已经废了，更别说他自己都快崩溃了，而卢三公子的腿早就断了，已经是一个废人，而胡春，之前天香楼的事件可以说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但是如今却形势逆转。
他看着从药店走出的胡春，整个人脸色阴沉，眼中充满着邪气，这样的人经历了低谷，敢于抓住机会，只怕一旦长成......
“他是恨我，可是经历过绝望的人，是不会再让自己再经历绝望的，而且你没发现其实他并没有选择吗？”
顾怀林听到这不禁一笑。
是他着相了，恨又怎么样，如今的胡春只能选择在北姜昭和三皇子中选择一个。
哪怕再恨北姜昭，他也只能选择帮她将三皇子安于尘埃之中。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会找他？”
北姜昭看着顾怀林，眼中带着一丝兴味。
“因为我也觉得他是最适合的人。”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二人便能瞬间明白。
从始至终，他们所选择的人都是同一人。
果然不久后，胡春便回到了四方学府，只是这一次他低调了很多，低着头，整个人很是安静，比起当初的北姜昭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出现让整个课堂都安静了。
胡春瑟缩着脑袋，背着自己的书包，安静的走到自己的位置。
北姜昭的视线跟着他的脚步而转移。
果然，大多学子看着他的眼神只有同情。
北姜昭甚至能感受到胡春心中勇气的雀跃。
咚咚咚。
“看什么呢？好好练字。”
北姜昭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西城陵不满意的表情，抿了下嘴，拿起笔继续开始练字帖。
只是虽然练着，但是心中却依然在不断思索。
胡春来上学了，这就说明，三皇子的事情几乎被默认了。
那他岂不是要疯了。
的确是要疯了，三皇子的狗腿子将胡春的事情告诉他时，三皇子的眼底目眦欲裂。
“不过一个千人骑的玩物，也敢去四方学府，果然都是上不得台面。”
这句话传出来时，胡春的神色瞬间变了，他的眼中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恨意，只是最终却生生忍住了。
北姜昭很满意胡春的安静隐忍，此人果然心性强大，只是那又如何呢？至于他和三皇子之间的事情自然就更没什么兴趣。
毕竟如今有一件事情扰了她的心神。
西城陵要走了。
她看着再一次破窗而入的西城陵，看着他拿起苹果就开始啃，听着他的抱负。
“我要走了，明明曾经那么期待，但是如今竟然有点不舍。”
西城陵趴在桌子上，很是无精打采。
“阿昭，你要是去年来就好了，那样我们就能多相处一段时间了。”
西城陵说到这心中就是一阵晦气。
当初北江堂来时，见天的跟着三皇子，虽然看着人模人样，但是一看就没有四方的风骨。西城陵自是看不上他，甚至觉得名字并列都是屈辱。
不过这人也的确上不得台面，竟然被赶了回去。
“哎，阿昭，我听说当初北江堂被赶回去好像就是和三皇子的恋情被发现了，这才惹怒了陛下。”
西城陵替北姜昭倒了一杯茶。
北姜昭听到这倒是一阵好奇，毕竟当初北江堂回去后的托词，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你也不知道？”
“阿昭，我很忙的，好嘛，再说他还不值得我费一丝心神。”
忽然西城陵坐直了身子，整个人很是严肃无比。
“阿昭，你要小心，北江堂此人是个十足的小人。”
“你知道什么？”
北姜昭看着西城陵忽然问道。
西城陵笑了下。
“你还问我知道什么，明明是我不知道什么吧。”
西城陵没有回答，反而是反问了一句。
北姜昭垂下了眼眸。
西城陵也不生气，他想有些事自己去找才是最有意思的。
“西城内里众多复杂，此去小心。”
北姜昭叹了口气，轻声嘱咐。
“放心吧，我等这一年等了十六年了。”
“相思引......”
西城陵听到这眼神也逐渐幽深了起来，不复之前的散漫。
“无非就是为了西城军罢了，那么我去了军队，还怕他不出手吗？于其过多纠结，不若守株待兔，或许还有意外收获。”
西城陵的语气很是无所谓，但是细听确也能听到他的自嘲。
北姜昭举起杯子轻碰了下他的杯子。
“那祝你得偿所愿。”
“是祝我们得偿所愿。”
二人相视一笑，少年人的友情如同酒酿一般慢慢发酵。
无论北姜昭愿不愿意承认，西城陵终究实现了他要成为北姜昭第一个朋友的心愿。
西城陵的离去悄无生息，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原本四方的位置早已空了一个。
“西城兄也真是的，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也好为他饯行啊。”
南桑宇不断地抱怨，东楼溪也是失落了一阵。
毕竟整个学府，就只有他和西城陵一直在比拼，如今他走了，自然是失落无比。
北姜昭也有点失落，她也没想到昨晚竟然就是告别，若是知道......
她听着身边人的话和叹息，忍不住珉起了嘴，只是也最终明白，即使知道了又如何？她也不过只能多说一句珍重罢了，毕竟她自己的前路也依然迷茫一片呢。
算了算时间，她来这也快一年了，而明年这个时候，他们可能也要各奔东西了。
北姜昭手中的笔忽然间也没有了写下去的欲望，心中弥漫的是淡淡的失落，还有不断涌起的激动。
再过一年，一年。
她的手不断握紧再握紧。
只是北姜昭却也没想到一切发生的那么快，让人如此措手不及。